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情懷：習近平的“中國夢”與嚴復的“維新夢”

2017-12-31 00:00:00李靜

西江文藝 2017年12期

【摘要】：“傳統”不是完全僵化的、枯朽的，“傳統”與“現代”之間也不是截然對立的，“傳統”中許多因子作為“現代”的助力會逐漸呈現出來。中華五千年的歷史，就是努力探索中華民族復興之路、追逐“中國夢”的“ 艱難困苦，玉汝于成”的歷史。從近現代無數仁人志士到習近平同志，都企盼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理想。本文旨在“中國夢”的歷史淵源，分析以嚴復為代表的“維新夢”的時代價值，用習近平的“中國夢”重新回望嚴復的“維新夢”，重述夢的延續。

【關鍵詞】：中國夢；習近平；維新夢；嚴復

“我以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最偉大的夢想。這個夢想，凝聚了幾代中國人的夙愿，體現了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整體利益，是每一個中華兒女的共同期盼。”[1]2012年11月29日，習近平同志在參觀《復興之路》展覽時首次闡述了“中國夢”的概念。實現中國夢必須走中國道路，必須弘揚中國精神，必須凝聚中國力量。[2]在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習近平同志正式對“中國夢”進行了命名，科學闡述了“中國夢”的具體理論。

凡是有生命的‘傳統’都必然是變動而開放的，研究者自覺地深入一個文化的‘傳統’之中，才能理解這個文化的種種外在象征所顯示的內在意義。”[3]“中國夢”，是幾代中國人的夙愿，是有生命的傳統，是以“個人夢”、“國家夢”、“民族夢”為一體的理想信念與價值追求。這種信念和追求，也深刻體現在近代以來中國仁人志士不斷為追求民族獨立、國家富強和人民幸福的偉大征程里。以嚴復為代表的近代啟蒙思想家，高舉“鼓民力，開民智，新民德”的“三民思想”大旗，以高度的民族責任感，投身于“維新夢”的宏偉構想和實踐中。嚴復學貫東西，學識淵博，其思想核心就是救亡圖存、維新變法，“維新夢”成了他的“中國夢”。

一、夙愿：“中國夢”的歷史追溯

追溯“中國夢”，離不開近代以來的思想啟蒙。從1840年鴉片戰爭到新中國成立，中國從極度衰敗、備受屈辱，到重新挺身站起來并開始大步走向現代化，這里有幾代國人上下求索的夢想，就是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1895年，馬關條約的被迫簽訂給中國人帶來了沉重打擊。梁啟超所言：“喚起吾國四千年之大夢，實自甲午一役始也。”[4]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嚴復開始走上救亡圖存的道路。嚴復首先在《直報》發表了《論事變之亟》。“嗚呼！觀今日之世變，蓋自秦以來，未有若斯之亟也。”[5]這是嚴復發表的第一篇文章，文章從中國面臨的“三千年未有之變局”出發，對傳統政教進行了剖析，介紹了西方文明，同時回顧了中西方交往的歷史，通過對中西方的比較，呼吁人們認識到中國傳統政教的弊端，睜眼看現實，睜眼看世界，放下架子接受新文明。[6]接下來，嚴復又在《直報》上連載他的《原強》。也正是在這篇著作中，提出了他的“三民思想”。“今之扼腕奮肣，而講西學，譚洋務者，亦知近五十年來，西人所孜孜勤求，近之可以保身治生，遠之可以利民經國之一大事乎？”[7]文章開篇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接下來便開始介紹達爾文、斯賓塞等，他認為，中國之弱是由于中國的政治和教化制造出來的。他提出了改革方案：標本兼治。所謂治標，即“收大權，練軍實”；所謂治本，即“鼓民力，開民智，新民德”。

鼓民力，就是要使民眾有健康的體魄，包括“練民筋骸，鼓民血氣”，還包括“飲食養生之事”。他說，無論古今，也無論武器多么不同，都需要使用者的驍猛堅毅之氣。無論勞心還是勞力，都需要強健的身體。他從小親身感受到了死讀書的危害，認識到了身體強健的重要性，在遺囑中仍然沒忘記向后人說明：“須知人要樂生，以身體健康為第一要義。”[8]

開民智，就是要突破以科舉教育為中心的知識系統，以來自西方的科學知識增進人們的聰明才智。“迨親見而信矣，又莫測其所以然。是以制器之備，可求其本于奈端；舟車之神，可推其原于瓦德；用電之利，則法拉第之功也；民生之壽，則哈爾斐之業也。學問之士，倡其新理，事功之士，竊之為術，而大有功焉。故曰：民智者，富強之原。此懸諸日月不刊之論也。”他把民智作為富強之原，系統介紹了西方開民智的做法，并比較了之西方格物致知的不同。他所論述的，不只是單純“開民智”的教育問題，而更是涉及人格獨立、思想和言論自由所需要的制度條件，以及官員選拔等問題。可以說，他的開民智，是與思想自由緊密聯系在一起的。

新民德，強調的不是一般的道德教育，而是更新道德觀念。新民德涉及廢除專制制度、實行憲政、社會平等等問題，之所以難，因為它觸及到了社會制度的根本。“是故居今之日，欲進吾民之德，于以同力合志，聯一氣而御外仇，則非有道焉使各私中國不可也。”他認為，要新民德，就要“使各私中國”。通過“設議院于京師，而令天下郡縣各公舉其守宰”，完成這些轉移，就可以創造改善現狀的制度環境，才可以真正使得中國狀況得到改善。

以韓愈的《原道》作為標本，嚴復又發表了《辟韓》一文，對其表達的專制觀念進行了批判。韓愈在《原道》中從建立封建等級制度、維護封建統治秩序的角度，論述了君統治民的合法性，而嚴復則嚴厲批駁了韓愈的觀點，猛烈抨擊專制制度，他認為封建君主的愚民政策正是造成國家貧弱局面、無力抵御外敵的原因。嚴復在譯著《原富》中，一再指出英國法律的優點與英國富強之間的密切關系。在《原富》一書的譯按中，嚴復明確說明：“泰東西之政制，有甚異而必不可同者，則刑理一事是已。”[9]

接下來的文章是《救亡決論》，文章開篇便亮出了自己的觀點：“天下理之最明，而勢所必主者，如今日中國不變法則必亡是已。然則變將何先？曰：莫于廢八股。”他認為，八股有三大害：一是錮智慧，二是壞心術，三是滋游手。嚴復比較全面地揭示了教育的失敗，進而倡導西學，學習西方的自然科學和重視實證的方法。也正是《救亡決論》，第一次發出了“救亡”這個振聾發聵的吶喊，意識到擺在面前的問題已不是一般地談論什么“自強”，“求富”，而是要直截了當地起來“救亡”。

這些“警示雄文”，使他進入了思想家的行列，但他的腳步并沒有停止。1897年，嚴復與夏曾佑、王修植、杭辛齋在天津創辦了《國聞報》，此報也成為維新派的重要宣傳工具，不僅刊登國內各省要聞，同時譯載重要政論及名著，他所翻譯的《天演論》就是連載在此。在他們看來，報紙的功能在于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通西情”，特別是“通外情”的功能；二是開通民智的功能；三是開通風氣的功能，即引導輿論的功能。可見，創辦報紙，嚴復之志仍然是開民智與新民德。

嚴復是一個反對頑固保守、力倡西學的啟蒙思想家。同時，他也是中國現代化轉型之際第一個偉大的翻譯家。[10]他先后翻譯了赫胥黎的《進化論與倫理學》，譯為《天演論》，亞當·斯密的《國富論》，譯為《原富》，孟德斯鳩的《論法的精神》，譯為《法意》等等，對當時產生了深遠影響。特別是《天演論》，向人們展示了一種全新的世界觀，其中“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則向人們敲響了警鐘，激發了人們的愛國意識和民族意識，喚起了人們奮發圖強，挽救危機。天演論第一次以生物進化論的觀點，展示了歷史演進的模式，讓國人知道我們是在進化的途中，知道了中國的失敗在于停滯不前。這一嶄新的理論，希望人們認識到只有奮發圖強，才能擺脫亡國滅種的危險。

投身教育，開啟民智，翻譯圖書，矢志救國，這是愛國之心的體現，是“維新夢”的體現，也是嚴復當時的“中國夢”。他雖然奉行“世道必進，后勝于今”[11]，但他反對革命；他雖然抨擊君主專制，但卻醉心于君主立憲。他的“維新夢”也就只能“凝滯于宏偉的構想，被逆向而行的復辟和前進的革命的車輪殘酷碾碎，停留于歷史之河”[12]。在此之后，魯迅的“立人思想”的“啟蒙之夢”、孫中山的“三民主義”的“革命之夢”開始展現，都進行了理論探索和構想，都是“中國夢”可以追溯的歷史形態。

二、情懷：“維新夢”的時代價值

毛澤東說：“自從1840年鴉片戰爭失敗那時起，洪秀全、康有為、嚴復和孫中山，代表了在中國共產黨出世以前向西方尋找真理的一派人物。”這是對嚴復等人充分的肯定，在當代，嚴復作為啟蒙學者的肯定仍在繼續，其“維新夢”也具有獨特的時代價值。

習近平同志在福建工作期間，就非常重視嚴復思想的研究工作。1995年1月，《93年嚴復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出版，時任福州市市長的習近平同志，專門為論文集撰寫了序言。習近平同志在序言中說：“嚴復的一生，首先是愛國者的一生。他的一切尋求、一切進取、一切成功都是與其愛國之心、報國之志分不開的。。”[13]2001年11月，嚴復逝世八十周年大會暨《科學與愛國》首發式舉行。時任福建省委副書記、省長的習近平同志在書面發言中說：“嚴復先生高舉科學和愛國的旗幟，大量翻譯介紹西方學術著作，宣傳科學和民主思想，表現了作為一個先進的中國人非凡的見識和勇氣。”他還親白擔任《科學與愛國》一書的主編，在序言中習近平同志說，“尤其是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后，中國更成為帝國主義列強任意宰割、蠶食爪分的對象。正是在這種歷史背景下，嚴復挺身而出，他高舉科學與愛國兩面大旗，以‘開民智’、‘鼓民力’、‘新民德’為己任；……時至今日，嚴復的科學與愛國思想仍不過時。”[14]2004年2月8日，福?省紀念嚴復誕辰150周年大會暨學術研討會召開，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同志向大會發來賀信，指出：“嚴復的《天演論》等一系列譯著喚起了國人奮起挽救民族危亡的意識。紀念嚴復緬懷先哲歷史功績，對弘揚愛國主義精神，促進民族全面復興和祖國統一大業有著重要意義。”可見，歷史長河不斷向前，嚴復的愛國之情仍然在我們眼前。

中國社科院馬克思主義研究院研究員、博士生導師辛向陽指出，實現“中國夢”，需要堅持“五個有”：有路、有魂、有底、有人、有備。以這個視角來反觀嚴復的“維新夢”，也頗具意義。

第一，嚴復以中國社會的病根作為思考的起點，架構了救世方案，他為國家的發展“尋路”。三民思想的傳播、《天演論》的影響，為人們確立了新的歷史觀，使國人不斷從落后走向進步。嚴復“維新夢”的可貴之處就在于它的“覺醒”，在中西方的比較中，尋找中國落后的原因，在不斷的學習中，探尋未來的發展之路。路在哪里？在向西方學習先進的理論之中，在改革之中。

習近平在浙江工作時，也曾發言要有世界眼光和戰略思維。他強調要把全局利益作為最高價值追求，用戰略的思維去觀察當今時代，洞悉當代中國，切實把本地、本部門的工作放了國際國內大背景下去思考、去研究、去把握。[15]這一論述同嚴復的“覺醒”，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二，嚴復看到，只有真正轉變中國人的世界觀和重建國人的思想意識，才可以是強國的根本，才能成為最優先的方向，他為國家的發展“尋魂”。所以，投身教育，開啟民智，大力興校。他在教育領域的親力親為，堪稱中國第一位公民教育思想家。[16]習近平在歐美同學會上成立100周年慶祝大會講話中指出：創新正當時，圓夢適得其勢。秉持“先天下之憂而又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人生理想，始終把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作為努力志向。[17]同時強調要努力學習，學習是立身做人的永恒主題，也是報國為民的重要基礎。[18]

第三，要新民德，就要“使各私中國”，建立適當的制度才能保證國人轉變觀念，實施變革，他為國家的發展“尋底”。他通過對比中西的文明，發現西方的平等觀念深入人心，他們之所以愛國，是因為他們的國家使自己的國家。而對于中國，人們不會意識到國家是自己的國家，這樣的狀況，百姓的道德就很難得到改善。唯有改變這種現狀，創設一種良好的制度環境，百姓的道德才會有所提高。

第四，在救亡圖存的背景下，重視群體的力量，他為國家的發展“尋人”。他認為“人之有群，其始亦動于天機之自然乎！”“夫如是之群，合以與其外爭，或人或非人，將皆可以無畏，而有以自存。”[[]]這里的群，便是整個民族的群體的力量。他看到了群體力量的重要性，提出“合群”的理念，使人們意識到只有整個民族“合以與其外爭”才可以“有以自存”，這促使了人們民族意識的覺醒。

第五，嚴復代表了當時社會精英所能達到的思想高度，他積極實踐，為國家的發展“尋備”。變革之路注定充滿艱難險阻，嚴復躬身行動，主動與現實作斗爭，這正是他做勇于前行的“尋夢人”的生動體現。

三、“維新夢”到“中國夢”，夢在路上

從嚴復的“維新夢”到當今的“中國夢”，夢想的發展見證了國家的發展，而歸根結底都是民族富強的偉大夢想。實現“中國夢”，仍要“睜眼看世界”，不斷從外界汲取先進的營養。“睜眼看世界”并不意味著全盤皆學，全盤皆用，而是根據我們的發展軌跡選擇我們的道路。這條路十分明晰，也必將堅持，那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道路。辛向陽教授所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具有三大優勢：社會主義道路的優勢，融入經濟全球化的優勢，民族特色的優勢。”有了道路支撐，中國夢才更有力量。我們要尋找實現“中國夢”的魂，那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具有三大能量：能夠把握趨勢、抓住機遇、化解風險。”有了理論指導，為“中國夢”的實現奠定了雄厚的基礎。我們要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作為實現“中國夢”的基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具有三大能力：集中力量辦大事、成熟定型成大事、融合發展干大事”。實現“中國夢”，我們要僅僅依靠人民，人民實現了夢想，國家的夢才會實現，“中國夢”就是人民的夢。實現“中國夢”，是一個不斷發展的過程，在這個過程里，會有千難萬苦，時刻準備迎接挑戰，才會有機遇。

“維新夢”到“中國夢”，夢在路上。“兩個一百年”的目標藍圖清晰可見，我們只有在中國共產黨的帶領下，一步步向前，才能把幾代人的夙愿變成真實的愛國情懷，實現我們偉大的“中國夢”。

注釋：

[1]中共中央宣傳部.習近平總書記系列講話讀本[M].人民出版社，2014， 25.

[2][17][18]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M].外文出版社，2014，（10）：39-40，58，59.

[3]余英時.錢穆與新儒家，錢穆與現代中國學術[M].廣西：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38.

[4]丁文江，趙豐田.梁啟超年譜長編[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238.

[5]王拭.嚴復集：第一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6.

[6][10]李新宇.帶一門學問回中國，盜火者嚴復[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0.9.

[7][9]劉東主編（美）本杰明·史華茲著葉鳳美譯.尋求富強：嚴復與西方[M]，江蘇人民出版社，1990（5）.103.

[8]王拭.嚴復集：第二卷[M].北京：中華書局，1986.

[11]（英）赫胥黎.天演論[M].嚴復譯.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9：50.

[12]彭正生，徐柳凡.維新·啟蒙·革命·人民——思想史視域中“中國夢”理論的歷史形態及其現實特色[J].巢湖學院學報，2014，16（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