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中國藝術品消費和收藏投資市場新動向

文/黃雋

2016年中國藝術品消費和收藏投資市場新動向

文/黃雋*

德加 海灘場景 46×81cm 英國國家美術館收藏

一、藝術品消費

面向消費藝術品電商的投資趨于冷靜和理性，由前幾年看中瀏覽量和吸粉人數，轉向要求實實在在的現金流、利潤流。2016年，不少藝術品電商轉向原創設計、個性化定制、藝術衍生品等內容為主方向發展。與此同時，更多的藝術品電商還沒找到在財務上可持續的商業模式，仍然在為生存而苦苦掙扎。

就宏觀經濟而言，長期以來，中國的經濟發展“三駕馬車”當中的投資和出口對經濟的拉動起著比較重要的作用。但2014年發生了變化，消費成為國民經濟增長當中的第一支柱。2016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持續保持兩位數的增長，最終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到64.6%，比上年提升了4.9個百分點，消費動力還在不斷增強。

中國消費市場呈現出不少新特點，具體表現在：

第一，消費需求由滿足日常需求向追求品質轉變，消費升級明顯。文化精神消費等消費持續增長。

第二，消費方式線上和線下融合，2016年網絡商業零售額增長25.6%，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達到12.6%。電商成為中國消費支出的重要渠道，也成為中國消費市場引人注目的特點。

第三，服務性消費快速增長。消費品類從商品為主向商品和服務并重轉變。近年來，餐飲、家政、健康、文化、養老等服務消費快速發展。

第四，消費市場開始分化，一般性商品產能過剩，個性化消費持續增長，城鎮居民的消費行為差異化越來越明顯，個性化、多品種、定制式消費越來越多。

都市化的時尚和設計元素越來越多地走進家庭。中產將成為消費升級的主力軍，他們重視生活品質和品牌意識，文化藝術品消費是消費升級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很大的發展潛質。

圖1 2008-2016年底M2存量情況

圖2 M1和M2月度同比增速對比

二、藝術品收藏與投資

在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占據了藝術品市場的主導地位，是藝術品市場風向標和晴雨表。2016年，中國嘉德、北京保利、北京匡時、廣東崇正、上海天衡等國內知名拍賣行在拍賣中廣泛采用線下和線上同步競拍，網絡拍賣成交的單價不斷刷新，成交率提高。

就互聯網而言，無論在一級市場還是二級市場，互聯網思維已經深入人心。藝術品拍賣跨越了空間限制，有利于保護客戶的隱私。移動互聯、VR技術、直播、在線支付等方便快捷，降低了拍賣行和買家的“皮鞋”成本，提高了運營效率。

自2008年次貸危機以來，全球開啟了貨幣量化寬松的浪潮。為了刺激經濟，央行多次降準降息，貨幣發行寬松。就中國來說，以廣義貨幣M2口徑看，貨幣發行量的存量和增速都比較大（見圖1）。在貨幣存量如此高的情況下，消費物價指數CPI表現得較為平穩，貨幣存量向消費物價水平的傳導效應顯著下降，貨幣發行對實體經濟的刺激作用減弱，貨幣到哪里去了？資金一定是追逐高收益的資產，我們看到大量的資金流向房地產等高收益領域。

從圖2中可以看到，2015年10月以來，中國的狹義貨幣M1增速超過廣義M2，差距持續擴大，2016年7月達到了歷史高位。一般來說，貨幣供應量分為M0、M1、M2三個層次，以中國2016年12月底的數據看，狹義貨幣M1約為48.66萬億元，其中現金為6.83萬億，企業等機構活期約占86%?？梢钥闯?，M1的主要部分是企業等機構的活期存款，現金占比較小。M1不僅增長快，而且增速高。原因是由于實體經濟大多利潤率低，大量企業持幣觀望，謹慎投資，難以找到較好的、賺錢的項目。這從實體經濟的制造業投資和民間固定資本投資較低的數據中，可以得到印證。與此同時，2016年7月企業的貸款負增長，而個人的中長期貸款增長了4700億，超過100%，新增個人房貸幾乎成為整個貸款的增長因素。

安德烈亞·曼特尼亞 酒神與西勒諾斯 30.5×43.8cm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收藏

最近幾年出現的企業收藏撐起藝術品頂端市場，從某種角度上，可以視為企業文化投入和資產配置的戰略選擇。藝術品的天價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種貨幣現象。在通貨膨脹的強烈預期、缺乏高回報資產的情況下，藝術精品自然成為資金追逐的好資產。藝術品市場上不缺錢，缺的是好藝術品，成為業界共識。

對于藝術市場而言，高凈值人群是推動市場發展的重要命脈。根據胡潤《2016年度中國高凈值人群資產配置趨勢全解析》，中國大陸地區約有134萬名千萬富豪、8.9萬名億萬富豪，創歷史新高。2016年3月，巴塞爾聯合瑞銀集團發布的首份巴塞爾藝術展與瑞銀集團環球藝術市場報告顯示，亞太地區的高凈值人群已超越北美地區，這表明亞洲地區眾多的藏家資源需要挖掘。

目前在中國市場上，有經濟實力的買家很多，但很多人并沒有進入到藝術品市場。阻礙高凈值人群進入藝術品市場的原因有二：一是藝術品投資專業化強，不僅要求買家有美術修養和鑒賞知識，還要求買家能夠準確把握藝術品市場潮流風向，而這需要較長時間的積累。二是藝術品市場亂象叢生，不斷爆出的贗品、假拍和拍假，極大地打擊了高凈值人群進入的信心。三是缺乏有公信力的鑒定和估值機構。

所有買家都希望物有所值，而一般的高凈值客戶實力達不到在遴選藝術品時可以聘請投資顧問團隊。拍賣市場一般價格較高，市場信息不對稱，私人銀行客戶雖然有購買意愿和購買能力，但沒有足夠眼力去判斷真偽和價值。在這種情況下，希望高凈值人群立即進入高端的拍賣市場是不現實的。

要突破這個瓶頸，除了政府監管部門依法規范市場外，對于藝術品市場從業者而言，美術教育是將有意愿的客戶導入藝術品市場的重要環節。

藝術消費需求決定了藝術銀行是否能夠生存和發展。藝術品消費習慣是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需要時間的培養。美術教育不足或在一定程度上的功利心態，使很多人只關注物質金錢上的滿足，而不在意精神情懷的富有，因此，從短期來說，藝術市場也要不斷挖掘、引導和激發客戶的潛在需求。從長期看，需要持之以恒地加強藝術啟蒙和教育，藝術消費習慣需要時間培育。

* 本文作者黃雋為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教授、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品金融研究所副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