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整風對全面從嚴治黨的經驗啟示

[摘要]延安整風在中國共產黨的建設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其所創造的各種經驗方法，對當前及今后加強黨的建設具有學習與借鑒意義。全面從嚴治黨有必要繼續從延安整風中汲取思想力量，提高全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汲取精神力量，涵養共產黨人的精氣神；汲取文化力量，培厚黨內政治文化的土壤。

[關鍵詞]延安整風；全面從嚴治黨；經驗啟示

[中圖分類號] D26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0169（2017）11-0022-04

20世紀40年代，中國共產黨開展了一次全黨范圍內的馬克思主義教育運動，即延安整風運動。這場運動深刻影響了中共后來的歷史，具有偉大歷史意義。70多年后，在世情、國情、黨情發生深刻變化的新形勢下，延安整風所積累的黨的建設經驗方法，對當下加強黨的建設具有重要的借鑒與啟示意義，全面從嚴治黨有必要從延安整風中汲取力量。

一、從延安整風中汲取思想力量，提高全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

中國共產黨歷來重視理論學習。但是，在革命戰爭的特殊年代，這種學習大多是局部的、分散的學習。因此，普遍深入地開展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習，就成為黨內一個十分必要并亟待解決的大問題。

1938年9月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毛澤東作《論新階段》的報告中，首次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命題，并提出要來一個全黨的學習競賽。會后，黨內就發起了一個學習運動，但是效果不太明顯，甚至還出現了偏差。比如，各級在職干部在學習中，出現了“不管實際只記條文的風氣，將學習馬列主義原理原則與了解中國社會情況、解決中國革命問題互相脫節的惡劣現象”[1]176。毛澤東對此是不滿意的。他說：“直到現在，還有不少的人，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書本上的某些個別字句看作現成的靈丹圣藥，似乎只要得了它，就可以不費氣力地包醫百病。這是一種幼稚者的蒙昧，我們對這些人應該作啟蒙運動。”[2]820

怎樣啟蒙呢？就是要通過整風來一次徹底的思想上的轉變。1941年5月19日，毛澤東在延安高級干部會議上作《改造我們的學習》報告，拉開了從高級干部開始整風的序幕。1942年2月1日，毛澤東在延安中央黨校開學典禮上，作《整頓學風黨風文風》的報告。2月8日，在中宣部的干部會議上，又作了《反對黨八股》的演說。以這兩個報告為標志，延安整風由黨的高級干部發展到全黨，直到1945年4月才告結束。

整風過程中，全體黨員圍繞22個整風文件目錄及其他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進行學習，并結合自身實際展開討論，寫讀書筆記、反省筆記。通過整風，全黨普遍提高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破除了對共產國際指示的迷信，推進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進程，并確立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第一個理論成果——毛澤東思想在全黨的指導地位。正是從這個意義上，才說延安整風是在全黨范圍內進行的一次深刻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運動。

只有用先進理論武裝的頭腦，才能發揮先進戰士的作用。加強黨的建設，首先是要加強思想建設；全面提高黨的建設科學化水平，首先就是要提高全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強化全體黨員對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方法的學習，端正馬克思主義的學習態度，堅定共產黨員的理想信念，是延安整風留下的重要經驗之一。全面從嚴治黨，首先從黨的思想理論建設抓起，從黨員的理想信念抓起，從黨的初心抓起，這也正是當前及今后黨的建設的重要抓手。

二、從延安整風中汲取精神力量，涵養共產黨人的精氣神

延安整風通過開展反對主觀主義以整頓學風、反對宗派主義以整頓黨風、反對黨八股以反對文風為主要內容的活動，再經過之后召開的黨的七大，從而使全黨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旗幟下，實現了思想、政治和組織上的空前團結與統一。由于在整風中，全黨從上到下、從單位到個人都嚴格要求、扎實認真，在具體操作上既吸取了以往的經驗教訓，大力發揚了黨成立以來所形成的優良傳統和作風，又開創了新的方式方法，因而收到了巨大的成效，給全黨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

一是實事求是的精神。“延安整風運動的目標是清除對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危害甚深的教條主義，進一步落實六屆六中全會提出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戰略任務”[3]。教條主義的主要表現就是理論脫離實際，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核心要求就是馬克思主義理論與中國革命實際相結合。毋庸置疑，延安整風使黨的理論聯系實際的工作作風得到極大的普及和推廣，在全黨樹立起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

整風之前，教條主義曾使黨的革命事業蒙受損失。期間，黨內也曾做出過努力來糾正，但是問題始終沒有從思想根源上解決。即使在六屆六中全會全黨學習馬克思主義過程中，毛澤東仍然發現，“二十年來，我黨對于中國歷史、中國社會與國際情況的研究，雖然是逐漸進步的，逐漸增加其知識的，但仍然是非常不足；粗枝大葉、不求甚解、自以為是、主觀主義、形式主義的作風，仍然在黨內嚴重地存在著”[1]173。如何克服這些不正之風？在《改造我們的學習》中，毛澤東就對“實事求是”作出了明確界定，并在后來題寫這四個字作為中央黨校的校訓。為了具體體現實事求是的精神，使全體黨員樹立實事求是的馬克思主義者態度，毛澤東在1941年8月親自起草《中共中央關于調查研究的決定》，號召全黨掃除主觀主義作風，加強調查研究。

為響應號召，黨內一批高級干部帶頭深入農村田間地頭開展調查研究。例如，“延安農村調查團”由張聞天任團長，從1942年1月起歷時一年半，到神府、綏德、興縣等地調研。由高崗任團長的西北局調查團，成員包括劉瀾波、于光遠等30多人，圍繞土地問題進行了兩個多月的調研。陜甘寧邊區政府主席林伯渠不顧花甲之年，率領20多人，選擇了3個區、2個鄉，直接開展調研。

二是批評與自我批評精神。延安整風“就是全黨通過批評和自我批評來學習馬克思主義”[4]。毛澤東在七大作《論聯合政府》的報告中就總結到，批評與自我批評“是抵抗各種政治灰塵和政治微生物侵蝕我們同志的思想和我們黨的肌體的唯一有效的方法。以‘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為宗旨的整風運動之所以發生了很大的效力，就是因為我們在這個運動中展開了正確的而不是歪曲的、認真的而不是敷衍的批評和自我批評”[2]1096。

那么，延安整風中是怎樣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呢？首先是全黨的自我批評。整風開始后，在毛澤東主持下，以中央書記處的名義編輯出版了《六大以來》《六大以前》《兩條路線》等黨史文件匯編，發至各個單位學習，使黨員領導干部更好地認識黨史上的重大路線是非問題。1945年4月20日，黨的六屆七中全會審議通過了《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深刻總結了建黨以來的歷史經驗，對黨史上若干重大問題作出正式結論，從政治、軍事、組織、思想上批判了六屆四中全會至遵義會議期間中央的“左”傾錯誤領導路線。會上陳毅曾發言說：“這個決議的自我批評精神很好。敢于徹底指出黨過去所犯過的錯誤，是對人民負責的態度。”[5]321

其次是普通黨員干部尤其是黨的高級干部帶頭作自我批評。例如，整風中中央要求每名七大代表和高級干部寫一份“自傳”，1943年12月16日，張聞天寫成一篇近四萬字的《反省筆記》。筆記中，他對自己在六屆四中全會后所犯的“左”傾路線錯誤，進行了系統、深刻的揭發、批判，毫不含糊地承擔應負的責任，表現了高度的自我批評精神。[6]再如周恩來，他在1943年11月27日的政治局會議上作整風檢查。他從11月15日就開始準備檢查的發言提綱。光是提綱，就寫了兩萬多字。他在政治局會議上的發言，深刻進行自我反省和歷史檢討，是整個會議中講得最細、檢查時間最長的發言。[5]293

延安整風的寶貴精神遠遠不止實事求是、批評與自我批評，這兩點僅是延安整風中最集中最突出的表現。無數事實證明，延安整風不僅發展、培育、確立和弘揚了延安精神的內涵，而且其本身就是踐行延安精神的光輝典范。這些寶貴精神對于豐富共產黨人的精神世界，涵養共產黨人的精氣神，無疑是一筆永遠不會貶值的巨大財富。十八大以來，中央出臺“八項規定”，開展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反“四風”，改進黨的作風建設，可以說正是對延安整風精神的學習與借鑒。要鞏固已有成效，進一步解決深層次難題和新出現的問題，還需要繼續從延安整風中汲取力量。

三、從延安整風中汲取文化力量，培厚黨內政治文化的土壤

延安時期是中國共產黨黨內政治文化走上正常化的重要歷史時期。盡管在整風中出現過“搶救失足者運動”的偏差，但總的來說，實現了黨內政治文化的正常化。通過“三反三整”的主題整頓，確立了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解決了黨內遺留的教條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等不正之風問題，凈化了黨風。通過全面學習黨史，批判黨內過去所犯的嚴重錯誤，作出歷史決議，解決了重大路線是非問題，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全黨團結一致的氛圍。而延安整風之所以能實現黨內政治文化的正常化，主要得益于整風的方針、方法得當。

一是站在黨的革命事業大局的高度，從深層次的思想根源上解決黨內不正之風。在皖南事變之后，中央在討論、總結其歷史教訓的時候，認為事變之所以造成如此嚴重的后果，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新四軍主要領導人犯了右傾機會主義的錯誤，對于中央指示沒有堅決貫徹執行。1941年3月26日，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專門討論增強黨性的問題，7月1日，通過了由王稼祥等人起草的《中共中央關于增強黨性的決定》。《決定》中明確指出黨內存在的各種違反黨性的傾向，并提出了糾正錯誤的方法。而中央之所以單獨把黨性鍛煉提出來，任弼時于1942年7月14日在中央黨校所作的一個報告中做出了解釋。從根本上說，是因為黨處在與日本帝國主義進行殘酷斗爭的環境中，“黨比任何時候更加需要內部的統一團結，更加需要思想一致、行動一致，更加需要鞏固我們自己，防止敵人利用各種機會和間隙來破壞我們黨的團結”[7]。這個《決定》后來也被列為整風必讀文件之一。在整風全面開始以后，整頓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可以說就是解決黨性不純的問題。“粗枝大葉、自以為是的主觀主義作風，就是黨性不純的第一個表現；而實事求是，理論與實際密切聯系，則是一個黨性堅強的黨員的起碼態度”[1]174。宗派主義是主觀主義在組織關系上的一種表現，黨八股是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的宣傳工具和表現形式。因此，全黨范圍內的整風就是在進行黨員的黨性鍛煉，而這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中國民族革命和解放的勝利。

二是在整風中堅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和“團結——批評——團結”的正確方針。延安整風吸取過去黨內斗爭“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教訓，實行“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毛澤東指出，“我們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有兩條宗旨是必須注意的：第一是‘懲前毖后’，第二是‘治病救人’。對以前的錯誤一定要揭發，不講情面，要以科學的態度來分析批判過去的壞東西，以便使后來的工作慎重些，做得好些。這就是‘懲前毖后’的意思。但是我們揭發錯誤、批判缺點的目的，好像醫生治病一樣，完全是為了救人，而不是為了把人整死”[2]827-828。因此，在具體開展過程中，只是肅清黨內錯誤思想，而把犯了錯誤的干部健全地保留下來，使黨內政治生活成為教育、團結、提高同志而非排斥異己的場所。

黨內政治生活是廣大黨員、干部錘煉黨性、提高思想覺悟的“大熔爐”，是純潔黨風的“凈化器”。嚴肅黨內政治生活，是堅持黨的性質和宗旨、保持先進性和純潔性的重要法寶。因此，黨要管黨必須從黨內政治生活管起，從嚴治黨必須從黨內政治生活嚴起。為此，要創造健康有序的環境，嚴肅認真地開展黨內政治生活，在這方面，延安整風確實樹立了典范，也積累了不少成功的做法。在加強黨內政治文化建設、培厚黨內政治文化土壤的過程中，有必要吸取延安整風的成功經驗。

總之，延安整風是黨的建設史上的一個重要里程碑，其所開創和積累的成功做法是黨的建設的重要經驗，其所蘊含的延安精神是中國革命精神之集大成和制高點，是中國共產黨黨內政治文化自信的底氣所在。因此，在全面從嚴治黨的新形勢下，延安整風不可忘，延安精神不可斷。這是因為，第一，不忘本來才能開辟未來，以延安精神為代表的來自中國本土的優秀革命文化遺產必須得到傳承和發揚，如此方能開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新境界。第二，偉大事業需要偉大精神，當前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所進行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需要強大的精神支撐，延安精神無疑是必不可少的。第三，文化自信方能文化自強，黨內政治文化是強黨興黨更基礎、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只有堅守共產黨人的文化自信，才能真正實現文化強黨。

參考文獻：

[1]中央檔案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13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

[2]毛澤東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李東朗.延安整風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J].理論學刊，2007，（12）：19.

[4]毛澤東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75.

[5]胡喬木回憶毛澤東[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6]程中原.張聞天傳[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6：313-317.

[7]任弼時選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239.

責任編輯：王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