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放下筆,疲憊地望向窗外,沉如墨的天空下炫目的霓虹燈連成一片,車輛川流不息,繁忙而喧囂。不由得想起了故鄉,相同又不同的一片天。
每當夕陽西下,小鎮低矮的平房間便會出現三三兩兩的人影,晚風將老人和善的問候和孩童歡快的嬉笑吹遠,喚來了滿天星斗,地面上只余星點燈火。夜晚的小鎮,寧靜而平和,像一位看遍世間滄桑的老者,沉淀著積年的溫和。
遠離故鄉后,縈繞在心頭的,除了人們的歡聲笑語,也總少不了那縷清香。
“芒莞糍”,是家鄉以土話稱呼的一種獨特的吃食,記憶中,這是奶奶的拿手絕活。幼時的我貪戀糍粑的軟糯可口,總吵鬧著要吃“芒莞糍”,奶奶也總會笑著應下。半斤糯米粉,和著糖水,揉成白瓷般的面團,捏成一個個長條狀的小面團,而后再將它小心翼翼地按到剛摘回來的“芒莞葉”上。這可是最難的一道工序了,要將細長的葉子完整地包裹住面團,防止它散開,還要拿捏好尺寸打上一個漂亮的結,奶奶總能熟稔地將它完美收尾。最后再將它們放入蒸鍋,數著奶奶才知道的神秘時間。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沒定性的孩子卻能在這時搬個小板凳,坐在灶前眼巴巴地張望。奶奶見了這樣子總是發笑,嗔怪幾句后也倚在臺旁陪著我。
開鍋,對小小的我來說是最神圣的時刻了,氤氳的霧氣模糊了奶奶慈祥的面容,一顆心全放在鍋里的碧綠上了。我猴急地抓起一個糍粑,三下兩下拆開也不顧燙就直接往嘴里塞,混著草葉清香的甜味兒充盈口腔,白玉般的糍粑入口即化。奶奶看著我享受的模樣,淺淺地笑了起來,眼中盛滿幸福。
“叮叮叮”,電話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接通電話,入耳是奶奶熟悉的聲音:“孩子,奶奶又做了糍粑……”再將目光投向窗外,茫茫中似乎看見了那座小鎮,看見了灶前笑著的老人。無論走多遠,故鄉的景、故鄉的人都將鐫刻在記憶深處,伴隨著外出的游子,仿佛我們從未離開。
(指導老師:邱 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