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市場帶給收藏領域怎樣的變化

最近常奔波于北京大學和上海大學，給學生們分享自己30年的收藏經驗與往事，見證了中國拍賣市場的從無到有，從有到不斷成熟。

20世紀60年代，臺灣沒有拍賣市場，多是古董店。到了90年代，臺灣的收藏非常熱，當時有很多人買古董、買藝術品、買油畫，已經可以轉手賣到上千萬元。當時大陸很多文物流到港澳、歐美、日本，所以90年代臺灣成了中國文物的重要集散地。與此同時，大陸正面臨要不要開放文物藝術品拍賣的抉擇。

時任國家文物局局長張德勤也正在為要不要批文物藝術品拍賣的事情而煩惱。當時，筆者建議說，不妨到歐洲去看一看，看完回來再做決定。結果張局長就帶著馮先明、耿寶昌、楊伯達、宋北山等人，一起到英國考察。

到了英國，我們先去看了古董店，隨后又去看了所謂的跳蚤市場。等到了晚上，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飯，就聊起來要不要放開文物藝術品拍賣這個口。大家都覺得，第一，英國已經做了一兩百年了，人家已經變成了一個很好的制度，全世界都在用，如果說開放，應該是沒有問題；第二，如果文物拍賣能夠放在臺面上，公開陳列，供大家來評估，那么這樣市場的秩序會比較好一點。從英國考察回來以后沒多久，第一家由國家文物局批準下來的拍賣公司嘉德就開始做了。

拍賣打破古董店“開張吃三年”定律

以前我們常常講古董就是這樣，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見人開價，事實上因為拍賣公司出現以后就把它透明化了，透明化拍多了以后就會有一個累積數字出來，這個數字出來等于一個參考題出現，參考題出現簡單地說就像股票上市。

例如說我有一件什么東西，那么只需把去年拍賣的結果拿出來就知道它值多少了，因為中國現在拍賣的東西很多是有重復性的。重復的意思就是說不管什么盤子，也不管它是斗彩的、粉彩的還是琺瑯彩的，在香港拍了多少，在北京拍了多少，它都有一個合理的價格參考值。哪怕是有的時候今年沒有出現，去年出現，這個參考價格都是擺在那里的，以供買賣雙方作為參考標準。所以拍賣久了以后就形成一個參考價，參考價的形成就再也不可能出現“開張吃三年”的現象了。

所以拍賣這種透明的交易方式出現后，一件拍品就像上市的股票一樣，雖然會出現今年高一點，明年低一點的價格起伏，但是它的標準（市值）擺在那里了，這對買的人來講比較有保障。

拍賣行體制內和體制外的面貌

最早成立嘉德的時候，王雁南、陳東升董事長就比較用心，事實上他們在成立之前已經派人到香港去學習了。當時，我把所有臺灣的收藏家名單、地址、電話都給了他們。無論在當時還是今天，一般來講古董商是不愿意把客戶名單給別人的。事實上我覺得這是一個錯誤，我們應該為這些收藏家提供一個他們能接觸到、比較正面的拍賣機構。

一家餐館不可能做出所有讓顧客想吃的菜，收藏更是如此。收藏本身的意義在于分享。所以嘉德剛成立的時候，我把近十年來來往比較好的收藏家和比較重要的收藏家名單都給了嘉德。后來的翰海拍賣也是如此。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我覺得嘉德和翰海在整個企業的管理和市場專業度上都表現得很好。例如翰海，本身就是文物公司，北京市文物公司作為一個背景，當時最重要的靈魂人物就是秦公，秦公幾乎什么都懂，如字畫、碑帖、文玩雜項。除他之外，公司里其他一些人也都有豐富的經驗，更重要的是他們自己有很多東西，萬一收的東西不夠的時候，他們可以從倉庫里邊挑一些合適的、批準的拿出來拍賣。

而嘉德的王雁南雖然在專業上比不了翰海，但是她待人處世有大將之風。也正是如此，在她管理下的嘉德，到目前為止應該是在整個運作上面來講比較趨向于制度化的一個很好的拍賣公司。

后來出現的匡時、保利等每一家公司都有特色，各有不同，各有專長。

拍賣未來會怎樣？

拍賣市場現在是越來越好。國內現在很多拍賣公司做得不錯，不管是在東西的介紹上，還是對于東西的評定上，他們都做得很好。

當然現在也有問題存在，最近開會有很多人講，也存在一些所謂假拍或者拍假，我想市場上慢慢會形成一個規律，好的拍賣公司就越來越想求得更好，不好的拍賣公司，你可以看到很多人拍一次就不見了，或者很多人還沒有拍就拍不下去了，市場自然會調節。

西方已經有300多年成熟的收藏市場管理經驗，我個人比較欣賞英國對收藏市場的規范方法。不是說在英國假貨不存在，而是分級非常鮮明。英國的收藏市場分為三級，最低一級是跳蚤市場，這里只賣舊貨，不管真假。第二級相當于我們的古玩城這種地方，在那里大概有80%都是真貨，當然價錢也比較高。第三級則是古董店。這些店多是大古董商或者知名藏家開的，大多都有上百年歷史。里面賣的東西，很多都是皇族用品，有的店門口還有皇冠標志。這里面的藏品，擺出來的可能不到20件，但件件都是精品，價格可能比拍賣行還高。所以，在英國有些收藏家根本不去拍賣場，把一切收藏的事都委托給古董店去辦。

現在大陸拍賣公司實在是太多了，這跟收藏業的發展階段有關系，畢竟我們只有20年的發展經歷。信譽比較好的拍賣公司，要慢慢積累口碑和可信度，這需要時間。不好的拍賣公司也要慢慢被越來越規范的市場淘汰。將來會好的越好，差的越差，相信假拍、拍假也將逐漸減少，市場慢慢形成理性穩定的行業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