文丨王雯慧 圖片來源丨復旦大學官網
一位筑夢者的情懷—致敬我國著名植物學家、復旦大學教授、研究生院院長鐘揚
文丨王雯慧 圖片來源丨復旦大學官網
鐘揚,一名工作在青藏高原的植物學家,一名來自上海復旦大學的援藏教師。在西藏16年,他和團隊收集了上千種植物的4000千萬顆種子,9月25日上午,鐘揚在內蒙古鄂爾多斯的途中遭遇車禍,他帶著他的種子夢,帶著他對這片土地的熱愛和不舍,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但在植物學的榮譽殿堂里,他一直都在。

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個夢想,或大或小,或遠或近。因心中有夢,所以不懼坎坷,因赤誠筑夢,他的行止像山一樣巍峨。在圣潔的青藏高原,在植物學的榮譽殿堂,他懷著一顆赤子之心,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名字就是鐘揚。
鐘揚,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研究生院院長,一名工作在青藏高原的植物學家,一名來自上海的援藏教師。時間定格在9月25日上午,鐘揚在內蒙古鄂爾多斯的途中遭遇車禍,如果不是這場車禍,53歲的鐘揚,將在三天后再次踏上西藏那片土地……
1964年鐘揚出生于湖北黃岡。1979年,15歲的鐘揚考入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少年班學習無線電電子學,大學時候的鐘揚是個不折不扣的文藝青年,大二時,中科大校報創刊,鐘揚還陸續發表過幾首小詩,拿到一筆稿費。在一篇校友的文中,鐘揚曾說,幸好本科讀書期間沒有BBS、博客之類,否則他一定會沉湎其中,不能自拔。他說,很懷念當時的創作激情,而如今所有正規的寫字機會都演變成撰寫項目申請書、總結和各種報告,完全的八股文。
1984年鐘揚從中科大本科畢業時才剛剛滿20歲,隨后他任職于中國科學院武漢植物研究所。從實習員、助理研究員、副研究員、研究員到升為副所長,鐘揚在武漢整整工作了15年。
在中國科學院武漢植物研究所期間鐘揚創建了該所第一個計算機室,并組建計算機生物學青年實驗室,他還用自己在國外節省下來的生活費,購置了計算機、復印機等設備。接下來的工作中,他又組建水生植物室。在數量分類和分支分類上,引進計算機處理技術,在植物學和計算機學交叉學科中,取得重大進展。在中科院武漢植物所的15年間,鐘揚還到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密歇根州立大學從事合作研究四年。
從15歲考上大學的“神童”到不惑之年,從大學里寫詩的文藝青年到研究植物的科研人員,從無線電專業到武漢植物園副所長,斑駁的過往里拼湊起來零碎的片段,鐘揚的形象逐漸變得清晰。
“他走到哪里都像一團火,能把大家都帶動起來。”這是鐘揚前同事對他的評價。

“不是杰出者才做(善)夢,而是善夢者才杰出。我是鐘揚,一名工作在青藏高原的生物學家,一名來自上海的援藏教師。”這是微電影 《播種未來》里讓人感動的臺詞。
2000年,鐘揚接受復旦生命科學學院的元老級人物陳家寬教授邀請,從武漢來到了上海,與同事們一起確定了生命科學學院將要突破的方向,其中之一是種質資源的研究。他說:“人就是要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才能不負人生。我對植物學感興趣,但我們當時的植物研究所只能在華中地區轉悠,而在高校搞研究,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就只做個普通教授又怎樣呢?”
2001年,恰逢復旦大學承擔了對口支援西藏的工作,鐘揚主動請纓前往西藏。 “青藏高原是植物多樣性的熱點地區,青藏高原有著2000種特有植物,可西藏的植物資源從來沒有進行過徹底盤點,即使在全世界最大的種子資源庫英國邱園中,也沒有一顆西藏地區的植物種子。”這是鐘揚來到這里的初衷。
如何收集種子?那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簡單的是蒲公英,隨手抓一顆蒲公英,就有大約200顆種子。最麻煩的是椰子,8000顆種子的話,需要數輛卡車才能拖回來。”僅收集種子樣本一項,一年就至少要收集600個,而且每一個樣本都要收集5000顆種子,不同的樣本種群所在地相隔的直線距離還不能少于50公里。按此計算,鐘揚一年至少要行走3萬公里。
缺氧的高原,復雜多變的氣候,100年來植物學家沒有留下任何記錄的嘎瑪溝……從踏上西藏的那一刻起,從藏北高原到藏南谷地,從阿里無人區到雅魯藏布江邊,到處都留下鐘揚忙碌的身影。
“種子實際上是應對全球的變化。你猜測一下,假設一百多年以后還有癌癥,假設那時候大家發現有一種植物有抗癌作用,然而由于氣候的變化,這個植物在西藏已經沒有了,但是一百多年前有個姓鐘的教授好像采過了。等終于發現了那個罐子,那個罐子里面有多少?5000粒。拿出來一種,只有500粒能活,最后種起來以后只有50粒能結種子。但是那個植物不就恢復了嗎?”在《一席》的視頻里,鐘揚的皮膚有些黑,有著微胖的身材,他的演講幽默而又感染力。或許在他的心中,人的一生總要為子孫后代留點什么,為自己所熱愛的植物學貢獻些什么,此生才沒有遺憾。
年復一年地往返上海和西藏,鐘揚和他的團隊為國家和上海的種子庫收集了上千種植物的四千萬顆種子,這些種子很多被存放在冰庫里,可以存放100至400年不等,位后世留下了豐富的“基因”寶藏。
除了植物學家以外,鐘揚的另一個身份是教書育人。“在漫長的科考途中,我深深地覺得,這片神奇的土地,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位生物學家,更需要一位教育工作者。”在青藏高原工作的經歷逐漸使鐘揚漸漸意識到,這里的科研力量太缺乏了,比起一位科研工作者這里更需要一位教育工作者,將科學研究的種子播撒在藏族學生心中。從2010年開始,鐘揚自愿申請了第六批、第七批援藏,他想尋找一種高端人才培養的援藏新模式。
三十年教齡,十六年援藏,他為西藏大學申請到第一個生態學博士點,第一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幫助西藏大學培養出了第一位植物學博士,帶出了西藏自治區第一個生物學教育部創新團隊,譜寫了西藏高等教育的華章。
2015鐘揚獲得“尋找最美教師”大型公益活動“特別關注教師”等榮譽。“鐘揚青藏高原生物學研究創新工作室”被上海市總工會命名為“上海市勞模創新工作室”。
有人說,這位從“少年班”里走來的優等生,用53歲人生,做完了別人100歲都做不完的事,在人生的旅途中,他窮盡一生追逐自己的夢想。
也有人曾問過鐘揚,如果不去西藏,留在上海專心搞研究發論文,是否有更多成就。“任何生命都有其結束的一天,但我毫不畏懼,因為我的學生會將科學探索之路延續,而我們采集的種子,也許會在幾百年后的某一天生根發芽,到那時,不知會完成多少人的夢想。”他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