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詩與歌的關系自古就十分密切,在中國古代,詩中就有詩和歌之分,不能配樂詠唱的叫詩,能夠配樂詠唱的叫歌。任何文化現象本身的內容、形式、體裁的繁衍、風格的形成以及文化歷史的發展、傳播的多樣化,都是為一定的時代背景和社會生活條件所制約,從某種意義上講,唐詩正是借助了音樂的翅膀才振翅高飛的。唐代名家之作的詩很多都是詩與歌互補共榮的興盛場面。詩與歌的相互促進,鑄就了唐詩在中國文化史中不可撼動的歷史地位。將從詩與歌的發展過程出發,分析詩與歌的關系,以及音樂對唐代詩歌傳播的作用,進一步研究詩與歌的關系。
[關 鍵 詞] 唐代;詩歌;音樂;關系;傳播作用
[中圖分類號] I052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7)21-0184-02
一個民族、一個朝代的文化遺存需要在世界發展的歷史長河中經歷時間的考驗才能流傳至今,就固化成了該民族獨特的歷史文化符號,而唐詩正是如此。據清編《全唐詩》統計,唐代詩作近五萬首,詩人達兩千余人,聞一多先生曾盛譽唐朝為“詩的唐朝”。除此之外,唐朝的音樂也是社會文化寶庫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音樂和詩歌在相互交融的過程中不斷發展和繁榮。唐詩許多都是可以歌唱的,劉艦《文心雕龍·樂府》云:“凡樂辭曰詩,詩聲曰歌”“詩為樂心,聲為樂體”。歌詩傳唱是當時很普遍的文化藝術活動,與唐詩創作有著密切關系,從而直接促進了詩歌創作的繁榮。宋代鄭樵《通志·樂略第一》云:“樂以詩為本,詩以聲為用”。兩家都認為詩是樂的根本,樂是詩的形式和實現的手段,理想的境界就是實現兩者的完美結合。蘇雪林在《唐詩概論》中寫道:“唐詩在這時候所以發達與音樂實有拆不開的關系。”因此,從歌詩傳唱的角度來研究唐詩的傳播途徑是一個重要的視角。詩配樂而歌唱,在唐代是頗為流行的社會風氣。研究唐代詩歌與音樂的關系,有利于研究詩歌的傳播途徑,為文化的傳播提供更多的參考指導。
一、唐代詩歌與音樂的關系
唐詩抑揚的音調與和諧的音轍被唐人制成固定的平仄譜。詩人依譜創作,押韻嚴謹,技巧流暢,給人通篇和諧的美感。當然,唐詩與音樂的結合不僅體現在外在的形式上,也體現在內在的情感上。不論是恬淡幽靜的田園詩還是狂放豪邁的邊塞詩,都將感情深沉而真摯立為創作之根本,這與音樂傳播中“不可為偽”的內在要求相呼應。
正是基于這種天然聯系,唐詩以音樂為載體的傳播方式,成了唐詩傳播的必然選擇。而當音樂現象延伸至傳播的層面,就變成了社會學的一個分支,這就需要從社會需求的角度去審視這種現象。
唐詩很大部分都是詩人借景抒發對于社會、朝政、制度、現實等方面的感想,在由創作完成之始,口口相傳或一唱多聽的傳播方法將作者的種種思想傳播開來,不論是普通百姓還是達官貴族都會成為傳播的受眾。百姓因內心共鳴而詠,因旋律應景而歌;統治階級則通過詩情曲意來觀察統治之現狀。
音樂之所以可以如此,和它的性質密不可分。孔子將音樂的社會性質總結為“興、觀、群、怨”四個字。其中,“觀”即通過音樂“觀風俗之盛衰”“觀道德之狀態”。這里的“觀”表現出音樂所具有的雙向社會特質。通過音樂,使人們體察到社會風氣、道德情操的健康向上或頹廢腐敗,說明音樂反映出了某種社會情感和社會訴求,這說明音樂是社會的產物。同時,社會風俗的盛衰、社會道德的高下,是通過音樂表現出來的,則音樂有可能影響到社會的精神狀態。這又表現出音樂向社會產生作用和影響。音樂是社會的產物,更是社會生活的反映,這種反映往往較為間接與曲折,這種反映必定需要一個中間環節,而這個中間環節就是人的情感。一個人將音樂作品以特定的形式傳送給另外一個人或一群人。從而使作者自身思想情感、道德修養等以音樂欣賞、傳唱等方式進行傳播,以達到引起某一階級或全社會的思想共鳴,這也就是孔子“群”的內涵。`
音樂作為一種人類的共通語言,具有巨大的感染力。和其他再現藝術、語言藝術等具體藝術一樣,音樂也具有表達能力——音樂敘述性。而這種敘述性的表達能力往往較為抽象和間接,正是因為這種非語義性的特點能引起聽眾更多的思維遐想,這相對于其他的藝術形式具有彌足珍貴的作用。
具體藝術的精確表達能力與音樂的這些特性相結合,呈現出一種互補的關系。音樂所表現的抽象情感類型往往需要借助這些藝術類型加以顯現,而具體藝術的藝術表現也需要音樂將其所表現的各種錯綜復雜的情感和情緒加以概括。比如,在影視作品中,為將感情表達得更加深入細致,以增強或者彌補人物對話或靜態場景的表達效果,影視音樂的應用就是以音樂為載體的感情傳播,而觀眾也可以對其中的感情呼吁做出內心反應。又如,音樂與語言的不同結合方式造就了歌曲、長歌。近代音樂與舞蹈的再結合形成了舞劇等,與話劇結合形成歌劇等。由此可見,以音樂為媒介的文化傳播,具有傳播速度更快、范圍更廣、程度更深的現實意義。
二、唐詩的入歌傳播
(一)樂工、歌妓對詩歌的傳唱
樂工、歌妓的傳唱是詩歌傳播的重要方式,唐代的長安是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大都市,也是亞洲乃至全世界的文化中心,這一繁榮的盛況為青樓楚館的發展提供了很大的空間,連官府宴會和文人聚會也離不開歌妓的參與。從唐代歌妓“取當時名士詩句入歌曲”的流行風氣來看,歌妓對文人詩作的評價和選擇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文人的揚名程度,一些詩人成詩后主動邀歌妓傳唱,如《唐聲詩》中記載:“李頑《送康洽入京進樂府歌》云:‘新詩樂府唱堪愁,御妓應傳鵡鵲樓。西上雖因長公主,終須一見曲陵侯。’謂拾以新詩獻于京都樂府,供宮妓傳唱。”元棋《酬友封話舊敘懷十二韻》云:“憐君詩似涌,贈我筆如飛。會遣諸伶唱,篇篇人禁鬧。”劉采春善唱《望夫曲》、元填《贈劉采春》頌她為“更有惱人腸斷處,選詞能唱望夫歌”。可見歌妓有著挑選品評詩作的眼光和能力。劉采春之女周德華也善唱《楊柳詞》,《唐聲詩》云:“晚唐歌女周德華歌《楊柳枝》最工,精選名流所詠,不過七八篇而已。雖溫庭筠、裴誠之作尚未人選。”白居易在《與元棋書》中說:“及再來長安,又聞有軍使高霞寓者欲聘娟妓,妓大夸日:‘我誦得白學士《長恨歌》,豈同他妓哉?’由是增價……又昨過漢南日,適遇主人集眾娛樂,娛他賓,諸伎見仆來,指而相顧日:‘此是《秦中吟》《長恨歌》主耳獷。”“誦得”就是能唱的意思,白居易為自己詩歌被歌妓演唱而感到自豪。
(二)唐詩配樂演唱后的傳播效果
傳播效果就是傳播行為引起的客觀結果。傳播效果是傳播活動的目的所在和價值所在,也是評價傳播者、評價傳播媒體業績的重要依據。
唐代詩人的文章事業于仕途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羅隱《淮南送司勛李郎中赴闕》中就有:“中朝品秩重文章,雙筆依前賜望郎”的詩句。又如褚載《賀趙觀文重試及第》詩云:“一枝仙桂兩回春,始覺文章可致身。已把色絲要上第,又將彩筆冠群論。龍泉再淬方知利,火浣重燒轉更新。今日街頭看御榜,大能榮耀苦心人。”以上兩首詩句,均能清晰地看出唐代詩歌在文人走上仕途時不可忽略的利用價值。很少有人不看重這種“一夜成名”的榮耀,從此世人皆知、蟾宮折桂。也正因如此,唐人詩賦文人的社會地位要高于其他行業的從業者。李涉《井欄砂宿遇夜客》曰:“暮雨瀟瀟江上村,綠林豪客夜知聞。他時不用逃名姓,世上于今半是君。”關于這首詩,《唐詩紀事》中有這樣的記載:“涉嘗過九江,至皖口,遇盜,問:‘何人?’從者曰:‘李博士也。’其豪酋曰:‘若是李涉博士,不用剽奪,久聞詩名,愿題一篇足矣。’涉贈一絕句,豪首餞賂且厚,李亦不敢卻”。這件趣事不但生動反映李涉在當時社會的極度盛名,更從側面反映出唐代全社會對詩歌的推崇和對詩人的仰慕。
唐朝政府對人才選拔制度中才名的重視程度,引發唐代社會對才名普遍看重。正是因為詩在社會生活中的社會影響和地位如此之高,唐代文人雅士在詩歌的創作與傳播上下足工夫,“行卷”一詞正是詩人想利用達官貴人這種捷徑快速將自己作品“傳人禁中”以達到入仕的有力印證。“行卷”對自身社交范圍和詩作水準都提出了極高的要求,而且其中隱藏著極高的風險。唐代很多詩人將傳播的眼光投向社會大眾。比如,白居易寫完詩后有意讓人傳抄、弘農楊敬之“到處逢人說項斯”等,都是為了從不同程度讓自己詩名遠播。
詩篇被廣泛傳播,是對詩人才華的肯定,在重視詩作盛名的時代,意味著已經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即使不登仕途,同樣也可憑詩青史留名,這也大大鼓舞了唐人對詩歌創作的熱情和對詩歌傳播的重視。而一種文化現象在一定社會結構中的傳播,必定被同一種社會動機所觸動,并受制于當時社會的基本生活條件。不論是對入仕的向往,還是對名留青史的追求,都為詩歌的乘樂飛翔提供了充分的主觀條件。《旗亭畫壁》的故事記載了當時歌伎以能唱名家詩為技藝的史實,同時詩人也以詩能入樂而流傳來衡量自己的寫作水平。可以看出,詩歌不入樂,很難會有如此的傳播度,唐代詩人大多會選擇音樂作為唐詩傳播的主要載體,而非其他藝術形式,說明音樂對詩歌的傳播具有很強的作用。
文化現象的形成,是社會的產物,是社會生活的反映。而文化現象的傳播,更是受到了包括社會物質生活條件在內的特定區域內相同或相似的文化背景、共有習慣、思維體系等條件的制約。正因為唐代統治者對音樂的重視,才形成了濃郁的音樂教育之風,社會音樂活動才得以廣泛開展,無論是宮廷還是民間,音樂教育活動都很發達。唐代是詩歌的鼎盛時期,百家爭鳴、百花齊放,詩歌與音樂在一片繁榮的景象下互生互榮,將唐朝的文學和藝術事業推向了頂峰,通過研究可知,每一段詩歌樣式與音樂結合,都會推動它的發展,新的音樂體裁出現,詩歌不能與之適應,就會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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