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弘光政權作為南明所有政權中第一個政權也是最為重要的政權,僅僅存在了一年就走向了覆亡,一直以來都將弘光政權的迅速滅亡歸結于福王、馬士英等人,但是東林黨人士在弘光政權的自始至終都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且東林黨和復社人士并不像黃宗羲等著作中所描繪的高大的形象,而是一個加速了弘光朝乃至南明朝滅亡的一個重要的因素,本文試論述東林黨對弘光政權的影響,分別從對皇位繼承和領導集團兩方面的影響分別論述。
【關鍵詞】:東林黨; 南明;弘光帝;馬士英;黨爭
東林黨作為研究明中后期歷史不能繞開的話題,而南明與明朝一脈相承,是研究明清鼎革之際歷史非常重要的對象,不過南明前后僅僅存在了十八年,其中最為重要的弘光政權僅僅存在了一年。東林黨也在南明覆亡之后銷聲匿跡,東林黨對南明政局有著非常重的影響,本文就試著對東林黨與南明中弘光政局的關系展開論述,試分析東林黨的一系列行為對弘光政權迅速滅亡的影響。
崇禎十七年(1644年)眀思宗朱由檢與于煤山自縊身亡,清軍入主中原,南明建立,東林黨人也在南明政權之中擔任要職,發揮著相當大的作用,對南明的弘光、隆武、永歷等政權均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本文便是從東林黨入手,試圖研究東林黨在南明政權里的政治影響。
一、東林黨人對皇位繼承人的影響
南明政權在皇位繼承人上出現了很大分歧,而這一分歧嚴重影響了南明政權的合法性和統一性。南明肇建之初,對于皇位繼承問題上發生了很大的分歧,由于崇禎皇帝的三個兒子都被農民軍所俘獲,第一順位繼承人無法前往南京,如果按照與皇室血緣的遠近在存活下來的藩王世子里篩選,三親藩中福藩居長,而惠、貴兩藩比崇禎帝長一輩,不如由福王朱由菘“兄終弟及”。[1]而且在與李自成和張獻忠的征戰之中,桂王和惠王已經逃到了廣西,而福王此時恰恰在淮安避難,明顯占據著地理優勢,但東林黨人士卻強烈反對福王繼正統,他們所擔心的是作為鄭貴妃孫子的福王朱由崧會從翻舊賬,因為在萬歷朝到天啟朝之間,以東林黨為首的朝臣,為了阻止神宗皇帝和鄭貴妃立老福王朱常洵為太子,圍繞著梃擊、紅丸、移宮三大案與其堅決斗爭,如果福王登基,東林黨人認為必然會打擊自己,認為“福恭王覬覦天位,幾釀大禍;若立其子,勢將修釁之案,視吾輩俎上肉?!盵2]“江南在籍諸臣恐福王立后,或追怨妖書及梃擊、移宮等案,謂潞王立則不惟釋罪,且邀功?!盵3]以錢謙益為首的江南一部分東林黨官僚堅持擁立潞“江南北諸紳,群起擁潞王”[4],而身為的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作為當權派,作為前東林黨領袖左光斗的得意弟子,同樣覺得則認為立福王不妥,不過在面對兩派相爭時,采取了妥協的辦法,“以親以賢,唯桂乃可”。他最后與馬士英決定,以桂王繼大統,潞王循古制為兵馬大元帥統制兵馬。不過關鍵時刻宦官盧九德聯合江北四鎮總兵擁立福王繼位,這便是弘光皇帝。這為以后南明政權的黨爭和內訌埋下了禍根。而此后的南明皇帝相對于弘光帝的血緣法統關系更加疏遠,所擁有的號召力也越來越弱,以至于后面的幾個小政權為了爭取正統的地位,相互攻訐,直至徹底覆亡。也正是因為當初在訂立皇位繼承人的時不能一心為國,東林黨人為了個人的恩怨排擠福王,真正的用意排擠福王來保證自己在政治上的主導權,如果作為皇室遠親的潞王繼位,江南的東林黨人會獨享定策之功,在將來的朝廷之中占據一席之位,而史可法的優柔寡斷使得整個東林黨不能團結在一起,當時最好的做法就是應該當機立斷,讓福王繼位,使得馬士英和江北四鎮軍隊沒有可乘之機,這樣處于落魄狀態下的朱由崧必然會對史可法心存感激,史可法自己也知道“以齊桓之伯也,聽管仲則治;聽易牙、開方則亂。今吾輩之所立者,豈其不惟是聽,而又何患焉?”[5]這種道理。最后等到福王通過軍隊勢力繼位,整個以史可法為首的東林黨人在政治上的失勢已成為了必然。
二、東林黨人對領導集團內部的影響
在弘光朝建立之后,馬士英和江北四鎮坐擁定策之功,在政治上的勢頭壓過了東林黨,東林黨和復社的不滿難于發泄,便把矛頭指向了當權者馬士英,將他稱之為閹黨進行批判。其實東林黨對于馬士英的批判可以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馬士英和當時許多士大夫一樣,對于權勢非常的熱衷,可是他和閹黨卻沒有太多的瓜葛,在整個政治傾向上,更加傾向于東林黨人的主張,東林黨名士陳子龍曾經如此評價他說“貴陽(馬士英),先君同籍也遇予亦厚。其人儻蕩不羈,久歷封疆。于門戶之學,非素所深研也?!盵6]可見馬士英也非碌碌無能之輩,馬士英本人對東林黨人士并沒有多少成見,在成為內閣首輔之后,也曾經積極拉攏過東林以及復社的人士,目的就是為了穩定政局和在領導集團里贏得人心,提高自己的威信,雖然馬士英是靠軍權上位,不過團結各方人士,在政權的草建之初,可以穩固自己的地位。東林黨人批判馬士英的最大一條罪狀是馬士英啟用了曾經的“閹黨余逆”阮大鋮,阮大鋮雖然在個人品德上遭人詬病,當時將他批判為閹黨余孽,這個罪名是靠不住腳的。在明末殘酷的黨爭,阮大鋮曾經投奔過東林黨,不過并不受重用,轉而去投奔魏忠賢的門下 ,歸莊曾這樣評價到“懷遠阮大鋮,初本清流,阮謂資應屬己,而魏奪之,遂激而入邪人之黨,激成阮入彼黨,未始非失計。蓋阮實有可用之才,惜諸君子無使貪使詐之作用也?!盵7]馬士英啟用阮大鋮只是報知遇之恩,并沒有想重翻舊案的企圖,但是東林黨人卻認為這是個危險的信號,陳子龍曾經勸解馬士英不要啟用阮大鋮,以免激怒東林黨人,馬士英認為“逆案本不可翻也,止以懷寧一人才,不可廢耳?!盵8]其實阮大鋮在家閑置很多年,適當的安排職位,并不會對整個政局產生多少影響,對阮大鋮的攻訐反而顯示了東林黨人的氣量之小,這群東林黨人在明朝國家存亡之際,想的不是同舟共濟救亡圖存,而是在僅存的半壁江山里你爭我斗攫取最高權力,在阻止福王繼位的計劃失敗之后,他們又處心積慮地針對馬士英,以阮大鋮為發起點,不斷地攻擊當時的領導層,導致了文人集團的不團結和領導集團的分崩離析。馬士英面對這種咄咄逼人的攻勢之下,也采取了進一步與江北四鎮將領聯合排擠朝中的東林黨人士的做法,東林黨與復社人士大多被排擠出弘光朝廷,在后人的記載之中,總是給人一種以馬士英阮大鋮這種權閹當道,聯手打擊進步人士的印象,顧誠先生在其著作中曾這樣評價到,“朝廷大臣的矛盾激化,曠日持久的唇槍舌劍,置國家大事與不顧,在國難當頭之時,仍然再堅持門戶之見,弘光一朝一直在朝臣的勾心斗角中茍且偷安,在內訌之中粉墨登場,在內訌之中分崩離析。”[9]
三、總結
弘光朝的旋踵而亡確實引人唏噓,在面對清軍和農民軍的兩面夾擊,在整個明王朝大廈將傾之際,我們看到的不是團結一致,而是一片混亂的局面,使得清軍以入關時不足二十萬人馬征服了一個幅員遼闊人口上億的大明王朝。南明滅亡是有其必然原因的,這些原因很多都是晚明時的種種弊端所導致的,東林黨在弘光朝表現出來的問題,也是從明朝中后期的黨爭中延續下來的,他們其中不乏有正人君子和有識之士,但是我們看到更多的是為了門戶之見置國家利益于不顧,在朝堂中勾心斗角肆意攻擊對方,這種現象直到十多年后永歷朝中仍然在出現。正如顧城先生在《南明史》中曾經這樣點評到,直至社稷傾覆,江山變色,東林-復社黨人仍把責任全歸之于弘光昏庸、馬阮亂政,自我標榜為正人君子,實際上他們自己也是一批追名逐利、制造傾軋的能手,對弘光朝廷的覆亡有直接的責任。
注釋:
[1] 顧城《南明史》中國青年出版社 44
[2]李忠明《文人品格與南明弘光政權滅亡關系初探》江蘇社會科學2012年第6期 160頁
[3]黃宗羲《弘光實錄鈔》卷一
[4]姜曰廣《過江七事》
[5]李清《南渡錄》卷一
[6]《陳子龍詩集》附錄二
[7]顧城《南明史》中國青年出版社69頁
[8]顧城《南明史》中國青年出版社 71頁
[9]顧城《南明史》中國青年出版社 7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