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

周日電話

周末一大早，中學生唐唐打電話給南華大學大四女生聶小琪，約她到一處咖啡廳會面。唐唐和聶小琪的交往，是因為聶小琪的伯父、南華大學聶華宇教授。聶教授的外甥，也即是聶小琪的表弟陶令為能夠在高考時加分被保送上大學，企圖竊取教授的發明據為己用，甚至不惜向教授下毒手，最后幸好被唐唐捅破（詳見《少男少女》雜志2010年第10期《庭院深深，那只不肯喝牛奶的貓》）。

兩人_見面，唐唐開門見山就說：“聽說那天小劉叔叔和你曾經犯險，差點連命都掉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刑警隊的小劉警官也是在陶令案中認識了聶小琪，并發生了戀情。聶小琪不緊不慢地啜了口咖啡，說：“這個案子也確實夠驚險的，經過我可告訴你，不過，最后你這個小偵探可要回答我，案子究竟是怎么破的！”

于是，聶小琪便向唐唐講述了自己和男朋友小劉犯險，還差點掉了性命的經過：

上個周日一早，聶小琪來到刑警小劉家中，小劉父母和唐唐父母一樣，都是長期在外地工作，父母不在時，小劉便一個人住。聶小琪來到小劉家時，見房子里亂得快成狗窩了，本來也是嬌嬌女的聶小琪也忍不住，一邊罵，一邊幫小劉收拾房間。

這時，小劉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小劉拿起電話，那邊傳來一個聲音：

“哈哈，你的手機號碼果然還沒變！我正在花城機場?！?/p>

但是，小劉卻覺得好像不是那樣的，那聲音似乎來自遙遠的千里之外炎熱的軍營。他最后一次聽到那聲音是在大約6年前的一個晚上，那時是在演習場的散兵坑中。

電話里的聲音現在又重復說道：“小劉，怎么啦？你怎么不說話了？”

小劉回過神來，他說：“你是曹煒明！”

電話那頭回答道：“我當然是曹煒明！還會是誰??？”

“嗨，戰友，過了這么多年——”

“我不是答應過你，離開那個該死的島后，我會去看你的嗎？你怎么樣，老戰友？”曹煒明親熱地問道。

“我很好，曹煒明。你怎么樣？”

“很好。你結婚了嗎？”

“還沒呢，不過有女朋友了。”

“嗯？你現在做什么工作？”

“我的工作非常不錯?！?/p>

“太好了。我是晚上9點的飛機。你有汽車嗎？”

“算有吧?！?/p>

“開車過來吧，帶上你女朋友。我們可以在一起吃頓飯，聊聊天！你到這兒要多長時間？”

“大約40分鐘吧?！?/p>

“我在機場候機大樓等你。哈哈，老戰友，我太高興能見到你了。”

小劉放下電話。他背對著墻站著，凝視著他的女朋友聶小琪，說：“那就是我給你說過的曹煒明。他在機場。他邀請我們吃飯，你和我一起。”

她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臂，說：“?。∥覟槟愀械诫y過，小劉?！?/p>

他說：“我必須那么做，我是一個警察?！?/p>

是的，他是一個警察。她認為他是花城市最英俊的警察。真有意思，她一看到他穿著警察制服的樣子，就感到非常興奮。她看著他問：“你的手槍在哪兒？”

“留在刑警隊那兒了，槍械師要給我的手槍換新的把手，明天早晨才能修好。”他注意到她眼中的疑問，又說，“別擔心，用不著手槍的。曹煒明不知道我是警察。我將換上便裝?！?/p>

“這是一件很難辦的事，對嗎？”

“可以這么說?！?/p>

“你一定要去嗎？”

“對。這事很早就已經決定了。我必須指認他，這樣省安全廳才能抓住他?！?/p>

“為什么？”她問，“他們沒有他的照片？”

“因為花城市安全部門的人不認識他。他可能故意把自己打扮得跟照片上的一點也不像。不過，不管他怎么變，我還是可以認出他的?！?/p>

她很為小劉擔心。這是一次很艱巨的任務。對曹煒明他告訴她的不多，但是，從他的只言片語中，她已經知道曹煒明是個什么樣的人了。她看著他在用手機打電話。

“隊長，我是小劉。還記得省安全廳通緝的那個跑到國外去接受培訓，最近又跑回國內準備發動恐怖襲擊的恐怖分子曹煒明嗎？”

“就是那個你曾經的戰友？那個在鄰市企圖發動恐怖襲擊而遭到通緝的家伙？”

“對。他現在就在這里，乘晚上9點鐘的飛機離開。省安全廳_直想抓住曹煒明。我現在就去花城機場見曹煒明。他邀請我和聶小琪去吃飯。請你立刻通知省安全廳的人，如果我們不在大樓，那么我們可能在餐廳。如果中途發生了什么變動，我會打電話給你。”

“需要我們派兩個便衣嗎？”

“你看著辦吧，司徒隊長。不過，他是省安全廳通緝的人。我將穿便衣。”

“你要當心?！?/p>

“沒事！這是安全廳的事。我要做的就是：他一跟我聯系，我就馬上通知他們，然后幫著指認他。他們怎么抓他，那是他們的事，我不會卷進去的?！?/p>

司徒隊長同意了，小劉就掛上電話。他脫掉制服，小心翼翼地把它掛在衣柜里，然后換上運動襯衫、休閑褲，把黑色皮鞋換成球鞋。他看著聶小琪，想要沖她微笑，但卻笑不出來。

聶小琪非常理解，她一向都非常理解小劉的感覺。她說：“別難過。你必須做的事情并不容易，但這是你的工作?！?/p>

“我知道，但我仍然希望那家伙去別的地方。讓我難受的是……唉，我很喜歡那個家伙?！?/p>

刑警小劉記憶中的曹煒明可不是恐怖分子。他們曾經一起在軍營里度過三年，既有快樂也有痛苦。在他的記憶中，曹煒明連隊新兵中最強悍的。而讓小劉感到很榮幸的是，他是曹煒明最親密的朋友。

在駛往機場的路上，小劉簡單地向聶小琪講了以前的情況。他說他們用擔架把曹煒明抬著離開那個演習場，他在演習中摔斷了腿，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見曹煒明。直到今天，他才又一次聽到曹煒明的聲音。但是，關于曹煒明的消息，他可聽到不少。

小劉不知道曹煒明是不是天性很壞…一只聽說他后來傷好后就退了伍，在新疆做生意時，受了恐怖主義的蠱惑，偷渡出境，接受恐怖主義組織的訓練。后來又潛回國內，在多個地方多次殺人放火，最后省安全廳接手處理這些案件。安全部門與所有曹煒明的老戰友聯系，其中包括小劉。省安全廳斷定，曹煒明總有一天會跟他的老戰友聯系的。事實證明，他們的判斷是正確的，現在曹煒明就這么做了。

“我只擔心一件事，小劉，”小琪說，“你確信他不知道你是警察嗎？”

“確信。如果他知道我是警察，他根本就不會給我打電話的。”

其實，小劉要做的事情很簡單：跟曹煒明會面聊天，等候省安全廳的人到來，然后把他指出來。小劉很不喜歡做這樣的事，但他別無選擇。當你成為一名警察后，你是不能讓一個恐怖分子逃走的，即使他是你的朋友。的確，你不愿意這么做，你甚至希望由別人來做這樣的事。但是，當這事偏偏落到你身上時，你只能服從命令，依法辦事。機場相遇

他們到達機場時，天已經黑了。小劉最后一次提醒聶小琪，他說：“從容一點。曹煒明是很狡猾的，別讓他察覺出你在期盼什么事發生。”

“會有麻煩嗎？”

“不會的。曹煒明不認識省安全廳的那些人。他們會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從兩邊撲過來抓住他?！彼恢皇蛛x開方向盤，握住她的雙手，安慰她說，“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p>

飛機場燈火通明，他們停好車，然后向候機大樓走去。

他們走進候機廳'一個男人從皮椅上站起來，向他們跑過來。他大約30歲，身材和體魄與小劉差不多，一頭黑發，一雙烏黑的眼睛，看上去非常干練。

他一把抓住小劉，使勁握著他的雙手，親昵地叫著他的綽號。

然后他轉過臉，盯著聶小琪，小劉說：“曹煒明，這是我女朋友?！?/p>

曹煒明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他說他非常高興跟她會面，他一副毫無戒備的樣子，顯然，能見到他以前的好朋友，他非常高興?？吹剿@樣子，聶小琪都為他感到難過。

同時，聶小琪注意到小劉偷眼看候機廳的大門，看看省安全廳的特工未了沒有。

“吃點東西怎么樣？”小劉問，“你餓了嗎？”

“你見過我什么時候不餓的？”

“這里有個餐廳挺不錯的?！?/p>

“嘿，”曹煒明說，“我討厭餐廳，尤其討厭機場的餐廳，東西又貴又不好吃。讓你女朋友為我們做點家常菜吧，我的飛機晚上9點才起飛呢?！?/p>

曹煒明話是這么說，但小劉知道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很長時間以來，曹煒明四處潛逃，他是個受到通緝的人。他永遠不知道省安全廳的人什么時候會盯上他，所以他不愿意在公共場合連續待上幾個小時。當然，小劉卻寧愿待在這里，所以他想方設法留在原地。

“嘿，曹煒明，聶小琪可沒想到今晚還要做飯。”

曹煒明沖她咧嘴一笑：“連為你未來老公的老朋友做頓飯都不行嗎？”

聶小琪說，當然可以，她很樂于為他做一頓飯。聽到這話，曹煒明像個孩子一樣興高采烈。

聶小琪看出，小劉對事態的發展很不高興。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對司徒隊長非常不滿，因為他沒有及時通知省安全廳，他也不滿安全廳的人沒有及時趕到機場。她擔心小劉的神情可能會引起曹煒明的懷疑，把事情搞砸，于是就決定自己出面處理。她說，他們可以一起開車回去，路過超市時進去買點啤酒之類的東西。

小劉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意了。

他們駛近一家超市，她告訴小劉停車。她說：“你和曹煒明留在車里，我去幾分鐘就回來?！?/p>

她確信他們沒有跟隨她進超市后，就來到超市后面的電話亭。

她撥通刑警隊的電話，找到司徒隊長。

司徒隊長說：“這正是我想問你的，小琪。我剛接到省安全廳的人從機場打來的電話，他們想知道你們現在在哪里?！?/p>

她告訴他現在的位置，然后解釋說他們必須按曹煒明的要求行事，以免引起他的懷疑。另外，小劉身上沒有帶武器，而曹煒明則毫無疑問帶有武器。她說他們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將要做晚飯，然后他們將和曹煒明在一起，直到曹煒明趕回機場。

“我馬上與安全廳的人聯系，”司徒隊長說，“在你們到家后，他們可能會包圍你們的那棟大樓。”

她壓低聲音，“會有麻煩嗎？”

“不會的。安全廳的便衣會四面包圍那棟樓。你別擔心，他們不會沖進大樓的。他們不會冒那種險的，他們不會在一間有一個女性和一位警察的大樓里亂開槍?！?/p>

“他們怎么抓他呢？”

“在他出來的時候。小琪，在大樓的后面會有我們的人。你可以找個借口走到外面來，像出去倒垃圾之類的借口。你可以告訴我們的人里面的情況?！?/p>

她說：“我盡量想辦法?！?/p>

“好，但一定要當心，曹煒明這個人很狡猾?！?/p>

她掛斷電話，買了幾瓶啤酒，一些肉和菜。她回到汽車里，坐進后排，她看到小劉探詢地瞥了她一眼，她幾乎是難以覺察地沖他點點頭。他們從停車場出來，向家里駛去。

她差點兒告訴司徒隊長她非常害怕。現在回想起來，她意識到她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擔心。她擔心是因為她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什么地點或如何發生。她不停地提醒自己，坐在她身邊的這個大個子是個恐怖分子，她害怕未知，害怕小劉舉止不當而暴露。但是，她最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些監視他們大樓的安全廳便衣偵探。

小劉曾告訴她，他很少與安全廳的人接觸。穿制服的警察和安全廳的便衣之間的接觸本來就很少，即使有接觸，在那種場合，小劉總是身穿制服。

不過，安全廳的便衣雖不認識小劉，但刑警隊的人應該認識小劉。但是，但刑警隊的便衣不可能同時守在大樓的四面。如果出了問題，負責抓人的安全廳的便衣可能分不清誰是曹煒明，誰是小劉，這是很危險的。

回家

他們到了大樓，把車停好，然后走進房子內。小劉打開電燈，他讓曹煒明坐到沙發上，把香煙盒推過去，告訴他別客氣，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聶小琪接過他們的外衣和帽子，掛到臥室邊的衣柜里，她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聶小琪一邊做飯，一邊聽他們聊天。她想走到外面，與守候在那里的人談談，但是，她不敢那么做。曹煒明很狡猾。他可能覺得不對頭，可能跟出來看。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來到后窗，通過窗簾一角向外窺視。她看到陰影中有一個人拿著槍，她不知道他是安全廳的人，還是刑警隊的。但是，他們的確已經到位了：前面、后面、兩邊。曹煒明逃不掉了。他們會活抓他，或是擊斃他。但是，不管是用哪一種方法，以他所犯的罪行而論，他已經是死定了。

客廳里傳來的笑聲，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

她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但一定是有關他們過去的一些親密經歷，因為他們在低聲討論。小劉當兵時的經歷，她知之甚少。她意識到，如果曹煒明不是一個恐怖分子的話，小劉今天晚上一定過得非常開心。

晚飯好了。他們吃完飯，聶小琪洗好碗，回到客廳’這時已經是6點鐘了。外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時間對他們不利。鐘上的指針離曹煒明要離開的時刻越來越近。這讓她感到害怕。到那時候，一切就都取決于別人了。她已經不為曹煒明感到難過了，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小劉。

遲早要行動的，這是必然的。當他們采取行動時，小劉一定會手無寸鐵地撲向曹煒明。小劉會認為這是他作為一個警察的職責。她知道，當出了問題時，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她的……

曹煒明站起身，走進過道。她看到他打開衣柜。他在上衣口袋里摸了一會兒，掏出一盒香煙。

曹煒明沖他們咧嘴一笑，走到北面窗戶。他把窗簾拉開一條縫，向外張望了一下。他說：“你們這里風景很好，”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坐下，打開香煙盒，點著一根香煙。然后探手到上衣里面，掏出一支手槍。他直勾勾地盯著小劉，平靜地說：

“你是警察，對嗎？”

小劉裝出吃驚的樣子，問他為什么會這么想。

“我剛才從我的上衣口袋里掏香煙時，在衣柜里發現了你的制服?！?/p>

小劉試圖笑笑。“當警察不好嗎？”他問。

“不好，”曹煒明平靜地說，“特別是外面有警察的時候。我從那個窗戶看到兩個警察，一個手里有槍。你早就知道了，是嗎，小劉？”

小劉說是的，他早就知道了，曹煒明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投降。出賣一位老朋友，小劉覺得很難受。

曹煒明說：“我的處境不妙，但我并不想投降?！?/p>

小劉激動起來，他問曹煒明為什么這么愚蠢，要跟他聯系。

“他們早就預料到，如果你來花城市，一定會跟我聯系的?！?/p>

“外面有多少人7”

“我不知道?！?/p>

曹煒明說：“一個人只要活著，就一定有機會的。你知道他們為什么通緝我嗎？”

小劉說知道。

“所以我一定會被處死?！辈軣樏鞒聊似蹋叭绻麄兿胍獩_進來，他們早就這么做了。這意味著只要我待在這里，我就是安全的。但我不能一輩子待在這里，我必須逃出去?！?/p>

“你逃不出去的，曹煒明?！?/p>

過了大約半分鐘后，曹煒明看著聶小琪，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在超市時打的電話，是嗎？”

她點點頭。

“他們對你說什么？”

“他們只說要包圍大樓?！?/p>

他說：“小劉，你的槍在哪兒？”

小劉解釋說他沒有槍，他的槍留在局里檢修。

“你像我一樣瘋狂，跟我打交道，竟然不帶武器?！?/p>

小劉解釋說他離開警局時并不知情，他是回到家時才接到電話的。

“你本來準備怎么抓我？”

“我并不準備抓你。兩個省安全廳的特工應該到機場。我盡可能地拖延時間，等他們出現?？墒撬麄儧]有露面……曹煒明，你不是個傻瓜，我必須順著你的話做，否則你會懷疑的?！?/p>

“我會的?！彼肓艘粫赫f，“你必須想辦法讓我離開這里，這樣比較好。我的意思是，我不會束手待斃的?！?/p>

“你能做什么呢？”

曹煒明顯得很尷尬，“我不愿意把你女朋友卷進來，小劉，但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p>

“你的意思是一”

“他們沒有沖進來，就是因為她在這里。無論發生什么事，他們都不愿意誤傷她。我很快就要出去了，我要帶著她跟我一起。誰敢輕舉妄動，我就先斃了她。我可不是開玩笑的?！?/p>

是的，他不是在開玩笑。

“我知道。”小劉說：“唯一的問題是，曹煒明，我仍然認為你逃不出去。我真的這么認為。我只能想出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讓我跟外面的人談談，或者通過警局傳話，讓他們取消這次行動。”

“但他們仍然會跟蹤我，對嗎？”

“我想會的?！?/p>

聶小琪看著他們兩個人。這兩位老朋友不動聲色地交談著。她難以相信她的生命正處在危險之中，而從長遠看，曹煒明是沒有希望的，小劉處在兩難之中。這場面看上去不像真的。

小劉說，他只擔心聶小琪。

“我知道。如果是你自己，你會冒險的，但你不會拿她冒險的。她是個可愛的女人，小劉，并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這么幸運的?！?/p>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曹煒明靠在椅子上，仍然很警覺。看上去他不想說話，所小劉與聶小琪也都不說話了，他們倆的眼睛相遇，聶小琪微微一笑。她并不想笑，但她要讓小劉知道，她并不害怕。

但實際上她很害怕，非常害怕。整個晚上她一直都很害怕，從他們離開機場后，從她瞥見窗外拿槍的警察后，她—直很害怕。她知道這件事很危險。

5分鐘過去了。曹煒明輕聲說：“你會幫我的，對嗎，小劉？”

“對的，為了聶小琪?！?/p>

“外面的那些家伙是安全廳的便衣，對嗎？”

“對?！?/p>

“你是穿制服的。你認識多少安全廳的人？”

“很少。”

“你在屋里轉一圈，小劉。你要悄悄地向外張望。告訴我，你認不認識這邊和后面的家伙?！?/p>

小劉站起身，聶小琪也站起身。曹煒明站在他們身邊，拿著槍。小劉照他說的做了，他們又回到客廳。小劉說：“我不認識剛才看到的那三個人?！?/p>

“小劉，最好做到萬無一失。如果你弄錯了，那么聶小琪就倒霉了。”

“我說的是真話，曹煒明。當然，我不知道在前面或另一邊的是誰，如果警局的人在那里，我認識他們，他們也認識我?！?/p>

曹煒明又仔細想了一會兒，他輕聲說：“這辦法能成，小劉，這辦法肯定能成。”

警察制服

小劉等他說下去。

“是這樣的，我穿上你的制服，帶著聶小琪，從后門出去。我裝作是你，聶小琪也裝作我是你。如果守在后面的人不認識你，他們就不知道我們倆掉了包。如果你騙我，我可以把聶小琪當盾牌。所以你最好別弄錯了?！?/p>

小劉若有所思地說：“也許你想出了個好主意，曹煒明，但不夠好。”

“什么地方錯了？”

“你告訴后面的便衣你是我。他們為什么會相信你的話呢？”

“因為他們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事，他們也不知道我發現你是警察。他們不會覺得奇怪的。我會說你正準備從前門出去，我和聶小琪必須再回來。他們會相信我的話，認為我就是你。他們會跑去通知其他人，我和聶小琪可以趁機溜走?！?/p>

“然后呢？”

“我會截一輛汽車。任何一位司機看到警察攔車，都會停下來的。我會讓他開車送我到我想去的地方。你覺得這辦法怎么樣？”

小劉說第一部分還挺合理的，但是攔截汽車……幾分鐘內警察就會接到命令，攔下任何載有一位警察和姑娘的汽車。

“一旦我們進了汽車，他們就看不到我們了’”曹煒明解釋說，“我和聶小琪會趴在地板上，不讓人看到。她不會輕舉妄動的，我也會讓開車的司機老老實實的。”

“你不會……”小劉擔心地看著聶小琪。

“她？除非她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會傷害她的?；镉?，我很喜歡她，她是個好孩子。嗯，我的辦法還有什么不對頭的地方嗎？”

小劉說：“你和聶小琪一起出去，你用槍對著她。那樣子看上去可不妙。”

“我不會拿槍指著她的。我所做的，就是準備隨時抽出手槍。我是你，明白嗎？我們會走到那兩個便衣面前，跟他們說話。我說你在浴室或什么地方，讓他們最好趕快行動。”他聳聳肩，“這辦法并不完美，但它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了。我不能一直坐在這里?！?/p>

小劉看上去非常可憐。他看看他的女朋友，說只能這么辦了。他說：“別輕舉妄動，小琪。我了解曹煒明，他真會像他說的那樣做的。”

她說她明白，但她很為小劉擔心。曹煒明問為什么。

“因為便衣偵探不認識他，”她厲聲說道，“我們離開后，小劉會走出去。他們會認為他就是你，他們可能會開槍?！?/p>

小劉說：“我會留在這里的，寶貝。我會給警局打電話，告訴他們實情。等他們把消息傳到這里，你們已經上路了?！?/p>

曹煒明贊同地點點頭，“盡量拖延時間，老戰友。你必須為聶小琪著想?！?/p>

曹煒明換了衣服，制服穿在他身上非常合身。他把左輪手槍插進小劉的空槍套中。他說：“我從沒想到自己會這身打扮。”

小劉說：“你最好讓我再從后窗戶看一眼，確定—下?！?/p>

曹煒明站在他身邊。小劉看了好久，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最后他告訴曹煒明，他確實不認識那兩個安全廳的便衣。

小劉回到客廳’曹煒明對聶小琪說了幾句話，然后他推開門，他們走進夜色之中。門在他們身后關上了。

小劉一動不動地站著，緊張地等待著。他現在是旁觀者了，他無能為力，只能站在那里，為他的女朋友擔心。

經過似乎是永恒的靜默之后，他聽到嚴厲的斥責聲和打斗聲，這正是他所期待的。他跑過廚房，猛地撞開后門，沖到外面。刺眼的手電光直射過來，傳來一聲喝叫：“不許動。”他一動不動地停下來。

黑暗中有人走過來，聶小琪的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她在哭泣，她一遍遍地說：“小劉……小劉……”

燈光滅了。他緊緊地摟著聶小琪，溫柔地撫摸她的頭。他看到七八個男人擠成一團，然后三個男人向他走來。一個男人問道：“這是曹煒明嗎？”

小劉說，是的，是曹煒明。他現在可以看得更清楚了，他可以看到他們抓著曹煒明，把他雙手反銬在背后。

曹煒明說：“我沒有想到你會拿聶小琪的生命冒險?！?/p>

小劉一言不發。

“你說你不認識把守后門的那兩個人時，我以為你說的是真話?！?/p>

“我確實說的是真話?！毙⒄f。

“別騙我了。我們走到這家伙這兒，我開口說話。接著發生了什么？我還沒來得及動，他就向我撲來。他抓住我拿槍的手，并對另外那家伙說了什么。他們把我銬了起來。如果他們不認識你，不會行動那么迅速的?！?/p>

小劉說：“我的確沒有騙你，但我早就猜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的?！?/p>

曹煒明一臉茫然，他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說到這里，聶小琪停了下來，有點得意地看著唐唐：“小偵探，請你猜一下，小劉怎么會知道，那兩位省安全廳的便衣不會被穿小劉制服的曹煒明所騙呢？為什么小劉猜到曹煒明會被抓住，而我會安然無恙呢？”

唐唐想也沒想就說：“當曹煒明建議穿小劉叔叔的制服時，小劉叔叔裝出反對的樣子。但是，從一開始，他就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p>

“為什么？”

“因為小劉叔叔自己說過的話，小琪姐。他說過外面的人不知道大樓里面發生了什么事，這是對的。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最重要的事是什么？那就是：曹煒明發現小劉叔叔是警察。所以，當一個穿著制服的人從后門走出來時，我猜他們馬上就知道那不是小劉叔叔。他們絕不會相信，小劉叔叔會當著一個通緝犯的面換上制服，而這個通緝犯不知道小劉叔叔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