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影的審美走向和階段性變遷

【摘要】：在中國電影的百年發展歷程中，中國電影的審美走向也經歷了階段性的變遷。20世紀的前30年，中國電影主要處于一種在“影戲”觀為指導下的通俗性審美階段；進入20世紀30年代，依托社會文化語境下的中國電影審美開始向以現實主義真實性為依托的理性審美階段轉移；新中國成立之初到改革開放以前的中國電影，所表現出的是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指導下的主流審美特征；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電影則在相對寬松的政治環境下，經歷了紀實美學、影像美學及以新媒體為依托下的多樣化美學階段，中國電影對自覺的審美意識追求也日益凸顯。本文主要以中國現代社會的主要歷史分期為節點，對不同時期的中國電影的審美走向及階段性變遷進行淺析。

【關鍵詞】：審美走向；歷史變遷；社會語境；美學特征

1905——2017中國電影走過百年的歷史流變，在這一過程中，中國電影的審美建構和階段性變遷無疑與中國的政治、社會、經濟及文化發展緊密相關，與此同時，中國電影觀眾的審美心理和審美需求也必然在不同的時代和社會環境里中發生著無意識的變遷。可以說，中國電影的審美走向是和中國現代社會歷史進程相關聯，且與中國傳統美學發展步伐相一致的，百年中國電影的發展史也濃縮了中國社會的百年發展史。

一、以“影戲”觀為指導的通俗性審美階段

20世紀的前30年，中國電影創作處于初步探索階段，電影這一傳承于國外的藝術形式，在傳入之初并沒有一味的復制西方的美學形式，與此相對，中國電影更注重從傳統中國美學中尋根溯源，建構起了一種與傳統戲劇有直接關聯的創作范式，這一具有鮮明傳統特色的創作風格被稱之為“影戲”，這一鮮明的創作特色，在1905年中國電影的第一部作品《定軍山》中則可窺見一二，影片以中國觀眾喜聞樂見的傳統戲曲為內容，是電影藝術與中國傳統民族文化相結合的產物，也是注重觀眾審美通俗性的體現。

除了戲曲片，中國早期的故事片拍攝也同樣遵循“影戲”的觀念，強調影片的社會教化功能，主要以簡單的戲劇化的沖突來建構情節，推動敘事，以傳統的家庭倫理故事為敘事脈絡，表現對社會現實的關注及對封建文化的諷刺，人物形象的善惡分明及文本邏輯的簡單化一都是審美通俗性的表現，其中《難夫難妻》、《勞工之愛情》、《孤兒救祖記》等影片是這一時期較為成熟的作品。

隨著中國電影事業的發展，電影作為投機事業的商業性日漸凸顯，在商業利益的趨勢下，一大批電影公司開始將目光轉向對大眾娛樂化和通俗化的關注，以消遣娛樂為主要目的的武俠神怪片應運而生，這一時期武俠神怪片的泛濫正體現了投機電影公司對當時社會環境下市民心理的準確把握。

總而言之，1930年代前的中國電影審美特征主要是以“影戲”觀為基礎的，以商業逐利為根本動力得以建構的一種文化表征，而這一特征也正表現出中國電影在這一時期主要以大眾文化為底蘊、以審美通俗性為美學特征的時代特色。

二、以現實主義真實性為依托的理性審美階段

進入20世紀30年代，中國電影開始走向變革發展的時期。處于九一八事變下的中華民族面臨著亡國滅種的危機。這一時期，隨著中國共產黨電影小組的介入及指導，一大批擁有先進思想的中國電影人遵循反帝反封的制片路線，創作出大量表現工農兵及知識分子生活和斗爭的現實主義作品。

在崇尚理性的審美批評下，帶有先進愛國主義主義思想和崇高民族精神的影片開始受到廣大觀眾的喜愛，這些以現實主義為依據的電影作品往往從百姓的日常生活出發，善于觀察和描寫小人物的命運，敢于直接揭露和批判現實的黑暗與不公。這一時期較為出色的影片主要有《春蠶》、《大路》、《神女》等。與20年代僅局限于婚姻家庭、戀愛倫理來建構戲劇沖突不同，這一時期的文本建構則更多加入了對日益激化的民族和階級矛盾的描寫，進一步解決了20年代因缺乏社會意識及歷史觀點所導致的創作淺薄化和無目的化。

40年代的前半葉中國電影則在抗日戰爭及國共戰爭的時代背景下，將對民族主義矛盾的描寫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弱肉強食下的呻吟和苦難、全民抗戰的激情和勇氣，成為這一時期中國電影的最奪目的光彩。《保衛我們的土地》、《勝利進行曲》、《八百壯士》等鮮明表現抗戰主題，充滿斗爭意識和現實主義精神的優秀作品得到了廣大觀眾的喜愛， 大眾基于愛國主義熱情所表現出的憂患意識則是這一時期最主要的審美特征。

三、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指導下的主流審美階段

艱難曲折、大起大落是十七年期間的中國電影發展的總體特點，電影作為國家話語形式，為主流意識形態服務的特征日漸凸顯，“革命現實主義與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的美學特征也左右著整個電影審美的方向。電影如何將“黨性”、“真實性”與“人民性”有機結合，如何在反映現實生活，反映革命斗爭的同時起到教化大眾的作用成為這一時期中國電影思考的首要問題。

20世紀50、60年代，中國電影主要以歌頌工農兵和新生活、歌頌正面人物和典型人物為主，《劉胡蘭》、《董存瑞》、《林則徐》等影片塑造的英雄主義形象受到了大眾的廣泛歡迎，對社會主義英雄人物的贊譽成為主流審美價值的體現。隨后的文化大革命期間，國家意志更顯示出了強有力的干預作用，這也使得新中國電影的審美與當時所制定的一系列路線、方針和政策緊密相連。

四、新時期的自覺化審美階段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電影經歷了紀實美學、影像美學及以新媒體為依托下的多樣化美學階段，在相對寬松的政治環境下，中國電影對自覺的審美意識追求日益凸顯。

經過十年文化大革命浩劫的中國電影，進入到前所未有的發展階段，這一時期的電影作品打破以往以“三突出”原則為綱的陳腐創作模式的束縛，在題材上大膽突破，在藝術手法上勇于創新，在影像語言、人物塑造等方面都有了明顯的深化發展。在這一過程中，老一輩的電影人堅持創作的嚴肅性，在進行歷史題材的電影創作中把“真實美學”作為最高的美學思想，追求真實的創作思想開啟了中國電影史上的紀實美學時代。《小花》、《沙鷗》、《城南舊事》等一大批題材多樣、風格各異的影片受到廣大觀眾的歡迎，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觀眾的審美觀念已從最初對藝術形式的關注深入到對藝術思想的關注上。

20世紀80年代中期，電影理論界思想的進一步解放及當時社會思潮的進一步深入，催生了在影像風格上追求民族性和歷史性的第五代，以其為代表的影像美學也開始崛起，他們憑借著對傳統的反思和對尋根意識的明確，對現代人在歷史長河中的處境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其獨特的影像風格感染著擁有傳統審美習慣的觀眾，《一個和八個》、《黃土地》、《紅高粱》等影片在視覺造型上的突破，帶給中國電影審美觀念以多樣及復雜性。

90年代以來隨著社會形態的迅速發展，人們的觀影模式和觀影體驗都發生劇烈的變化，譯制大片的引進豐富了人們的觀影需求，院線制的興起則吸引越來越多的觀眾走進電影院享受極致的體驗。而與21世紀相伴而生的中國電影產業化則更加體現了審美趨向的包容性，商業片，藝術片和主旋律影片都能在市場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與此同時，全球化趨勢的給中國觀眾的審美意識涂抹上跨文化的色彩，現代技術的發展則拓寬了人們的審美視域，新媒體傳播途徑的出現，則給了觀眾審美表達以更加便利的條件。一種更加平民化、泛娛樂化的審美體驗已徹底顛覆了人們對傳統美學的認知邏輯。

結語

縱觀百年來中國電影的審美走向和階段性變遷我們不難發現，中國電影審美形態的演變是與中國現代社會的歷史進程相關聯、與中國現代美學發展相同步的，在經歷了不同階段的審美流變后，中國電影樹立了屬于自己的獨特的美學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