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斯懷亞，最遠不過此處

撰文_書童張

烏斯懷亞，最遠不過此處

烏斯懷亞的小鎮風情（攝影_侯懌昀）

“準備去哪兒？”

“慢慢走，去一個叫烏斯懷亞的地方。”

“冷冷的，去干嗎？”

“聽說那邊是世界盡頭，所以想去看一看嘛。你去過沒有？”

“聽說那兒有個燈塔，失戀的人都喜歡去，說把不開心的東西留下。”

——《春光乍泄》

我們不遠萬里來到這座開滿魯冰花的小城。

看過《摩托日記》的人大概仍記得電影片尾的吉他曲《De Ushuai a La Quiaca》──從烏斯懷亞到拉奇阿卡，這是兩個地名，分屬阿根廷南北兩端，而我們此刻身處的，正是烏斯懷亞──火地島的首府，這座世界最南端的城市。“Fin Del Mundo，Principio De todo！”這句話在烏斯懷亞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翻譯過來是“世界的盡頭，一切的開始！”

烏斯懷亞的名字來源于當地土著Yamana語言，意思是“流向西方的海灣”。Yamana族人在此生存超過了8000 年，主要靠捕殺海豹和海獅為生。他們靠著弩炮其他部落而居。19 世紀，歐洲殖民者開始在這里定居，建立起養羊和養牛場。1872 年，這里才誕生了第一批“白種火地島人”。

從1896 年起，囚徒被長途押送到這里，1920 年，這里修建監獄。在20 世紀前半葉的大部分時間，這個小城以關押重刑犯的監獄而聞名，因為這里是如此遙遠，以至于逃跑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現在，這里成為前往南極和巴塔哥尼亞旅游的門戶。

在火地島國家公園內你可以看到當地特有的動植物（圖片提供_全景網）

這是距離南極最近的小城，一千公里的路程，行船兩日便可抵達那片傳說中白色的大陸。許多人在這里等待數月，只為獲取一張便宜的船票。他們期盼看到成群的企鵝與海獅，陽光下浮出海面的藍鯨，又或是在眼前崩融的巨大冰川。

從這里乘小船出海，很容易見識到這片海域的莫測變幻。海上一時雨，一時晴，風極大。晴的時候，陽光會把烏云扯開一條大口子，灑下金光一片。目及之處，云朵從海面生處來，直長到天上去。雨的時候，船破浪前行，浪層層涌來，海水直撲臉面。有時顛簸得太厲害，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我們騎著的，正是大海的背脊。

船長在一座小島靠岸，讓游客去拜訪一下那些在這里生長了上萬年的地衣。對于這些古老的生物來說，時間不曾流逝，人類也只不過一幀幻影。但我們的舊年仍在逝去，日頭直到十點才從這個半球消失，而快到十二點，那些我們在北半球從未見過的星座才露了面。

前來海邊倒數的人并不多，海面上星星點點的，是幾只亮著燈火的大船。它們或許從西班牙出發，已經環繞地球航行了大半圈，甲板上為今天這次意義深遠的停靠，已經擺好了晚宴。人類對時空究竟抱有何等執著的儀式感，在我們身上就能得到充分的體現。

風里傳來了汽笛聲，遠處燈塔閃爍，岸上煙火騰空，行人開始相互問好，又是新的一天。

旅行指南里是這樣描述烏斯懷亞的：她吸引著各色的游客──背包族、船員、南極探險隊，還有那些剛剛結束泛美壯游的人……這是世界最南端的小城，是真正的、世界的盡頭。

這些地理意義有什么用？我們從國家公園往回走的路上，有人發現自己丟了護照。他先是沮喪了好一陣，后來卻轉過頭輕松地對身旁的人說：如果你真要落下什么，不如落在這里好了。能把事情忘在世界的盡頭，真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而對于我來說，這些坐標大概意味著對生活的期許與想象力。站在泛美公路的起點，路牌上寫著：此處是烏斯懷亞，距布宜諾斯艾利斯，3040公里。距拉奇阿卡，5171公里。我在心底默默補充著：“距洛杉磯，10971公里；倫敦，13385公里；北京，18324公里。”

我并不是一夜之間身處此地。這之間有過許多年，也真有過千山萬水，萬水千山。但很久之前我就已經知道，總有一天我會來到這里。

這里是烏斯懷亞。人們如果從遠方慕名而來，會發現她和他們想象中的沒有任何差別。風從巴塔哥尼亞高原的荒漠來，經過冰川與森林，向南極奔赴而去。巨大的安第斯山脈在這里靜靜地潛入海底，留下綿延曲折的海岸線。大西洋與太平洋不動聲色地交匯，沉默地擁抱著這座與世隔絕的島嶼。

飛機緩慢爬升，帶著我們離開這里，飛往地球的另一端。從舷窗上望下去，峽灣兩岸是被雪覆蓋的銀白山頭，浩蕩的云海如江河一樣奔流其間。這里的山重重疊疊，連綿不斷，順著山勢望去，目光極盡之處是一片混沌，世界盡頭的日落正把那里渲染成一場海市蜃樓，那是極為壯麗的景象，讓所有見過的人都會懷疑所見的真切。

烏斯懷亞處處透露出一股世界盡頭的孤獨之感（圖片提供_全景網）

攝影_侯懌昀

攝影_天弓

圖片提供_全景網

圖片提供_全景網

世界盡頭的極致體驗

在比格爾海峽中，有一塊不大礁石島，上面矗立著一座燈塔，它就是被稱作“世界盡頭燈塔”的也格來日斯燈塔。據說這座燈塔可以收容人的眼淚，帶走你一切的不愉快。1997年王家衛拍攝的《春光乍泄》電影結尾處，張震扮演的張宛在離開阿根廷前來到了烏斯懷亞，登上的燈塔就是這里。

火地島國家公園最南端的巴黑亞海灣邊上有一家看似不起眼的小郵局。可是由于郵局特殊的地理位置，每天都有無數游客專程慕名前來瞻仰。郵局里出售印有“世界盡頭郵政”字樣的明信片，可以現場填寫后寄往世界各地。在這里也可以拿你自己準備好的明信片，讓郵政人員幫你印上帶有企鵝圖案的印章。

攝影_侯懌昀

19世紀末的烏斯懷亞人煙稀少，主要居民還是當地的原住民。阿根廷為了守住這塊海上戰略要地，1883年開始逐漸把犯人轉移到火地島的烏斯懷亞。犯人們每天都會從監獄所在地乘火車抵達彼波河谷，直至今天的火地島國家公園內。大概沒人能想到，如今成為烏斯懷亞的旅游標志的小火車，曾經竟然是囚犯列車。

由于烏斯懷亞最靠近南極洲半島，許多南極旅行的郵輪都從這里出發，碼頭有一個南極洲旅游辦事處。Rumbo Sur和All Patagonia提供旅行團，幫助游客完成南極之旅。每年的11月至次年3月是南極的暖季，持續約5個月，每個月都有獨特的亮點吸引人們前去冒險。

對于喜歡美食的游客來說，來到烏斯懷亞不能不品嘗當地特產帝王蟹。你可以用中式吃法把帝王蟹蒸熟后，取出肉沾著佐料吃；或者用西式吃法，把帝王蟹肉取出加上濃濃的芝士或醬料。蟹肉味美可口，營養豐富，讓離開此地的游客們念念不忘。

Tips

目前中國去阿根廷常見路線一是經歐洲中轉，優勢是航班多，但是價錢較高；二是經中東的迪拜、多哈轉機，飛機較新，近年較多人選擇；三是先到澳大利亞悉尼，然后再飛到南美。到達布宜諾斯艾利斯之后，再選擇阿根廷國內的航空公司飛往烏斯懷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