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就《夜宴》中《越人歌》的藝術特色為論述的主線,通過對影片中《越人歌》音畫的展現進行剖析,將譚盾在《夜宴》中創作的《越人歌》分為三類進行梳理研究:主題歌、鋼琴曲及場景音樂。分析發現,譚盾常常將中國樂器與西洋樂器結合使用,對中國唐樂進行了新的詮釋,既有傳承又有創新。
【關鍵詞】:譚盾;《越人歌》;《夜宴》;電影音樂
譚盾把和馮小剛合作的《夜宴》定義為一次音樂家與美術家的合作,因為馮小剛曾是一名畫家,所以其電影的戲劇沖突處理的極具美學性,這使得譚盾有了很大的發揮空間。譚盾接受訪問時說過:“《夜宴》是戲劇性很強烈的作品,像歌劇、舞劇、京劇,幽而不默、默而不幽、默而不怒、怒而不顯出任何痕跡,非常優雅的思想與意念的斗爭。”《夜宴》要表現的是一千年前唐代音樂與現代音樂的不謀而合,主要樂器是古琴與鋼琴。在《夜宴》中,我們也可以看到譚盾本身的音樂標簽:音樂無國界。他說:“西方人看《夜宴》會覺得是哈姆雷特,而我們看就是夜宴,所以說,提琴就是提琴,人性就是人性。在《夜宴》的音樂中,人們從寂寞中尋找希望,這是最吸引和震撼我的地方。”
《越人歌》的歌詞貼合電影的主題,意境類比角色的關系。詞出自于漢代劉向《說苑》(卷十一·善說篇),是楚國的民間詩歌。譚盾重新譜曲的《越人歌》是ABC帶再現的單三部曲式,也是4/4拍的民族羽調式。A段包含兩個樂句,第一句是主題動機的呈現,第二句”是主題動機的變化重復;B段也包含兩個樂句,上句是主題材料后出現的對比動機,下句是進一步的發展對比動機;C段的兩句則是AB段主題動機與對比動機的融合與發展。在演唱方式上,采用“樂唱唐詩”。主題歌在歌詞與音韻在情感表達上的高度一致性,使得《越人歌》為電影更加多維度的加深了“寂寞”的主題基調。
而在電影中,鋼琴曲《越人歌》前后出現四次,它的旋律與主題歌無異,主要在于配器的變化。第一次出現是在電影開始不久,厲帝強迫婉后委身于他、太子卻正在遭遇刺殺之時。在這個片段中,音樂蒙太奇與電影蒙太奇的音畫同步關系是一個非常有特色的亮點。第二次鏡頭隨著青女腳步的特寫逐漸拉遠,鋼琴主奏和弦樂輔奏,使得青女無言奔跑這一沒有對白的推軌鏡頭敘事性也沒有減弱。第三次出現在青女與歸來的太子對話之后。依舊是鋼琴主奏和弦樂輔奏,在有了對白臺詞作鋪墊,音樂與無言的畫面相結合,音樂的輕重緩急將太子輾轉的情緒營造的更加立體,這里的音畫對位關系形成了一個戲劇性的小高潮。第四次出現在無鸞再次的劫后余生的電影轉折中,鋼琴與弦樂在這處情節有了新的隱喻。鋼琴曲《越人歌》采用西洋的鋼琴作主奏樂器來詮釋唐樂,在四次的運用中,有三次是在有青女的場景中出現。因為青女有不同于電影中其他所有主要角色的人性特質,譚盾便用鋼琴來意表她的“單純”。
場景音樂的《越人歌》則在電影中出現了八次之多,它往往在情節轉折和戲劇性高潮等時候起作用。其主旋律是由人聲版《越人歌》的旋律材料產生,更為劇情所服務,因此編配具有相當的靈活性。第一,段落的不完整。例如,在婉后與無鸞重逢后的場景里,弦樂奏出《越人歌》的旋律,后交由管樂負責,交響樂的空間感代表婉后與無鸞之間的復雜感情——初戀、母子、君臣。最后鼓點的承接,場景轉換至羽林衛刺殺失敗被血洗股橋的片段。先是及其模糊低沉的鼓聲,伴隨深沉的號角吹奏出變調版《越人歌》的樂句,這些并不在最佳音區的樂器演奏加上旋律外的變化音,烘托出詭異悲壯的氛圍,臺詞過后男聲號子伴隨管樂與鼓點,管樂吹出《越人歌》碎片化處理的旋律音(中音區),后弦樂接過旋律(高音區),最后回到管樂的中音區上。血洗凈,人去了,音樂淡出,電影令人絕望的情緒進一步被深刻。第二,散狀的分布。例如在殷隼為了保妹,在雪域救下無鸞之時,鋼琴在高音重復《越人歌》第一、二句,后激烈的鼓點與極不協和的鋼琴低音區音程,與雪地刀劍聲形成同步的音畫關系,使得打斗的畫面戲劇性更加激烈。第三,素材使用的靈活性。例如在殷隼勸青女忘掉太子時,豎琴起了滑奏,溫暖的音色將電影中難得的真情表達了出來,管弦樂奏出《越人歌》的旋律,做了大調處理,然后蕭聲接過旋律。大調明亮的性格與溫情的畫面相得益彰,這次豎琴的使用使整部電影的沉重情感得到了緩釋。這次的場景音樂因為樂器使用的特別,使得電影的戲劇性沖突和層次感更加明了,起到了情節遞進的作用。
在場景音樂的《越人歌》中,音樂作為符號的作用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發揮,它意向不同于自身的東西,例如代表了電影臺詞的內涵與引申,以及完成音畫上的同步與對位手法來豐富電影的視聽效果。而為現代音樂披上了極其合身的老文化的外衣,讓西洋與東方盡情的碰撞出火花,龐大的交響編制與中國樂器的穿插使用,再次標識了譚盾音樂創作永恒的主題——“音樂無國界”。
參考文獻:
[1]張娜 著;《譚盾音樂中的中西異合》;《音樂創作》2014/05
[2]李珺 著;《譚盾早期作品的技法與風格研究》;上海音樂學院博士畢業論文;20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