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我國服裝產業知識產權保護路徑選擇及對策

摘要：隨著我國產業結構調整的進一步深化，時尚創意產業蓬勃發展。時尚創意產業具有高附加值、高創意、流行期短、易仿冒、易被侵權、維權成本高等特征。文章以時尚創意產業中最具代表性的服裝產業為例，分析國內外知識產權法律保護現狀，并結合服裝企業生產規模和經營狀況，提出知識產權保護路徑選擇及對策，并以此為鑒，為時尚創意產業知識產權保護提供思路和方法，維護企業合法權益，促進我國時尚創意產業健康發展。

關鍵詞：時尚創意產業；服裝產業；知識產權保護

中圖分類號：D923.40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17）12-0100-04

基金項目：陜西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陜西文化創意產業知識產權保護研究”（2016F011）。

作者簡介：劉秀紅（1970-），女，陜西商洛人，西安工程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知識產權法理論與實務。時尚創意產業是指在一定時間和空間內，以知識產權的形成與應用為載體，滿足人們的心理美化需求，從事產品設計、生產、銷售、流通等環節價值鏈活動的總和。主要包括服裝、服飾、家具、工藝品、珠寶、玩具等，具有高附加值、高創意、流行期短、易仿冒、易被侵權、維權成本高等特征。[1]以時尚創意產業中最具代表性的服裝產業為例，我國是全球首屈一指的服裝生產、消費和出口國，全球每年生產的服裝三分之一來自于中國，出口創匯位居國內各行業之首。但同時我國服裝行業假冒、模仿、抄襲成風，侵權行為屢禁不止。因此，本文以服裝產業為例，對服裝時尚創意產業的知識產權保護路徑選擇及對策進行探討，以探尋產業的健康發展之路。

一、我國服裝產業知識產權保護現狀及存在問題

（一）保護現狀

服裝產業作為全球最大、最具創新性和時尚性的產業，不僅促進了國際產業結構的均衡發展，使國際經濟得以快速增長，同時還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改善和提高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和文化品味。服裝產業在快速發展的同時，與其相關的制造、加工、銷售等外延行業也得到了大力拓展。在服裝業有著巨大發展潛力的中國，市場上傍名牌、剽竊現象仍大行其道，屢禁不止。雖然我國先后頒布了一系列知識產權法律法規，但對于服裝產業知識產權法律方面，仍然保護不充分、針對性不強，加之企業維權意識弱、成本高等原因，致使原創企業對此無能為力，[2]極大影響了我國服裝產業的健康發展。

（二）存在問題

通過對我國服裝產業知識產權保護現狀的分析，筆者認為主要存在以下問題：一是服裝業知識產權保護相關法律不健全，比如著作權法對于客體復制及成品服裝客體認定方面存在欠缺，使服裝產業的知識產權不能夠全面進行保護；二是服裝企業面對知識產權侵權行為維權意識弱、成本高，成為導致侵權現象屢禁不止的一項重要原因；三是由于設計本身具有易被抄襲、模仿、盜版等特征，使得服裝企業面對侵權難以應對，加之服裝具有季節款式變化快、申請專利保護周期長、成本高等特征，使得服裝企業在選擇何種路徑保護知識產權方面舉步不前。

二、國外服裝產業知識產權保護路徑

（一）國際條約有關服裝產業知識產權保護路徑

目前，國際上與服裝產業有關的條約主要有以下兩類：一是從外觀設計角度進行保護的《巴黎公約》，二是從實用藝術品角度進行保護的《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和《保護文學和藝術作品伯爾尼公約》。國際條約均規定，采用雙重標準的保護模式還是分別保護的模式由各成員國自己選擇。

（二）國外服裝產業知識產權保護路徑

1.英國。英國專利法對于符合新穎性、創造性和可應用于工業三方面特征的外觀設計產品視情況不同分別給予保護。一是對于已注冊但未進入工業領域的外觀設計（包括服裝設計），給予15年的保護期限，[3]期限屆滿后，自動恢復到非工業領域的版權保護；二是外觀設計未注冊且未應用于工業生產，則屬于完全的版權保護，保護期為作者去世后70年；三是外觀設計應用于工業領域且批量生產，則原版權消失，轉而僅享有工業版權，保護期也降至25年，且不再適用于作者死后。

2.法國。服裝之都法國，在《知識產權寶典》第L511-2條中對保護對象作了明確規定：產品外觀與產品線條、輪廓、顏色、形狀、質地或材料方面有特色的部分都可作為設計或款型受到保護。[4]法國是世界上唯一將服裝作為著作權保護客體并對其進行雙重保護的國家，保護期為20年，權利人可根據市場行情延長五年保護期。這對于設計師將自己最得意服裝進行較長期限保護和推廣具有重大意義。同時，法律還規定對于服裝侵權行為可處三年監禁并處罰款30萬歐元。由此可見，法國對服裝作品侵權行為的打擊力度之大。

三、我國服裝產業知識產權保護路徑分析

我國知識產權法律體系主要由著作權法、專利法和商標法組成。以下，筆者以這三部法律為據對當前服裝產業的保護路徑進行分析。

（一）外觀設計保護

從專利法的角度，可通過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分別來實現對服裝知識產權的保護，其中外觀設計專利保護最為現實有效。外觀設計，是指對產品的形狀、圖案或者其結合以及色彩與形狀、圖案的結合所做出的富有美感并適用于工業應用的新設計。①申請外觀設計必須符合獨創性和新穎性兩大要件。服裝外觀設計專利，是指依法申請并獲得法律保護的服裝類外觀設計。服裝設計只要是設計者獨立創作，并且新設計的服裝與原有設計之間在視覺上有明顯的區別，即符合外觀設計的構成要件，通過申請并取得外觀設計專利權。此處的服裝設計指應用于工業領域且批量生產的服裝，而不包括僅用于欣賞目的而非批量生產的展示服裝和概念服裝等。

（二）著作權法保護

服裝制作的過程，主要包括服裝效果圖、服裝結構圖、服裝樣板和服裝成衣四個環節，著作權法對上述環節的保護，暫無明確的規定，司法實踐也不盡相同。

1.對服裝效果圖和服裝結構圖的保護。《著作權法實施條例》規定，著作權法保護的客體必須符合獨創性和可復制性兩個要件。服裝效果圖是設計師采用美術繪畫的手法，借助造型、構圖、色彩、線條等創作元素，創造出具出有審美意義的可視形象，是服裝設計者設計思想在平面材料上的表現形式。服裝結構圖是設計師將所構思的服裝各個部位詳細比例、結構、所選面料以及配飾等內容的平面表達形式。由此可見，二者都是服裝設計師設計思想的表達，都可通過不同的服裝材質實現大量復制。因此，服裝效果圖和結構圖均符合著作權客體的兩個構成要件，屬于受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設計師應享有著作權。同時，實施條例第三條還規定作品包括美術作品、圖形作品、模型作品等內容。[5]服裝效果圖通過繪畫的方式表達具有藝術氣息的造型設計、色彩（顏色）搭配、材料組合等，所以可將其納入到美術作品中予以保護。[6]由于服裝結構圖是對服裝效果圖構思和創意的實現，并為進行批量生產服裝而繪制的產品設計圖，所以亦可作為圖形作品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endprint

2.服裝樣板的保護。服裝樣板是服裝設計圖和成衣的中間環節。樣板來源于設計圖，是對設計圖的理解、表達及演繹。制版師在制版過程中往往要通過初級紙樣制作、試坯布、修改紙樣等多個步驟才能形成最終定型的樣板，樣板匯聚了設計人員和專業制版師獨創性的智力勞動成果，是專門為工業化生產成衣而制作的圖形作品，也應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7]

3.服裝成衣的保護。服裝成衣是否受著作權法保護，我國現行法律并未做明確規定。在司法實踐中曾出現過將服裝成衣作為受著作權法保護客體對待的判例，比如胡三三訴裘海索案，[8]但由于我國不屬于判例法國家，在司法實踐中服裝成品仍難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在2014年6月6日提交的對現行著作權法的最終修訂稿中，增加了實用藝術作品這一著作權法保護客體，使服裝成衣作為實用藝術品受著作權法保護成為可能。[9]

（三）商標法保護

商標是一種具有顯著性特征的標記，目的是為了區別不同生產者所提供的相同或類似商品，防止產生混淆，從而保護消費者的利益，同時維護生產企業的商譽，具有識別性的功能。一般情況下，商標法保護的是企業已注冊商標。對于服裝企業來說，商標一旦注冊成功，企業就具有了專有使用其注冊商標的權利，法律將禁止任何企業未經許可假冒或仿冒其注冊商標，同時要求商標侵權方應承擔刑事或民事賠償責任。

四、我國服裝知識產權保護路徑選擇及對策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目前我國服裝產業知識產權可以通過著作權法、專利法和商標法三條路徑進行保護，但對于企業而言，如何選擇知識產權法律保護路徑，以及路徑選擇的方法和策略等依舊是企業面臨的難題。為此，筆者提出以下對策，如下圖所示。

（一）專利法保護

1.有選擇地申請外觀設計專利。由于外觀設計申請周期長、申請和維持成本高、保護期短，而服裝具有流行周期快、產品生命周期短等特征，企業在服裝上市前來不及也不可能為所有服裝申請外觀設計專利。因此，企業可根據自身實力有選擇地申請外觀設計專利，比如能代表品牌風格的經典款式、當季的主打款式等。

2.全方位申請外觀設計專利。服裝外觀設計是線條、色彩、圖案等要素的綜合運用。若對某類服裝產品申請專利，企業應根據實際狀況和需要盡可能擴大外觀設計專利的保護范圍。可將不含任何色彩、圖案的服裝款式申請產品造型外觀設計專利，同時也可將服裝圖案、色彩和線條申請圖案專利，還可將上述單獨要素加以組合再申請外觀設計專利，如款式加圖案、款式加色彩、款式加圖案加色彩等，從而使服裝產品從不同角度得到全方位的保護。

相較于商標法和著作權法，外觀設計專利提供的是一種獨占性和排他性特征的強保護。這種保護有利于專利權人合法排除他人為生產經營目的而進行的抄襲和仿冒行為，從而保護設計者、生產者的利益免遭侵害。因此，應受到服裝企業的足夠重視。

（二）著作權法保護

1.著作權登記。著作權法相較于專利法，對服裝的保護具有快速及時、人身權和財產權雙重保護及保護周期長等優勢。法律規定作品一經完成，就自動取得著作權。可見著作權的獲得門檻較低，但也容易發生權利糾紛。所以，對于服裝一旦設計、制版完成，應立即啟動服裝效果圖、結構圖和樣板的著作權登記工作，以確認著作權歸屬。著作權登記具有簡便、有效、核查時間短（最多1個月）、費用成本低的特點，所以服裝設計師應將設計圖樣和樣板的著作權予以全面登記，同時采取公開發表、打包公證等不同方式尋求保護。[10]一旦發生著作權侵權糾紛，出具著作權行政管理部門頒發的作品登記證明將有利于權利人舉證和維權。

2.著作權和外觀設計專利權雙重保護。對于具有獨創性、新穎性可應用于工業生產的服裝作品，設計師應申請著作權和外觀設計專利權的雙重保護。著作權保護期要長于專利權，一件服裝產品的外觀設計專利權保護期終結之后，其仍舊可以受服裝知識產權保護路徑選擇對策表

路徑外觀設計專利權著作權商標權內容服裝款式、圖案、色彩服裝效果圖、結構圖、樣板、成衣商標選擇

對策①經典款式、主打款式申請

②款式+圖案、款式+色彩、款式+圖案+色彩等①設計圖樣和樣板著作權登記

②著作權和外觀設計專利雙重保護①及時注冊商標

②注冊“防御商標”和跨類商標

③認定馳名商標著作權法保護。這樣著作權可作為一種簡便、快速而又經濟的輔助性保護途徑。

（三）商標法保護

在高度競爭的市場環境中，服裝企業若想要長遠發展，就必須要對商標這一無形資產高度重視，同時也應根據自身的規模和經營狀況，選擇不同的商標保護對策。

1.中小服裝企業應及時注冊商標。我國商標法對于注冊商標采取的是“注冊取得”和“注冊在先”原則，即未注冊商標可以使用，但無商標權，不受法律保護，法律只保護最先提出申請并獲得注冊成功的商標。因此，對于產品種類較少的中小服裝企業，只需選擇幾個顯著性較好、使用率較高的商標進行注冊，即可以節省一定的財力，又有利于企業集中精力培養商標知名度。

2.大型服裝企業采取多種方法，獲取全方位的商標保護。對于大型服裝企業除了應將品牌商標一一注冊外，還應注冊與已注冊商標近似的“防御商標”。如企業在已注冊“紅桃K”商標之外，同時還注冊了“黑桃K”“黃桃K”等商標，這些商標除了“紅桃K”正常使用外，其他均為防止他人惡意搶注。目前，許多規模較大服裝企業除了采取品牌多元化發展戰略外，還以服裝品牌知名度帶動企業多領域、跨行業發展。因此，除了申請服裝類商標外，有條件的服裝企業可根據發展需求進行跨類申請商標，使其得到全方位的商標保護。

3.積極推進馳名商標的認定。馳名商標是經過長期使用或大量商業推廣與宣傳，在市場上享有很高知名度并為相關公眾所熟悉的商標。[11]具有知名度高、識別性強、商業信譽好、易被侵權等特征。我國現行商標法對未注冊馳名商標進行同類保護和對已注冊的馳名商標進行跨類保護。[12]可見，馳名商標相較于普通商標保護力度之大。因此，無論是中小服裝企業還是大型服裝企業都應積極進行馳名商標的認定，既可培育服裝強勢品牌，又可在商標被搶注、復制、模仿時，向主管機關請求撤銷侵權商標，使其獲得更為全面的商標保護。

以上雖是以服裝產業為例，探討了知識產權保護路徑選擇及對策，但也為時尚創意產業知識產權保護提供了思路和方法。總之，時尚創意產業與人們的生產、生活密不可分，體現了經濟社會的發展水平，相應時尚創意企業可根據自身生產規模和經營狀況，選擇最佳的知識產權保護路徑，維護企業合法權益，促進我國時尚創意產業健康發展。

注釋：

① 《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第二條第四款，2008年12月27日頒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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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梁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