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40年了,那對連夜繡制的枕套令我熱淚盈眶的情景,至今仍清晰地印刻在腦海里。
那是上世紀80年代初的事了,我當時由某軍分區情報站大南溪情報小組調動到壩沙南屏情報小組的時候,在一戶當地居民家享受到了最高待遇。先是品嘗了特意給我制做的竹筒飯、粽米粑(這兩種食品都因程序復雜,食材要求品種多、質量高,只有過年過節或該家庭的盛大活動才有),后又把她們連夜繡制的枕套贈送給我。說:叔叔、嬸嬸家沒什么好送的,這枕套是昨晚連夜繡制的,留個紀念吧,無論走到哪里,看到它就會想起曾經有一個叔叔、嬸嬸!
我手捧著那對難以言表的濃情厚意,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直往下掉……
是啊,非親非故,萍水相逢,是邊防對敵斗爭的需要才相知相識的,分明是把我這個普通的邊防軍人當做了自家的親人了啊!怎能不令我終生難忘?!
那時,由于受“同志加兄弟”關系的影響,邊陲小鎮大南溪處于有邊無防的狀態。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作戰結束后,為確保邊境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和幸福生活,在該地區組建、成立了邊防連隊。
連隊駐地是河口縣國營農場十分場二隊,連隊與二隊成立了軍民聯防小組,制訂了軍民聯防作戰方案,實行了定期與不定期的聯系制度。
我時任連隊文書,有對外聯系、了解社情、敵情的責任。于是,我與二隊的隊長、指導員他們就有了經常性聯絡,通報邊防敵情、社情的機會。我與二隊指導員家是連隊和當地數十平方公里唯一的胡姓家門,往來就更加密切。
后來,我被軍分區情報站選調到大南溪情報小組從事情報偵察工作,由公開的著軍裝的軍人轉為隱蔽的著便裝的老百姓,從事地下的邊防對敵斗爭。并且與農場二隊的隊長、指導員他們住同樣的老百姓房屋,我們的工作更離不開他們的支持與幫助了。他們有熟悉邊境情況的優勢,便于收集、了解邊境情況,排查、詢問可凝人員。在他們的大力支持和緊密配合下,我們收集、整理上報的邊境情報每次都準確無誤,多次受到到軍分區首長的肯定和表揚。記得有一次,我們新上任的組長未能及時與他們接洽,不巧在路上相遇,硬是被盤問兩個多小時并得到我們確認后才罷了休。對此,組長也十分感動,當即吩咐熱情招待,同飲一杯邊防聯誼酒……
自那以后,我們的軍民關系就更融洽了。他們不僅對我們的情報工作予以極大的支持與配合,還針對當地沒有農貿市場,購買生活副食品尤其是蔬菜不便的情況給以了多方面的關心和幫助,既常給我們送蔬菜,解決買菜難的問題,又時常邀請去家里作客,改善生活。
其實,融洽的軍民關系是相輔相成的,他們也知道,在戰爭時期還遠離家人,來到這這邊境線,保衛邊境人民的幸福生活,不僅冒著生命危險,還要遇到生活上的困難,很不容易,哪有不關心、支持之理!當然,我們也盡可能地幫助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生產勞動。一次,我與指導員他們一家去山上砍柴火,由于出了身大汗,不小心受涼了,先是感冒后又發展成瘧疾,直至到后方醫院治療了個多月才康復返回工作崗位。對此,他們很是內疚,認為我遠離家鄉、父母,又才20來歲,缺乏生活經歷,本應以長輩、父母的角度關心和愛護,自責沒有盡到責任。
30多年后,我再次去到那個邊境小鎮,見到了指導員他們全家人,嬸嬸也80多歲高齡了。聽說我要去連隊,硬是不顧一切興致勃勃地隨同走遍了連隊的營房、哨所、訓練場和菜地,還不停的指指點點。我仿佛又看到她當年關心、支持邊防建設、愛護邊防軍人的動人情景,再一次感受到了濃濃的漁水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