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躍

當飛機越過喜馬拉雅山, 從空中俯瞰,陽光照射下的尼泊爾王國看起來如傳說中一樣充滿神秘感,一座座晶瑩剔透的雪峰與滿是翠綠的山巒層層疊疊,幾乎看不見一塊像樣的平地,與我們貴州的地貌很相似。顯然,這是個群山綿延的美麗國度。在山谷與山脊上,有一些反射的光點,當飛機開始下降,看得出那是一些像火柴盒一樣的木結構建筑,不過建筑之間好像并沒有什么道路串聯起來,如同相互沒有關聯的孤島。在這個互聯網時代,你會不由自主地好奇于它們是怎樣與外部世界連接,又是怎樣才能生存?雖然這個想法看起來十分多余,但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對于探究尼泊爾人生活的世界,卻是大有關聯的。
加德滿都的夜空
飛機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半徑,開始降低高度,廣播里也開始播放有關的安全提示。這時機窗外的景觀開始變得清晰而遼闊起來,晚霞在深藍天空背景下,把雪峰照得金燦燦的,美得讓人窒息。廣播里用中英兩種語言告訴我們,加德滿都就在機翼的下方。
加德滿都機場不大,連機場塔臺都特別小,規模最多相當于我們國內任何一個老的支線機場。但近在咫尺的雪山環繞與晚霞映照下的美麗,卻是國內任何一個機場都沒有的,尼泊爾第一眼便讓人有一種通透的美好感覺。
可眼前的美好的心情,很快就讓接下來超乎想象的慢效率的入關過程粉碎得七零八落!其實入關的旅客并不是很多,并沒有在國際機場常見的那種熙熙攘攘的場景,只是開放的入境通道很少,只有四個。其中對中國游客開放的只有一個。尼泊爾的海關人員辦事效率特別低下,好像他們的英語水平也不高,加上濃郁的地方口音,在我們一幫中老年游客這里,幾乎不能有效地溝通。最搞笑的是,在每一個入關的柜臺上,放著兩個用英文標注的牌子,一個是Closes,一個是Open。只見工作人員走馬燈似的一會兒換一個,一會兒又換一個,兩塊牌子來回倒騰,看上去并不是交班,只是慢吞吞地辦理著入關手續。在一次又一次魔術般的Open與Closes的轉換中,我們一行二十多人終于在耗掉兩個小時之后,才如釋重負地走出機場,每個人都是一身急出的汗。
在機場門口迎接我們的是一位中年尼泊爾導游,看他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向我們一再抱歉的樣子,我們也就不好再抱怨什么了。接我們的是一輛35座的印度生產的中型客車,看上去特別低端,放行李的入口位置是在車的尾部,整個車身的腹部用來放行李箱,每次搬運行李都需要一個人先鉆到車腹,外邊的人再往里傳送,很不人性化。機場停車場燈光昏暗,團友拿出了攝影專用的照明燈,這時候,導游帶來的助理導游,一個叫阿勒的小伙子迅速鉆到車腹里,在駕駛員的幫助下,很快就完成了20多人行李的裝載,我們終于坐在一路有些顛簸的旅行車上,向酒店駛去。
導游是個英俊帥氣的中年男子,叫凱仁(音),看上去非常友善,他給自己取了一個好聽的中國名字叫“藍天”,藍天把一些注意事項和行程作了介紹,還特意介紹了他的兩個助手,司機卡博和助理導游阿勒(就是那個鉆到車腹行李箱里的小伙子),然后送我們每人一串漂亮的黃色花環,這種花叫曼陀羅,也是尼泊爾的國花,有祝福吉祥之意。雖然來尼泊爾之前做了一些旅游攻略,也知道尼泊爾是一個南亞不發達的鄰國,但親眼目睹夜幕下的尼泊爾首都臟亂差的景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這里沒有什么所謂的機場路,狹窄的街道兩邊都是電線桿子,上面的電線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一樣盤根錯節,滿街電動三輪車、摩托車嘶吼轟鳴著,在滿是揚塵的馬路上橫沖直撞,沿街昏暗的燈光中有許多小商鋪,看起來還是挺熱鬧的,就像中國70年代的地州市一樣。
當旅行車路過一座橋時,可以隱約看見在河岸的一側,一些好像是篝火一樣的火光,不時還有一陣裊裊青煙升起,感覺有那么一點篝火晚會一樣的“浪漫詩意”。這時,藍天開口擊碎了我們的想象——“這是在燒尸。”他介紹說,這是尼泊爾印度教徒特有的一種風俗習慣,人死了以后,必須將尸體燒掉,然后將骨灰撒在這一條有著“印度小恒河”之稱的巴格馬堤河(音)里,逝者才能走進天堂。然后人們從容地在河里沐浴,祈禱。洗去生命里的罪惡,祈禱逝者踏上通往天堂的路。由于尼泊爾的印度教教徒眾多,這個坐落在世界文化遺產之一的帕蘇帕提神廟旁邊的火葬場(也叫燒尸廟),長年火光閃爍青煙不斷。這里也是許多苦行僧聚集的修身之地,他們是以讓身體受虐為主要修行方法的極端教徒,據說,有些人曾經身家不菲,一朝參悟,便散盡千金,到此成為一個在自虐中尋找快樂的苦行僧。尼泊爾有名的苦行僧幾乎都要到這里來苦修,因為他們認為這里是離天堂最近的入口,在濃烈的枯焦氣味中,縷縷青煙飄向天際,就是通往天堂的路。每一個靈魂都期盼著這一刻的到來。這就是加德滿都鬼魅般的夜景。
聽完這段驚心動魄的介紹,一時間大家紛紛驚愕不語,一車人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興奮與“浪漫”,瞬間沉浸在一片驚恐不解的沉默之中。藍天見狀急忙換了話題,一切才又歸于自然。
在一間巷道里的小餐廳,我們嘗到了具有尼泊爾風味的第一頓晚餐。坦率地說,其實只不過是一些充滿咖喱味道的土豆和西蘭花菜,還有一些放了很多香料的濃湯,不過尼泊爾的餐具和米飯很有特點——餐具都是銅制品,沉甸甸的,放在普通的菜肴里面顯得特別厚重,給人一種很正式的宴會感覺。米飯一粒粒的,形狀如紡織用的梭子,做得特別干硬,像炒飯一樣。席間有服務員換了服裝輪流上一個小臺子,表演一些民族舞蹈。尼泊爾人的樸實與熱情讓我們很快就忘記了在機場的不快和巴格馬堤河畔那鬼火青煙的陰影。
就這樣,翻過喜馬拉雅山,恍如翻過一個世界,尼泊爾的探秘之旅在不斷的驚詫與好奇中開啟。
班迪布爾的陽光
第二天的行程是去離加德滿都約80公里的班迪布爾小鎮。班迪布爾是尼泊爾的國寶。藍天告訴我們,這個坐落在山脊上的古鎮,是尼泊爾紐瓦麗文化的民族博物館,生活著尼泊爾最古老的原住民。加德滿都是尼泊爾的明珠,班迪布爾則是加德滿都的瑰寶。我們起了個大早,為的是想趕上尼泊爾的第一束朝暉,車駛出加德滿都約十幾公里,在一處小山包前停下,大家肩背手提“長槍短炮”沖向坡頂。
此時的山谷安靜極了,霧靄像一條白色的紗帳,凝固在山巒之間,遠處的寺廟塔頂,在慢慢升起的陽光下,開始一點點地露出金光,與天的藍、山的綠、霧的白,遠遠近近地鋪陳開來。大家手中的相機快門一陣響,酣暢淋漓。
準備移步下坡時,卻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個尼泊爾少女來到了身后,少女眼睛里有一種期待的神情。藍天說:她是想做大家的模特,掙一點水果糖或者零花錢。
早晨的陽光剛好斜斜地照過來,陽光下的少女實在是太漂亮了!大家伙紛紛將鏡頭對準少女又是一陣連拍。少女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笑容,臉頰紅紅的,很不自然地按照大伙的示意變換著各種姿勢。忙完一陣子,大家紛紛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糖果和零錢給她,少女接過錢物,雙手合十表示感謝。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非常不舒服,明明是一種勞動所得,但小姑娘的眼神卻像被施舍的感覺,讓人有些不忍。大家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停下了手中的相機,趕緊離開了這尷尬的場景。
上車以后,藍天介紹說,在尼泊爾,婦女的地位是非常低下的,非常重男輕女。法律規定,男人可以娶三個老婆,如果婦女不能生育男孩就有被拋棄甚至于殺害的可能,而警察每每遇到這種報案,往往也是敷衍了事,并不深究。車已經走了好遠,但小姑姑娘那卑微而憂傷的眼神卻一直印刻在我的腦海里。
坐落在山頂上的班迪布爾小鎮,在我看來,其實就是一個村寨中的幾條街道。
小鎮不大,就在喜馬拉雅山的腳下,遠處可以看見白色的雪峰,每到傍晚,就會出現日照金山的景象。小鎮的主街道不長,有一個小廣場在道路的盡頭,這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街道上的陽光金燦燦的,街兩旁都是老舊的木房子,上面嵌著各式各樣的雕花木窗,雖然看起來已經有些陳舊不堪,但在陽光的照射下,別有一番風情。這里的木刻非常有名,是典型的紐瓦麗風格,這里的建筑群因此也被譽為紐瓦麗博物館。街道兩旁有農夫在侍弄花園或是曬太陽,女人們在家門口打掃或是頂著裝滿草料的背簍匆匆走過。街道兩旁的門面,有些已經被改造成了小旅館或是咖啡館,一些老外在門口的木桌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玩著電腦或是手機。眼前的情形,令人想起云南麗江的束河古鎮以前的樣子。
我朝一條偏僻一點的小巷獨自走去,希望能看見一點更加自然的景象。有幾個小朋友正在街邊玩耍,見我身上掛著兩個相機過來,便一路嬉鬧著跟隨我。我掏出水果糖給他們分發以后,他們便擺出各種樣子讓我拍照,非常盡職盡責的樣子,好像找到了一份臨時的工作。我還在街邊的小賣部買了一些小玩具分發給他們,他們個個都很高興。我注意到,即使在這樣偏僻的地方,街邊也能見到像明星畫像這樣的西方文化元素。估計要不了多久,這里的古樸和純正的民俗民風就會被現代文明所淹沒。
安娜普爾納的咖啡
從班迪布爾出來,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博卡拉了。
博卡拉是尼泊爾第二大城市,地處喜馬拉雅山中段的萊特河谷,雖然8000米以上的雪峰近在咫尺,但這里的海拔只有不到1000米。這里也是世界上最著名和最經典的徒步線路ABC(Aanapurma Base Camp)即安娜普爾納大本營的所在地。在世界上十四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雪峰中,安娜普爾納排名第十(8091米),她也是完全在尼泊爾境內的八座雪峰中最有名的一座,另一座在博卡拉有名的雪峰,是迄今尚未被征服的魚尾峰(海拔6993米),魚尾峰不算最高,但因為山峰險峻,被尼泊爾政府列入禁止攀登的山峰,也因此成為世界上少有的幾座處女峰之一。
車近博卡拉,視線便開闊起來,“看!那就是魚尾峰!”藍天指著車窗外不遠處雪山上一個貌似魚尾的山峰說,車內一陣騷動,大家紛紛要求下車拍照。藍天便讓司機卡博將車停在路邊一處開闊的田野邊上停了下來,大家朝雪山的方向走去,都想盡量抵近一點。田地似乎剛剛收割完,水稻茬還沒有完全變青,地面踩上去還是軟軟的。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在遠處美麗的雪山背景映襯下,夕陽下的田野,金燦燦一片。不遠處的打谷場上有幾個農民模樣的人,正在把堆在地里的稻草往一輛停在地里的拖拉機上搬運。忽而,剛才還是白皚皚的魚尾峰,在漸漸西沉的太陽照射下泛出一片金光,讓眼前的美景達到了極致。
藍天說: “尼泊爾是世界旅游的明珠,而博卡拉則是尼泊爾的明珠,你們這個時候到尼泊爾,趕上了博卡拉最好的旅游時節”。旅游業可以說是尼泊爾的支柱產業,每年到尼泊爾來旅游的人數超過一百萬人,而眼下,就有差不多五十萬來自全世界的徒步愛好者云集博卡拉。大伙拍完照后復又上車,對剛才的美景贊嘆不已,有位土豪級的團友悄悄打聽起地價來,意欲到此投資房地產,大有“卷金而來”的意思,這位老板一番豪言壯語瞬間把大家剛才 “美好而浪漫”的感覺沖淡了許多。
按計劃,接下來的行程應當是令人興奮的。我們在博卡拉的主要行程是:到博卡拉城郊的薩朗科山上看日出,再去泛舟博卡拉美麗的費瓦湖,然后在博卡拉充滿異國情調的大街小巷中,去領略那一份陽光下的愜意和夜幕下各種個性酒吧的迷人風采。可接下來,藍天看似無意地向我們大伙介紹了一個計劃外的項目,頓時讓我血脈僨張。“哪一位朋友有興趣?博卡拉還有兩個計劃外最具特色的項目供大家選擇。”藍天接著說,“一是坐直升機到安娜普爾納雪峰上去參觀登頂大本營,你可以體驗到在喜馬拉雅山的登山大本營喝一杯熱咖啡的愜意,也可以望著近在咫尺的雪峰浮想聯翩。另一個是到一千五百米高的薩朗科山上坐滑翔傘在博卡拉的天空飛翔。”我本來是恐高的,可那一刻我竟然沖口而出:“我要上安娜普爾納,我要去滑翔!”好幾位團友在我的帶動下,紛紛踴躍報名,一下子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準備馬上交定金。這時候,后排響起一個冰涼而低沉的聲音:“我不去,我崽還小,不到一歲”。說話的是我們一行當中最年輕的小伙子,看起來特別英武帥酷的那種。小伙的一句話,一下子讓車內的氣氛凝重起來,讓人不由得將一個飛行和飛翔的勇敢者游戲,與生死的抉擇聯系到了一起,也讓一些準備報名的團友猶豫不決起來,因為去與不去,被這個小伙子提到了“生”與“死”的高度。不知道別人怎么想,我居然也在心里面飛速作了一個人生“性價比”的評估,結果是:這正是我期待已久的挑戰,人生值得并且必須去“勇敢”一次!于是我當即果斷地把定金交給了藍天。“管他的,我們也要去!”兩位團友看我如此決絕,也態度堅定起來。事后想起當時的場景,真是十分好笑,仿佛這不是一次翱翔藍天的浪漫冒險,倒有點像激懷壯烈的出擊。雖然最后還是沒能如愿乘坐滑翔傘,但這報名的過程已足夠令人難忘。
機場不遠,離賓館大約只有七公里,是一個看起來像私人飛行俱樂部一樣的小機場。機場工作人員對我們進行了非常嚴格的安檢,這反而讓我們踏實了很多,與普通安檢不同,因為直升機的載重是有限制的,一架直升機最多只能承載五個人,因此我們五個人都需要一一過磅,我擔心加上我們“長槍短炮”的裝備,會因為超重過不了關,好在我們一行的趙哥屬于超輕型的款,一米七五的個子,連人帶一大包設備居然不到一百斤,我們也因此順利通過安檢。機場跑道很短,停機坪也沒有大飛機,只有幾架小型滑翔機,我們的“專機”是一架紅色直升機。
直升機雖然不算高,但沒有通常的那種舷梯,所以準確講,我們是爬上飛機的,有些狼狽的樣子。飛機的轟鳴聲很大,但特別平穩,就像坐電梯一樣,很快就直沖云霄了。
直升機的窗戶是全景觀,視線特別好。俯瞰博卡拉,在陽光照射下,可以看見金色的費瓦麗湖。很快,直升機飛進了重重疊疊的山峰之中,飛機在白雪皚皚的雪峰之間呼嘯穿行,我并沒有感到一點恐懼,反而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特別放空的感覺,似乎有一種張力在心中膨脹。飛行過程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驚險刺激,但景色卻比想象中更美麗。
大約二十分鐘后,直升機在安娜普爾納峰下,山間的一小塊突出平臺上降落,旋即又載上營地幾位返回的乘客呼嘯而去。它將會在一小時之后再返回這里接我們。
眼前幾間看似簡陋的平房,就是赫赫有名的ABC大本營了。
大本營海拔高度是4300米,雖然這里離安娜普爾納峰頂還有3000多米,但已能看見遠處雪白的山頂。早晨的陽光下,天空呈現出很深的湛藍色,有很多飛禽在來回盤旋覓食,看起來像是老鷹。雪線的邊緣處,雪的白與巖石的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景色純粹干凈。
營地設施雖然簡陋,但還是挺齊全的。營地的入口處,有一個英文標牌,上面寫著:“此地4300米”。營地斜坡的下面一點,有個用石頭堆砌的小半圓拱門,那是徒步愛好者們到達終點折返的標記。幾間房屋大概呈一個四合院狀,有一些大通鋪的房屋按性別分列兩廂,中間的一排是一個類似會議室的咖啡屋,靠窗的墻上,排滿了密密麻麻的肖像小照片,全是徒步登山者們留下的紀念照,我正好兜里也有一張做護照備份的小照片,在征得店家同意后也“蹭”貼了上去,作為回報,我花了500盧比(人民幣50元)要了一杯咖啡,坐在溫暖的陽光下慢慢地品著。說實話,這咖啡的味道真不怎么樣,只是一杯有一點咖啡味的熱開水而已,可那時我感覺這杯在喜馬拉雅山上喝到的咖啡,是我這輩子喝過的味道最美妙的咖啡!
第二天,我們去薩朗科山上拍魚尾峰的日出。我們又起了個大早,在一條彎彎曲曲的盤山道上行駛了半個小時后,到了位于博卡拉城郊的薩朗科山腳,沿著陡峭山路向山頂攀登。這時天還沒有亮,但山頂上已經是熙熙攘攘了,擠滿了眾多來自世界各地攝影愛好者,他們都在等著日出的那一刻。天漸漸亮起來,眼前是一片朦朧美麗的云海,東方天際線上呈現出暗紅色,魚尾峰在我們視角的東北面,黑白相間的雪峰上“魚尾”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這時,不知道是誰尖叫了一聲,“Hey!Look!”只見太陽從云海的正中間噴薄而出,一下子便升騰起來,我趕緊按下了手中快門。等我轉過身來再看“魚尾峰”,它的顏色已從開始的黑白相間變成了一片金黃,尖尖的“魚尾”在陽光的照射下,美艷絕倫,像一把刺向蒼穹的利劍,帶著一種不可冒犯的威儀,不禁讓人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天造地做的神奇。
山路十八彎
尼泊爾的路很有名,不是因為它有多好,而是因為這路實在是太爛。
在尼泊爾乘車旅行,會讓你輕易穿越到四十多年前,切身體驗一把在當年貴州盤山公路上的那種“行路難”。從博卡拉到佛祖故里藍比尼有二百來公里,這段路程在高速路縱橫的國內其實并不算什么,但在尼泊爾,就是一段很長的路程了。
尼泊爾沒有一條高速公路,也幾乎沒有高等級公路和高等級橋梁,連接各個地區的只有崇山峻嶺中的山道彎彎。這里的道路不但顛簸狹隘,而且非常險,狹窄的山路兩旁幾乎都是懸崖峭壁,稍不留神就可能車毀人亡,我們在路上就親眼目睹了一輛翻下山谷掛在樹椏上的小貨車。整個公路路面坑坑洼洼,沒有一段是平整的,有時實在是太顛簸,乘客不得不站起來,手扶行李架跟著汽車顛簸的節奏“隨波逐流”。在一些狹窄路段,兩車相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只好采取單邊放行的辦法。有一陣,藍天看我們顛得辛苦,就安慰我們說,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中國人幫我們修的路段了。誰知道當汽車駛上這個路段時,雖然沒有了坑坑洼洼的“大搖大擺”,但還是像搓衣板一樣,一路篩糠似的——這不是咱中國人的修路水平啊!一問才知,原來這是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周恩來總理安排的道路援建項目,迄今仍然發揮著作用,雖然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它依然是尼泊爾最好的道路,也是中尼人民友誼的最好見證。
雖然路簸車顛,但司機卡博的駕駛技術十分了得,在通過一些狹窄險要路段時,行駛中的車輪離懸崖邊上就只有二十公分的距離,會車時,兩車的間隙只有十公分的樣子。我們也漸漸從觸目驚心到后來麻木不仁見怪不怪了。卡博不但車開得好,而且一路沒有替換,有時還要幫助搬運行李,想想真是難得。
由于路況太差,連同后來回加德滿都的行程,我們的車居然換了兩次輪胎。最讓我們感動的是助理導游阿勒,車輛遭遇堵車,換胎這樣的事,總是阿勒第一個跳下車去,或是鉆到車底下安放千斤頂,或是到前面去打探消息,每次搬運行李,也總是他鉆進車肚子里去。最辛苦也有些搞笑的是,尼泊爾的車輛是沒有雷達倒車裝置的,但凡倒車,都需要有人下去指揮示意,每每到了目的地,阿勒就得在車尾有節奏地不斷拍打車身,“咚咚、咚咚、咚”相應的信號就是“倒、倒、停”,卡博就按照這個聲音把車倒好。我戲稱為“在尼泊爾倒車,基本靠拍”。
一頓偶然的午飯,讓我對尼泊爾攝影之旅之外的東西產生了濃厚興趣,這就是尼泊爾的政治。
在一家看似普通的路邊飯店,我們一行人正準備吃午飯,忽然一小隊手持AK47,荷槍實彈的軍人,護衛著一位被隨從簇擁著的,看起來像政客模樣的尼泊爾人進了這個飯店。向藍天一打聽才知道,這是一家專門接待當地達官貴人的定點飯店,這位貴賓是一位議員,也是當地的最高長官。原來,我們在尼泊爾的這幾天,正趕上尼泊爾政府換屆大選,地方各個政要都在忙著搞競選,偶爾也有暴力事件發生,所以才有了這嚴陣以待的一幕。這家餐廳很小,我們與議員在一個簡單隔了一下的大廳共同用餐。當他得知我們來自中國時,他十分友好地伸出大拇指向我們示意。
顛簸而漫長的路途,注定了這是一個無法入眠的旅程。想起剛才在飯店與那位政要的偶遇,出于好奇,我索性蹭到導游的位置邊上,用夾生的英文和他交談起來。
尼泊爾的政治就像它的路一樣波詭云譎曲折蜿蜒。
尼泊爾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由于身處中印兩個大國之間的地緣關系,其外交關系的重點長期一直在中印之間搖擺,由于中尼之間橫亙著喜馬拉雅山,尼泊爾與印度的關系要密切很多,加上宗教信仰關系,尼泊爾在中印之間還是要傾向印度多一點。這種局面在2015年尼泊爾大地震以后發生了改變。中國人無私慷慨的援助和印度人的躲躲閃閃的支援,讓尼泊爾人民感受到了中國才是尼泊爾的真正朋友,加上一帶一路建設在尼泊爾的巨大影響,中國在尼泊爾的影響力正在日益擴大。但是由于當下尼泊爾屬于親印度的右翼政府執政,實行了一系列親印度的政策,在2017年10月還廢止了中尼之間最大的水電站建設合同。不過還好,在接下來的選舉中,由尼泊爾左翼親中的共產黨(馬列)派與另一個大黨聯合體,有望取得本次選舉的勝利,實現聯合執政。“到時候,那一份被前政府廢止的水電大壩合同或許又將得到恢復。”藍天這樣對我說道,臉上充滿了“執政黨”的自信。我問:“為什么不是曾經通過走和平議會道路,在尼泊爾執政六年的領導人普拉昌達取得執政地位?”藍天用鄙夷的口氣告訴我,普拉昌達不配也不可能取得重新執政的機會,因為他現在是一個大資本家和貪官,背棄了那些跟他一起打天下的游擊隊員,在全尼泊爾,普拉昌達有著八家最大的超市。而那些被遣散的前游擊隊員,每人在拿到了六千到一萬美金的遣散費后,就再也沒有得到任何撫恤,很多因為戰爭致殘的前游擊隊員成了無家可歸者。普拉昌達在尼泊爾的威望也降至最低點。
經歷了近9個多小時的辛苦旅程之后,我們終于抵達了尼泊爾著名的佛祖故鄉藍毗尼。二百六十公里的路程終于在“波濤洶涌”的搖擺運動中結束。有位團友取出她放在行李架上的背包,發現放在背包里運動手表上面的顯示器,在跑步的碼表數據上,居然顯示有記錄兩萬步的行走記錄,這只“背鍋”的跑表就這樣在顛簸的行李架上整整“跑”了兩萬步。
靈魂停下來的地方
佛祖喬達摩·悉達多(釋迦牟尼)的誕生地藍毗尼,位于距加德滿都三百六十公里,西南距印度二十多公里的魯潘德希縣境內。在梵文中,藍毗尼是“可愛”的意思,這里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宗教圣地之一,也是尼泊爾政府保護的文化遺址。
為了方便我們攝影,藍天安排我們住在離釋迦牟尼的誕生地藍毗尼公園不遠的一個小旅館,旁邊就是一個比較大的村落。
吃晚飯的時候,藍天介紹說:“藍毗尼是個很單純的地方。這里民風淳樸,大部分地區是鄉村,也是塔魯族民族的聚居地。這里是氣候炙熱的南部平原,塔魯族世代務農,生活環境艱苦,一天只能來兩三個小時的電。但塔魯族人大多生性樂觀,隨遇而安。他們會告訴你:這里一切都挺好的,只是電少了點。不是很好的生活環境中造就了他們善良開朗的民風。不過你們在拍照的時候,最好要給一些水果糖或是小費,以示一種回報和尊重。”
我們大伙聽了都很興奮,因為這樣的環境,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人文攝影天堂了,大家早早回屋,整理攝影裝備,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吃過早餐,我們一行便披掛整齊,跟隨藍天向我們駐地旁邊的村落走去。
這個村落比較大,坐落在公路邊上。我們三三兩兩分散開來,順著一條進村的道路邊走邊拍,慢慢向村落的里面走去。這是一條比較寬的土路,清晨的陽光下,有一些拖拉機或者農村公共汽車不時經過,浮塵在陽光中飛揚。村道上各家各戶紛紛打開家門,或是在灑水掃地,或是將一些拿來售買的農產品擺放在自己家門口的石臺上。有一些小孩在路邊打“野毛球”(非正規場地的羽毛球),還有一些婦女穿著好看的服飾在家門口曬太陽。我們很快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他們停下手上的活,向我們好奇地張望。我們這一行攝影愛好者,紛紛端起手中相機就是一陣“狂掃”連拍。村民們看起來雖然并不習慣,但也沒怎么排斥。我們按照藍天事前交代的,大家都從兜里拿出一些水果糖或是零錢分發給被拍攝的對象。不過,我總感覺這樣的采風形式還是缺少了一些對被拍攝者的尊重。有一些年輕人或是小孩會講一點半生不熟的英語,當聽說我們是來自中國的游客后,有的會伸出拇指說“CHINA!”作為中國人,我覺得有義務表現出一種文明的素質,不能讓拍攝活動變成一種對被拍攝者尊嚴的傷害。
于是,我與一位攝友便循著另一條岔道,向村落的更深處走去。
我的選擇對了。村落的深處,是一個充滿了傳統生活氣息的原生態文明世界。村民們有干木匠活的,有翻曬稻谷的,有竊竊私語聊天曬太陽的,就像那種老電影里才有的場景。這里沒有自來水龍頭,每家每戶門口都是一個人工機械汲水的老式水泵。有個幾乎全裸的中年男子正在院子里沖涼,他一邊往頭上抹肥皂,一邊用銅罐從銅盆里打水從頭往下澆,然后再用水泵往銅盆里注水,如此循環。他身上黝黑的皮膚和頭上白色的泡沫,還有那個吱吱呀呀的汲水泵,在陽光下看起來特別有畫面感。“Pleaee you once again !”因為我沒有抓拍下最好的瞬間,只好試著用英語請他再重復一下剛才的沖涼過程。沒有想到,這位大叔居然一下子為我重復了三次,不斷問我是否“OK”,一直到我忙不迭地點頭表示滿意!就這樣,我拍下了我此次最滿意的一張人文照片。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我把所有的水果糖拿出了給他,還給了一些小費,他手捧水果糖,很開心的樣子,嘴里連著說:“CHINA! OK! OK!”。
從村落的盡頭走出去,就是著名的藍毗尼公園了。
公園占地面積很大。它的核心建筑就是釋迦摩尼誕生地的舊址和一棵有兩千年樹齡的菩提樹,還有一個據說是釋迦摩尼生下來的時候為他洗禮的池塘。在舊址外圍,有很多各國信徒修建的寺廟環繞,主要是為各個國家的信徒在朝拜釋迦摩尼時提供方便。中國政府也出資修建了規模比較大的寺院“中華寺”。
進入遺址參觀是要買門票的。當藍天安排好門票,不料卻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都不愿進去。原來,按照遺址管理部門的規定,凡要進去遺址參觀的,一律必須脫了鞋才能進入,而不是通常只有參觀某某進房間才脫鞋的那種。那么大的公園,差不多要走幾里地的“實際距離”,這的確有些令人生畏。再加上如果你愿意脫鞋,還必須脫在旁邊一個指定的大棚里,那里簡直是一個令人窒息的地方,一大堆來自全世界的各式各樣的鞋碼了一地,散發著“全世界的味道”,簡直是臭氣熏天。同行的女士幾乎是逃離而去。這樣的場面讓藍天很是尷尬,不過還是有幾個誠心誠意的信佛的團友毅然決然地脫了鞋,跟著他進了公園。我當然也選擇了進去,只不過我悄悄地把鞋放在那些沒有去的團友坐下休息的地方,從而避免了一個非此即彼的兩難決定。
遺址的主要標志性文物,實際上是一個用玻璃罩起來的被稱為“釋迦摩尼腳印”的印記,參觀朝拜的人們從世界各地來到這里,排了好長的隊,就是為了看一眼這個看起來像“腳印”的符號,然后摸一摸旁邊的“老墻”。完成這個最重要的儀式后,人們會去不遠處的一棵巨大的菩提樹下瞻仰,中間還要經過一個不大的水池,據說,菩提樹下就是當時釋迦摩尼的母親摩耶夫人生下他的地方,水池子就是釋迦摩尼的沐浴之處。樹下有一些信眾席地而坐,口中念念有詞,十分誠懇的樣子。還有人用紙包上一些樹下的泥土,放在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口袋里,準備帶回家鄉。
在這棵據說生長了二千多年的菩提樹下,每天都有無數的朝拜者不遠千里長途跋涉而來,獻上各自的禮物,表達真摯的心意。不管你是不是佛教徒,面對佛祖誕生地,都會有一種感受,迎風飛舞的經幡,生活清苦的修行者,打坐冥想的朝圣者和歷經世事滄桑、但依然蒼翠挺立的菩提樹所構出的強大氣場,讓人不得不莊嚴肅穆起來。這種感受異于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人們相信佛祖的母親之所以選擇了在藍毗尼誕下釋迦摩尼,是因為這里的寧靜祥和,藍毗尼代表著寧靜和遠離塵世的喧囂,因為佛在這里。
雪峰之上的長城
又是一段漫長而艱苦的車程,第二天從藍毗尼出發,在用了十三個小時,驅車二百八十公里以后,我們在離加德滿都三十五公里的納嘉闊特山頂的一個老式度假酒店住了下來。此行最經典也是最后的行程,就是站在納嘉闊特清晨的山頂,親眼目睹珠穆朗瑪峰的風采。這里號稱是“珠峰觀景臺”。聽藍天介紹說:“這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從海拔1000米的地方仰望珠峰的地方,在這里看珠峰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這家老式酒店所在的位置原來是舊時候尼泊爾貴族隱居地,是由一些散布的半坡上的獨立房間組成的。我們在酒店用過簡單的晚餐后已經是晚上十點,服務生把我們一個個七彎八拐地帶到這些分散的房屋后,便消失在黑夜的小道盡頭。我是一個人單住,在房間昏暗的燈光下,我打量著這間木結構的老房子,除了一張碩大無比的大床,墻角還有一對非常陳舊的沙發。古老的寫字臺上有一盞燭臺,旁邊的火柴盒里有幾根火柴,看樣子是停電時備用的。屋里有一股潮乎乎的空氣,被子濕潤得透著冰涼。我看著這個特別陰冷的房間,忽然有一種身處古堡的感覺。腦袋里居然一下子冒出了“呼嘯山莊”四個字。
盡管旅途勞頓,我卻絲毫沒有一點睡意。我和衣而睡,躺在又冷又潮的大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窗外的山風在樹林里時而攪起一些動靜,那些關于貴族的傳說,在腦海里一部部上演。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夜是這么的漫長。好不容易挨到凌晨五點,幾乎一夜沒有合眼的我就起來收拾起器材,循著白天模糊記憶中的小道,向山頂的觀景平臺拾級而去。殊不知山頂平臺上已經有幾位同行的攝友在那里選機位了。看來昨晚度過不眠之夜的是大有人在啊!
不過,接下來的幸福感很快讓一夜的不快煙消云散。
當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呈現在眼皮底下的是一層層飄渺不定的云海,遠方天際線上的山峰,隱隱約約露出像鋸齒一樣的輪廓,而后慢慢明晰起來,山峰的頂部發出白色的亮光,往下是青色的山脊。不一會,光線也開始明亮起來,在我們的眼前,喜馬拉雅山脈的二十多座6000米以上的高峰,包括珠穆朗瑪峰、安普爾納山峰、岡底斯圣山等世界著名雪峰,像一道宏偉的玉帶橫掛在天邊,藍天指著其中一個看起來似乎要高一點點的雪峰說,看,那就是珠峰!實際上,在眼前這一條“長城”般的玉帶上,借助長焦鏡頭也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一點點雪峰的樣子而已。不過,我們在場的大多數攝影者,還是寧愿相信自己看到了遠方“自己認為的珠峰”。幾乎是在一瞬間,陽光便從云里沖刺般噴薄而出。雪白的玉帶變成了一根金色的腰帶,把天際鑲上了金邊。這么多美麗的雪峰,如此博大壯闊,同時呈現在你的眼前,完全顛覆了我對風景照的概念。此前我們所看見的任何風景和照片,在這一刻都只能叫零碎的局部和片斷了。
從納嘉闊特的山頂上下來,我們便直接奔離加德滿都僅僅十四公里的巴德崗而去。
巴德崗古城是尼泊爾加德滿都最古老建筑群之一,在杜巴廣場四周,全是形形色色的寺塔,包括馬拉王朝的王宮及許多獨具特色的神殿、廟宇、佛塔、雕像等等,有“露天博物館”之稱。
杜巴廣場其實沒有它的名字那樣雄偉,最多也就是半個足球場大小,在廣場北側,有刷著金漆的大門和舊王宮的五十五扇黑漆檀香木雕花窗(即五十五窗宮),古舊精致。旁邊有巴特薩拉女神廟,這座石構的印度教神廟造型優美、精工細雕,殿外懸掛著一口大銅鐘。在廣場東南邊,有高達30米的尼亞塔波拉廟(即五層塔),是廣場上的標志性建筑,許多人爬上它陡峭的階梯,在那里俯瞰整個廣場。夕陽下,一些尼泊爾男人在散步、聊天、曬太陽,有一些婦女穿著鮮艷的民族服裝在兜售紀念品,光影之下,構成了一幅具有古典韻味的人文景觀。向南走去,是一條長長的小街,沿街有許多紀念品商店,也許是因為我們是中國人的緣故,小販們都很友善,可以用盧比和人民幣直接交易,攤位上擺放的多是具有尼泊爾特色的紀念品,像動物雕刻、提線木偶、小銅器等小玩意兒,我看中了一對銅制的手工尼泊爾風鈴,拿在手上輕輕一搖,鈴聲悠揚悅耳,只花了人民幣一百元就入手了。
去機場的路上,我們路過一處煙霧繚繞的嘈雜地段,空氣中隱約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味道。藍天說:這就是你們剛來尼泊爾下飛機時,晚上路過的那個燈火閃爍的叫“燒尸廟”的地方,這會兒,可能又在進行喪葬活動吧!我沒有想到尼泊爾給我們留下的最后一個畫面竟是這樣的,但這個教徒們通往天國的“海關”不就正好是尼泊爾最具象征意義,最有代表性的宗教之門嗎?
機場很快就到了,未曾想到的是,這次從加德滿都機場出關,居然超乎想象的快捷,我們的飛機很快就沖進了無垠的藍天。
從飛機的舷窗向下俯瞰,夕陽下的雪山泛起金光,金色的霞光像一幅巨大的帳幔,把這個神秘的國度籠罩起來。在尼泊爾所經歷和目睹的一切,讓我的心情難以平靜。我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豐富和多樣性,也感受到一種陌生和原始的野性,這對于久居一地的人們來說,會挑動起每一根敏感的神經,然后可以重新定義我們的生活態度和價值觀。當生活中的不如意與你迎面相遇之時,尼泊爾少女的微笑和藍毗尼菩提樹下的塵土,或許會讓你莞爾一笑,徐徐釋然的。雖然生活中不可能每天都是一朵花,但總有一個像花一樣燦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