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藏在腳印之后

高考的故事永遠不停地被講述，也永遠不停地在發生。我曾經是故事的聆聽者，用虔誠到卑微的心嘗試感受高考生們的酸甜與苦澀；現在的我是故事的講述者，已然有了千帆過后，云淡風輕的心境。

坐在北京大學的教室里，再次回憶起高三的種種，我發現，其實最重要的并不是終點在哪里、路途多曲折，而是你的腳步有多堅定、多踏實。因為天堂永遠都藏在堅定而踏實的腳印之后。

一

高三剛開學時，班主任讓每個同學填寫一份表格，內容是夢想的大學以及高考宣言。當時的我很嘲笑這老古董般的形式，就隨隨便便填寫了“北大”兩字，高考宣言也只寫了一個詞語“隨遇而安”。

當時，我天真地認為未名湖、博雅塔近在咫尺，我只要走過這一徑長路就能嗅到天堂的花香。口號誰都會喊，標語誰都會貼，可是如果向往的東西不能扎根于心中，不能幻化成生命的一部分，它就不能給你持續的力量助你成功。

記得當時學校要求6點鐘到校，高二時候的我因為遲到被班主任罰過不止一次，還獲得了“遲到大王”的稱號。在經歷過幾次與睡意失敗的抵抗之后，忍無可忍的班主任和我進行了一次深刻的談話。

她一字一頓地問我：“你夢想的大學是什么？”我若無其事地晃了晃頭，依舊是那種不羈和輕佻的語氣：“‘北大’啊！”她似乎聽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從辦公桌邊角處拿出我當初填的那張表格，指著上面的“北大”二字平靜地說：“‘清華’、‘北大’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上的，如果你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又何必擁有奢侈的夢想？如果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游戲夢想，注定在未來是要痛哭流涕的。”

班主任的話讓我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開始斟酌我書寫過的“北大”二字。高考并非兒戲，不經一番徹骨的寒，又怎么能夠在來年的6月問鼎蒼穹？只有那些在夢想扎根后，堅持不懈地傾注過血淚的人，才能夠在穿過荊棘后收獲芬芳。上網搜索了有關夢想和高考的文章，一字一句地讀。還將《花開不敗》打印出來，用課余時間一筆一畫地抄寫了一遍。我發現自己的“隨遇而安”是時候要變一變了，高考比想象中還要面目猙獰，競爭隨處可見，最激烈、最殘忍的是自己和自己的競爭。

高三不只是要有夢，更要有實現夢的過程。當口號變成深沉的堅持，我們才能稱之為“夢想”。

二

短袖開始慢慢變長，溫度計上的水銀柱像受驚了的孩子漸漸蜷縮起自己的身體。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我們都在按照預定的軌道前行。

一輪復習無非是把課本上有些模糊的知識重新溫習一遍，學校給我們買了各種各樣的復習參考書，老師在網上搜索各種各樣的復習提綱讓我們填寫。一輪復習的日子很平靜，每個人都在默默積攢著力量，等待著，也期待著。

之后，我們迎來了第一次月考。這是高三老師和同學們都非常重視的一次考試，它可以幫助老師了解到每個同學的實力，也讓同學們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和前進的方向。這次考試，我的成績不算好也不算壞，年級第6名，但和年級第1名相差21分。

我在月末總結中寫道：“高三的這一個月，沒有想象中的懸梁刺股，也沒有傳說中的地獄天堂，一切都以一種平和、穩定的方式度過。第一次月考，成績如我的狀態一樣平淡。說不出這樣的成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又與我的夢想相差多少。高三，在別人眼中或許是一場戰斗，夜以繼日，筋疲力盡。我卻執拗地想要找到一條小徑，既有鮮花遍地，也有激流勇進。”我在課桌上寫下一句詩：“假如我不去打仗/敵人用刺刀殺了我/還要用手指著我的骨頭說/看，這是奴隸！”這句話伴隨著我走過了高三，它讓我始終記得，不論你是誰，在什么地方，你都應該去奮斗、去戰斗。

三

自主招生對于高三生來說是不可不提的一部分。那年冬天，我選擇了只參加南開大學的自主招生。我在一個寒冷的冬夜登上了開往天津的客車，第一次踏入南開大學。

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報，我幸運地進入了南開大學的面試環節。于是我再次奔赴那座位于渤海之濱的城市，再次踏入了南開大學巍峨的大門。那幾日，我非常平靜，既然結果難以預測，那就痛痛快快地享受過程。因為有了家人的支持和鼓舞，我在面試現場盡情展示了最真實的自己，并最終獲得南開大學20分的加分。

四

獲得加分的消息在學校傳開了，大家都理所當然地認為南開大學便是我的歸宿。我卻告訴自己這并不是終點，我需要一個更加清晰美好的未來。我強迫著自己從自主招生的后續影響中走出來，再次面對高考這座獨木橋。

因為準備自招浪費了些許時間和精力，所以在那次被所有老師認為至關重要的全市統一模擬考試中，我遭遇了滑鐵盧。從班里前兩名的位置一下子跌到了第7名，在全市的排名更是慘不忍睹。高考殘忍的一面就這樣向我猙獰著撲來，要看手無寸鐵的我如何接招。

記得那天是3月21日，春分。我在日記中寫道：“78天之后的笑容或淚水，是由現在的一分一秒決定的。成績和別人的評價已經成了定局，過多的審視和自責無濟于事，你應該學會繼續前行，心無雜念，努力拼搏。我不要求你能直入藍天，但能飛多高就要飛多高。”

在高三一年中，我們會遇到無數次成績的跌宕起伏，會遇到外界對我們各種各樣的評價，而我們也非常容易因這些外在的標簽慌了神，亂了陣腳。只有學會自己安慰自己，并且給自己找到繼續前行的動力和方向，才能從苦悶和無奈中走出來，也才能離心中的象牙塔更近一些。抱怨和責怪是弱者給自己找的借口，向往成功的戰士總會在哭完之后擦干眼淚更加堅強地走下去。因為他們知道，淚水從來不會帶給自己勝利，只有腳踏實地才能走向夢想中的天堂。

五

高考那幾天的天氣異常悶熱，讓人有種在地獄火爐中想要逃離的錯覺。無論是應屆生還是復讀生，無論是躊躇滿志還是怨天尤人，每個人都平靜地對待這最后的戰役。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高考答案出來之后，我悄悄地對完了所有答案，大概估算了一下成績，然后關掉最后一個網頁，打開了音樂播放器，《老男孩》的旋律在耳畔響起，付出的努力最終有了回報，我沒有遺憾，只等待那水到渠成的結果。結果如我所愿，也超出我所想。高考多么像一場夢，無數人在夢中被感動，無數人把這場夢延續。

這場夢讓我堅信苦心人終不負，付出總有回報。屬于我的高考故事已經塵埃落定，白紙黑字描述著一個甘苦自知的故事。向往天堂的少年，你準備好動手開始書寫屬于自己的故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