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傳統安全與中亞的地區安全

【摘要】：在傳統安全觀認知中，一個地區不安全的主要威脅往往是地區內頻繁的戰亂，戰爭，這些因素往往導致了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不穩定。隨著時代的發展，這種觀念逐漸發生了變化，尤其是20世紀后的各國頻繁應對疾病，饑餓，難民，宗教，極端思想等等這些問題，有時候，這些問題也導致了不亞于一場戰爭的惡劣影響。以往在傳統安全觀中不被列入考慮范圍的這些因素，隨著人們對于安全認識的發展，對于安全要求的提高，逐漸出現在大眾的視野當中。類似的問題，在蘇聯解體后的中亞地區，非常明顯。蘇聯解體后的中亞，失去強有力蘇俄政府的支持，以往的尖銳矛盾漸漸浮出水面，地區爭端頻發，包括一些分離勢力，極端宗教，恐怖主義，地區資源短缺等等。這些問題都影響了中亞地區長期以來的和平與穩定。

【關鍵詞】：非傳統安全；中亞地區；民族關系；地區安全

一.關于非傳統安全

1.非傳統安全的定義和內容

非傳統安全又被稱為“非傳統問題”，“非傳統威脅”。關于非傳統安全的定義，西方世界也沒有確切的給出答案，主流學界多從安全主體的多元化，安全問題的多樣性以及安全問題的性質，解決辦法這四個方面來定義非傳統安全，以求將其與傳統安全區分開來。非傳統安全觀的代表人物，巴里 布贊認為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安全包含五個方面：軍事安全，政治安全，經濟安全，社會安全，環境安全。傳統的安全觀念主要討論政治安全與軍事安全兩個范疇。而非傳統安全的視野不僅僅局限于政治安全和軍事安全這兩個方面，它更多的去注意到經濟安全，社會安全環境安全這三個方面對于人類社會的影響。他強調：環境，社會安全與經濟，政治因素占有同樣重要的地位。我們今天研究的中亞地區的安全問題，他的病癥與非傳統安全所提及的社會，環境等問題相似，都存在著難民，饑餓，宗教沖突，民族沖突等問題，這其中的一大原因是由于中亞各國在蘇聯解體后整體經濟發展滯后，政治獨立受制于美蘇兩大國之間，由經濟政治的長期不穩定所導致的社會問題層出不窮。我們可以看到，他與西歐的病因卻不同，他與西歐不同之處在于，西歐社會是在政治，軍事安全的基礎上提高了對于國家安全的界定，因為歐洲發達國家經過多年的發展已基本實現軍事，以及國家的安全，再以軍事和經濟來界定安全這一概念，將不再具有辨識性，而這些中亞國家則是在政治經濟問題之下還夾雜著政治，社會，民族等矛盾。所以中亞國家能否用非傳統安全觀來認識自己所存在的這些國家問題，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值得商榷的。

2.非傳統安全的特征

相比起傳統安全觀來說，非傳統安全觀有著四個明顯的特征：（1）非傳統安全具有跨國性。這是指非傳安問題不單單是某個國家或地區的問題，往往是涉及多個國家，或地區的。它造成的后果往往也是具有國際性的。（2）非傳統安全的嬗變性。非傳統安全問題往往發生在一個國家或地區時，沒有引起相當的重視或者妥善的解決，隨即轉化為一個跨國的國際性事件，此類事件如2003年的SARS病毒，首先發端于亞洲的某個地區，隨后隨著事態的發展波及了整個亞洲，嚴重危害了亞洲地區的衛生安全。90年代的泰國金融危機也是如此，他雖然最早發生于泰國，卻最終席卷了整個亞洲，給各國都帶來了不小的經濟損失，危害了地區內部整體的經濟安全。（3）非傳統安全主體的多樣化。傳統安全圍繞的多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經濟與軍事問題，而非傳統安全的主體非常的多元化，可能是一個國家，地區，也可能是一個跨國性質的團體，組織，亦或是一個跨國公司等等，這些主體都可以被列入非傳統安全的討論范疇當中。隨著全球化和信息化的發展，全球各地經濟聯系日益密切。各國出現了大量的跨國公司和跨國組織團體。與以往傳統安全中只把國家作為安全主體不同的是，這些大型的跨國機構在非傳統安全觀中也被列入安全主體的討論范疇之中。（4）非傳統安全的界定范圍具有不確定性。傳統安全界定的安全范疇非常清晰，只討論關于一個國家的政治安全和經濟安全，而非傳統安全對于哪些問題屬于安全問題，哪些問題不屬于安全問題，并沒有一個清晰的界定，因為本身一些環境危機，社會問題的界限是非常模糊的，而我們也常常因為立場不同而對這些問題持有不同的態度。所以面臨當代的世界，我們如何更清楚的去界定，去認識我們身邊的安全問題，這也是很重要的。以往不被列入安全問題的，現在也正在影響改變我們的生活，這使得我們應當提高國家安全的防范意識，意識到一些潛在問題的危險性，應當多加防范一些社會問題可能導致的嚴重后果，例如生態安全，環境安全，文化安全，網絡安全，信息安全，社會安全，能源安全等等。我們的觀念不應該還只停留在，不打仗就是安全這樣的想法中。

3.關于非傳統安全的思考

關于非傳統安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非傳統安全觀的提出是讓我們更加安全還是變得更加不安全了？我們以往說的傳統安全是指經濟和軍事兩個方面的安全，而非傳統安全拓寬了傳統安全的范圍，這樣的做法，這是否有利于安全的實現？將以前不屬于安全的問題列入安全的范疇，是不是會引起另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一些關于安全范圍的界定必然會影響到人對于安全的認知，以前不屬于安全的問題，現在被列入安全所關注的范疇，這是否會因為人們對于這個問題態度的轉變而惡化為一個安全問題？到那個時候，人們再隨著這個問題的惡化，印證之前自己的假設和判斷。其實這個問題的程度不一定像所說那么嚴重，而是周圍人對于這個問題的態度，使得問題不斷的惡化。所以關于一些問題我們應當將它“安全化”還是“非安全化”這是一個重要的判斷。

二.中亞非傳統安全問題三例

蘇聯解體后，中亞地區失去蘇共中央這一強有力的支撐，很多問題顯現出來，這些問題長久的威脅著地區中亞地區的和平與穩定。例如，中亞的俄羅斯人，他們由于歷史遷徙，長久生活在中亞，在蘇聯解體后，面臨著生存空間不斷被壓縮，崗位就業等各個方面的限制，這導致了一系列的國內問題，首先，這樣的政策歧視，迫使大量俄羅斯人遷出中亞的，而俄羅斯人大部分為高級技術人員，他們的大量外遷對于中亞是不小的損失，對于沒有技術人員儲備的中亞國家來說，這樣的情況勢必會拖社會經濟發展的后退，由此導致貧窮，饑餓，社會發展舉步維艱的艱難情況。其次，跨界民族俄羅斯族與主體民族之間的矛盾，隨著民族主義的興起，在中亞的俄羅斯人生存空間不斷被壓縮，話語權也不斷減小。這引起了當地俄羅斯族裔的不滿。因為當年蘇聯政府并沒有結合少數地區文化，風俗習慣等因素考慮，就劃分了民族遷移的范圍和路徑，也正是蘇聯政府在遷移問題上隨意性，導致一些少數民族與主體民族之間的關系并不融洽，而且隨著蘇聯政府的解體，這種長期以來的矛盾更有愈演愈烈之勢。盡管中亞各國對于俄羅斯人的問題日益重視，出臺了相關的法規與政策，但仍存在一些問題沒有得到解決的，不時影響著地區穩定和安全。再比如羅馬尼亞和烏克蘭的領土紛爭，嚴重威脅了在這兩個國家內部生存的跨界民族的安全。

1.困擾中亞已久的“那卡問題”

蘇聯解體后，納戈爾諾卡拉巴赫地區實際上處于獨立狀態，并控制該地區的大部分領土，但除了亞美尼亞外不被國際所承認，有關該地區的談判仍然在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兩國之間進行著，由于納卡地區戰略位置的重要性，納卡地區的歸屬直接影響著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的關系，也影響著大高加索地區的穩定與安全，如果納卡地區的問題得不到適當的解決，那么高加索地區的和平穩也就定無從談起。那卡地區在宗教問題上主要表現為伊斯蘭文明和東正教文明信徒之間的不理解，不包容，本該是源于宗教上的不認同逐漸的蔓延到政治中，在政治上表現為，出現大量的政策歧視現象，使得那卡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和經濟文化建設長期處于落后水平，造成地區發展差異。導致亞美尼亞族人的政治權利不斷被壓縮，民族情緒不斷加重，族際矛盾斷加深，最終使得該地區的離心力也越來越大。在民族關系上表現為，亞美尼亞族與阿塞拜疆族人的民族關系不斷緊張，由于亞美尼亞人與阿塞拜疆人沒有共同的宗教信仰，加上長期的政策壓制，使得兩個民族在斗爭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阿塞拜疆始終稱納卡地區為自己國家的固有領土，要求亞美尼亞撤離在該區域駐扎的軍隊，而作為對于該區域的實際掌控者，亞美尼亞亦不愿輕易妥協。但是對于經濟發展面臨巨大壓力的亞美尼亞來說，在納卡地區問題上，以往堅定的立場逐步開始出現松動，由于阿塞拜疆對于亞美尼亞實行長期的經濟封鎖，導致亞美尼亞經濟發展進程緩慢，民眾生活質量不高，多數人認為現在的狀態是最糟糕的，他們逐步對納卡問題喪失了興趣，更愿意多去關注本國的經濟發展。除了宗教，民族，地區發展等問題以外，美俄在爭議地區政治力量的博弈，使得地區的局更加錯綜復雜，地區安全化的道路更加曲折。那卡地區政治博弈的背后，其實是美俄兩國為獲取中亞地區的領導權而進行的政治力量的博弈。

長期困擾著中亞地區安全的納卡問題匯集著民族，宗教，領土，資源，大國力量等多重問題。問題的原因由來已久，難以在短時間內完全解決。不是納卡地區到底歸誰的問題，如果使用自己本國經濟發展來換取納卡地區的利益的話，那么這樣的交易顯然是不值得的。

納卡地區民族問題像一枚放在中亞地區的“定時炸彈”，對區域的整體安全都存在著較大威脅，如果處理不當，很可能增加擦槍走火的幾率，引起周圍居民的心理恐慌。各個大國在本地區的博弈也加劇了地區民族問題的復雜性。各個周邊大國都希望維持地區現狀，所以在沖突發生的第一時間，各方力量開始了積極地調解活動。領土爭端想要通過武力解決是非常困難的，要想從根本上解決，還是要通過長期的政治談判來實現，中亞地區作為亞歐大陸整體安全中重要的一環，對于地區安全有著中要的意義，不僅影響著土阿兩國，更是影響著周邊鄰國（土耳其，伊朗，格魯吉亞，俄羅斯，中國）的安全。

隨著去年西方世界因為不滿于克里米亞公投而對俄羅斯發動的新一輪的經濟制裁，世界地區局勢緩和與緊張并存，經濟變化紛繁復雜，美俄關系在此框架下將如何繼續，而東歐局勢又將產生生么樣的變化。

一些地區安全問題無不參雜著復雜的非傳統安全的問題。我認為，對于安全范疇的界定的變化，體現了一個社會對于安全訴求的變化。一個國家要建立的前提就是有軍事力量與經濟實力的保障，對于這兩者安全的重視會在國家建立之后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但隨著社會發展，國家狀態趨于穩定，其他的一些社會問題，環境問題漸漸凸顯，成為困擾國家發展與提升人民生活質量的主要阻礙。人民對于安全的訴求也發生了變化，從最開始的國家安全到后來的個人安全。我們知道國家的安全多是體現在國際社會中，而人民自身的安全則是體現在國家內部，與自身周圍的環境息息相關。這也是為什么后發達國家會將焦點集中于環境與社會安全。

三. 中亞安全問題前瞻

（1）中亞的問題解決具有長久性。歷史的實踐多次證明，社會問題的解決是無法超越社會本身的發展的，中亞問題有著很深的歷史影響因素，而且在漫長的社會發展中，滲透到各個角落，有參雜著各式各樣的問題，例如：民族，宗教，社會，貧窮等問題。所以中亞各國很難給出一個解決問題的具體時間表。這也顯示出中亞問題的解決，需要時間，需要發展，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解決的。

（2）中亞問題本身具有很強的復雜性。首先從本地區來說，民族宗教勢力混雜。中亞各國民族多為混居狀態，各國的民族成分都呈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勢，然而也正是這樣的情況，導致各種利益立場難以協調一致，難以實現穩定與團結，容易導致國家的混亂。在從國際上來講，中亞地區位于美俄爭奪的最前沿，美國積極滲透前蘇聯勢力范圍，希望擴張自己的民主陣營。而作為蘇聯傳統勢力范圍的主要繼承者，俄羅斯也想盡力保住并擴張自己的傳統勢力范圍。中亞地區位于美俄爭霸的前沿，也注定了它的不太平，這里勢必是各種力量相互爭斗的，各種利益爭奪的一個地區。除此之外，地區內一直存在的宗教爭端，尤其是伊斯蘭信徒和基督教信徒的尖銳矛盾，使得地區內的斗爭長久難以的到解決。這三重沖突使得中亞地區的問題錯綜復雜。

（3）中亞問題的不可預估性。多方力量在此盤踞使得中亞地區的前景變得撲朔迷離，難以估計。就拿俄格之間的五日戰爭，和克里米亞回歸俄羅斯來說，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的如此迅速，事態發展的進程也遠遠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作為美俄爭奪的焦點，各種力量匯集在中亞地區，而任何一個變量都有可能成為影響中亞大局的一個重要的因素。無論是民族主義，還是大國力量，亦或是宗教勢力。他們之間力量的彼此消長，都會給中亞地區的關系帶來新的改變。

以上是我認為中亞問題的三個特點，中亞地區作為亞歐大陸的中心，連接著這個大陸的東西南北，占有著重要的地理位置，這個地區的和平穩定對于亞歐大陸上的國家都具有著重要的作用，對于我國來說，不論是上合組織未來的發展，還是“一帶一路”政策的開辟，都與這些中亞國家密切相關，如果中亞的一些地區長久處于不穩定當中，勢必會加大政策落實的阻力和政策實施的不確定性。

四. 中亞問題的解決措施

困擾中亞地區長久以來都是揮之不去的民族問題，各民族利益分配不均，一些主題民族對于少數民族的歧視，以及不公正待遇，都使得民族矛盾尖銳，有些國家更是上升到了武裝沖突。所以，中亞地區采取更加包容的民族政策，實現各民族平等團結。擯棄對于少數民族的偏見，從而解決少數長久以來的民族矛盾問題。

其次就是針對大國力量，上文說到，中亞地區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難以擺脫周圍大國對于本國事務的干涉，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應當，平衡各方力量，避免爭端。爭取國內的和平環境，因為一旦上升為武力沖突，不論對于當地居民，還是對于國家的外交環境來說，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第三就是和平環境的問題，中亞各國當局應當意識到，無論當下有什么利益爭端，利益沖突有多么的激烈，長久的來看，一個和平的發展環境才是真正重要的，所以中亞各國在面對一些地區的爭端時，也應當積極解決，意識到和平穩定的價值，而不是為了眼前的某些利益，或者一些偏見，視而不見，互相推諉。這樣的做法往往會使得民族情緒不斷積累，積累到一定程度則容易引起更大的禍端。危害地區和平與穩定。

當前，如何使得各方從不同的立場出發，共同維護地區的穩定與和平，從而利于地區經濟政治文化的長期發展，是中亞地區實現安全化必須要面對的問題。各國都積極的應對安全問題，希望實現國家安全的最大化。拿俄羅斯駐土耳其大使遇刺來說來說，這是一次惡劣的恐怖襲擊事件，但背后牽涉出的地區安全的問題值得我們去思考，如何能在不剝奪其他國家的安全的前提下來實現自身安全的最大化，自身安全的獲得不以其他國家的安全為代價，共享地區安全，樹立以和平發展為主流的地區安全觀。不以威脅其他國家的方式來獲取自身的安全，這是我們值得思考的問題。近年來，中亞地區在整體和平穩定，局部戰亂沖突的框架下不斷艱難發展，中亞地區的問題不單單是俄羅斯和中亞五國之間的問題，更是摻雜著復雜的宗教、歷史、族際關系、大國政治等因素等的復雜問題。

中亞地區的安全問題長久以來都是國際社會關注的熱點，而且也經常性的被人討論，這一地區不論是安全問題，民族問題，甚至一些地區獨立的問題，都還有很漫長的路要走。而關于非傳統安全的討論也可以提供更多認識安全問題的視角。也可以幫助我們尋求更多解決問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