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庭”的“宮斗戲”

朱鵬旭

電視上權謀之斗和奪嫡大戲歷來受到觀眾熱捧，比如前兩年的《瑯琊榜》就吸引了一票粉絲。現實中，也有這樣的“宮斗戲”。

今年6月，新加坡總理李顯龍的兩個弟妹李顯揚和李瑋玲突然發表聯合聲明《李光耀的價值觀哪去了》，炮打長兄李顯龍違背乃父遺愿，企圖建立李氏王朝。隨后，雙方子女也卷入進來，李氏家族兩代人開始了一場無休止的口水戰。

一旦有權力在私域“搭臺”，“宮斗戲”想不唱起來都難。事實上，大多“第一家庭”糾紛都是如此。

老宅里的“政治遺產”

李家的糾紛是一座老宅引發的。兩年前新加坡國父李光耀去世，死前留下遺囑，自己居住的老宅交由女兒李瑋玲居住，等李瑋玲搬家后，房子就拆掉。

李瑋玲在父親死后沒有再入住老宅，依照遺囑，房子應該拆掉。但拖了兩年，李顯龍一直不同意，拿他的話來說，老宅作為李光耀故居，是重要文物，應當予以妥善保護。兄妹幾人為這事一直扯皮，弟弟妹妹要拆，哥哥李顯龍要保留。雙方口水戰不斷，兄妹間互相拆臺揭老底，毫無一點親情可言。

事實上，李家兄妹糾紛自始至終都與權力交織在一起，老宅的拆遷問題無非是個導火索罷了。李顯揚和李瑋玲兩人主動在網上“開戰”，批評李顯龍不遵遺囑，房產糾紛外，主要還是質疑李顯龍企圖繼承父親的“政治遺產”，為自己維持家族統治提供法理依據，建立“政治王朝”。

自李顯龍出任總理后，李顯揚和李瑋玲一直認為李顯龍私吞了父親的“政治權威”，排擠他們姐弟。現在，李顯龍借老宅積攢政治資本，在李顯揚姐弟看來，這是李顯龍為兒子繼位鋪路，搞家天下挑戰現代政治底線。況且，有李光耀遺囑撐腰，“名正言順”，可以贏得民眾支持。實際上也是如此，李家兄妹糾紛曝光后，新加坡罕見地爆發了政治游行，民眾走上街頭，要求李顯龍下臺。

王室的“宮斗戲”：誰動了誰的奶酪？

縱覽世界，兄弟鬩于墻的事情在“第一家庭”并不鮮見，就連一向以溫和形象示人的英國王室也難幸免。2012年開始，王儲查爾斯開始力推“王室”瘦身計劃，激起王室內部權力斗爭。非核心王室成員擔心遭到邊緣化，極力反對查爾斯新政，指責他借機攬權，打擊政敵。其中就包括查爾斯的弟弟安德魯王子，兄弟因此反目，甚至為攻擊對方而不顧王室大忌，尋求政府人士支持。究其原因，無非是動了權力的奶酪。

與新加坡同處東南亞的君主制國家文萊也曾有過類似情況。幾年前，蘇丹博爾基亞擔心弟弟杰弗里專權，借整肅國內腐敗控告杰弗里挪用公款，迫使這位長期主導國內經濟的皇室成員流亡國外。而這位前財政部長在國外大曝“猛料”，指責蘇丹獨裁專制，視國家如私物，號召民眾起來推翻他，為此連皇室成員的身份也不要了。在亞洲大陸另一頭的沙特，“宮斗戲”更是無時無刻不在上演，幾千名王子組成了一個龐大的統治家族，互相爭權奪利，短短幾年間，就發生了兩次換儲風波。

現任老國王薩勒曼19歲從政，歷經六代國王，一直到79歲才繼承王位，期間親眼目睹了一個國王被廢黜、一個國王被刺殺。上臺前，薩勒曼一直低調行事，然而一旦權力在手，形象立刻發生了180°的轉變。先是以部長、省長等要職籠絡核心親王，聯合蘇德里系，迅速廢黜隔代指定的穆克林王儲，安排侄子納伊夫接任，徹底打破“兄終弟及”的政治傳統。緊接著，又推出“愿景2030”計劃，以革新為名，重新洗牌國內政治勢力，薩勒曼的幾個兒子開始進入政壇。短短兩年，薩勒曼再次換儲，把長子小薩勒曼扶正上位。有評論認為，薩勒曼的行為幾乎得罪了所有王族勢力，近些年沙特經濟吃緊，國內局勢本就不穩，再考慮到薩勒曼本人身體原因，一旦出現權力真空，奪位和換儲就可能再次發生，甚至出現流血沖突。

其實，權力本身并無溫情，但政治的要義在于妥協。在新加坡國會質詢中，多名議員向李顯龍提問，是否還有和解的可能。李顯龍回應說：“希望有一天，能達成某種和解。”同時他也坦言：“這將是一段艱難而漫長的路?！辈贿^，“宮斗戲”只可能出現于封閉、壟斷的權力場，在現代民主政治下，并無生存土壤，對世界大多數人來說，宮斗只是戲。

（摘自《廉政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