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最好的模樣

上個周末，孩子被外婆帶出去玩，我和先生得了一天時間過了場二人世界。

我倆開車去郊外漂流，其中有一段山路彎彎曲曲、格外難開。我們的話題就順勢聊到了這些年開車走過的最難的路。

我說是那次去廬山，本來就天下小雨，廬山更是迷霧蒙蒙，幾乎看不到十米外的狀況，咱們老爸開車偏又生猛，蜿蜒山路急轉直下，我在后座驚得死死抱住娃。

先生說：那次廬山？我覺得還好。最驚險的是那次去湘西，高速路上忽然下起大雨，感覺真是從沒見過這么大的雨啊，豆大的珠子傾盆落下，視線完全是模糊的。高速路上不能停車，兩邊還不斷有車子來往，只能拼命瞪大眼睛、集中精力、揪心吊膽……你還記得嗎？那次去湘西我們輪流開車來著？

我當然記得，但我更覺甜蜜：所謂婚姻，大概就是兩個人一路走著走著，霍然回首，發現有了好多共同的記憶。

戀愛時你曾許愿，往后每年一同走一個地方；結婚后你果然守諾，這些年我們的足跡踏過云南、貴州、福建、四川、江蘇、浙江、安徽、內蒙古、黑吉遼，已然大半個中國。

聊之興起，你說有時間再來一次自駕游吧，你來策劃、我來響應。就好像婚后一路走來，細細回想，途中也充滿波折、泥濘、心累、創傷，但走過來后，留下來的始終是美好，讓人想要再如此往復、不斷向前、一探究竟。

就像《蠟筆小新》里最感人的片段，是廣志回憶從一介少年到開始戀愛，到終于有了家，生活的一幕幕里充滿酸甜苦辣……

一路走來，是一起看過的電影、做過的早餐、照相機里拍過的照片；

一路走來，是一起經歷的漩渦、跌過的深坑、互相嘲笑臉上橫生的皺紋。

所謂婚姻，是爭吵、是激情、是一地雞毛、是一起大笑，是白頭到老。

陪伴，本身就是婚姻最真實的意義。

就在八月，我們剛過完結婚九周年的紀念日。

那一天我們都沒有忘記，卻也沒有誰刻意記起。

你像往常一樣上班下班、我像往常一樣帶娃寫稿，傍晚，我們一家三口照例去游了個泳（夏天基本是隔天一去），之后像往常一樣在街邊覓食。

你提議：今天我們去吃點好的吧？哈根達斯？冰激凌火鍋？

娃問：為什么？你說：今天是媽媽和爸爸的結婚紀念日，這些是媽媽喜歡的。

我想了想，游完泳本就畏寒，且已過晚上八點，不宜再冰冷、甜膩，于是一人一碗日式湯面，清湯寡水，倒也溫暖、舒暢……

如果說好的婚姻，是一場長久的陪伴；那么長久的陪伴，多是因為婚姻里的兩個人都找到了相對舒服的姿態。

你不用刻意討好、隆重紀念，我不會因此介意、耿耿于懷。

我不用疑妒猜忌、比較算計，你不會因此肆意、隨心所欲。

因為懂得，所以有種默契。

而又是因為什么懂得呢？大概還是日復一日的陪伴吧。

欣賞，是保持長久陪伴的另一種姿態。

記得今年夏天，我們一起在呼倫貝爾。

某個景點處，看見有愛的一家四口。七歲的哥哥領著五歲的弟弟，漂亮的媽媽挽著溫和的爸爸。

開闊的觀景臺上，漂亮媽媽逐一放下背包、雨傘、水壺，理了理頭發、扶了扶墨鏡，溫和爸爸心照不宣地站定在她半米開外的地方，拿出相機來拍照。

而令人側目的是：這位爸爸一邊拍照，并一邊不斷發出嘖嘖稱贊：“哇”、“真美”、“太好了”、“就這樣”、“Perfect”！

這位媽媽在爸爸一連串的贊嘆下，越發自信、越有靈感，大方擺出一個個生動婀娜的POSE，映襯著身后的驕陽碧水，簡直美不勝收。

后來，趁這位媽媽轉身的間隙，我特意多看了一眼，也并非絕色之姿，但在她愛人的目光和贊嘆中，倒真顯得特別明艷動人……

嗯，好的婚姻和婚姻里幸福的女人一樣，一定都是越來越美好的狀態。

我忽然想起我家先生每次給我拍照的時候，隔著手機，我都能看到他在屏幕后方上揚的嘴角、感受到他的笑意。

或者因為那一刻他在欣賞著，所以笑著；

或者僅僅只是因為我在笑，所以他也笑；

但，對另一半保持微笑，始終是陪伴里最動人的表情吧。

那天我們去漂流（終于又說回漂流），還真是體驗了一段超驚險的流域：

全程2小時7公里，一路亂石叢生、水流湍急，河道坡度超大、落差一個接一個，幾處都是九十度直上直下，冰冷的河水猛灌進來。

幾乎有一半的皮筏艇都翻了，我特別害怕，一路心驚膽顫，但我們的筏總算穩穩到了岸。

在岸邊和收皮筏艇的老師傅聊天，他告訴我們，其實只要筏里的兩個人都會用力，同時抓穩筏身、同步身體俯低，懂得保持一種平衡，筏就自然不容易翻。

哈，就像我們的婚姻。

但老伯隨即又告訴我們：“其實翻了也沒什么嘛，無非是多一種體驗，迅速起身、把筏扶正，還不是一樣有驚無險地回到岸邊。你看那邊。”

我順著老伯指的方向望過去，看見遠處有人跌落水中，男孩拉女孩起身，卻被女孩調皮地潑了一身水；而近處則是一對年輕情侶，剛上岸后，男方給了女方一個大大的擁抱，好像在撫慰剛剛一路的驚險。

此情此景，請允許我這位文藝女青（中）年的思緒開始又漂移，我想到安尼斯頓曾說：

每段關系都有漩渦和波浪，有時很艱難，有時很寧靜，有時充滿樂趣……而婚姻最神奇之處在于，在經過了那么多漩渦和波浪后，站在你身邊的還是同一個人，你仍然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愛著對方。

哈，這才是婚姻的真諦。

那天回程的路上，去程的景象又一一在眼前復現。

車還是不疾不徐的開著，我們依然云淡風輕地聊著。

那情那景，讓我不禁想要吟一首詩：

在古代，我們并不這樣/我們只是并肩策馬，走過十里地/當耳環叮當作響，你微微一笑/低頭間，我們又走了幾十里地……

愿時光往復，相伴如初。

（摘自微信公眾號“小富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