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陵政變：司馬懿成功奪權

張程

曹魏代漢，曹操并未稱帝。而晉代曹魏，司馬懿也同樣沒有稱帝，直到司馬家第三代司馬懿的孫子司馬炎，才代魏稱帝。而司馬懿垂暮之年發動的高平陵政變，給司馬家代魏打下了最堅實的政治與軍事基礎。

1. 司馬懿發難

正始十年（ 249年）正月初六，魏帝曹芳按照慣例到高平陵（今河南洛陽東南）祭掃魏明帝曹的陵墓。曹爽集團幾乎是傾巢而出。曹爽與弟弟中領軍曹羲、武衛將軍曹訓、散騎常侍曹彥都隨駕前往。

曹爽集團中的大司農桓范，馬上向曹爽指出了這么做的危險：“大將軍兄弟日理萬機，掌管禁兵，不宜全部外出。如果有人關閉城門發動政變，誰能入內平亂呢？”桓范這個人，東漢末年就開始當官了，資歷很老，但是性格剛毅，爭強好勝，與同僚的關系搞得很差。曹爽對桓范敬而遠之，有事的時候找來商量，沒事的時候躲著他。曹爽原本想借郊祭散散心，現在見桓范勸阻，就很不高興地說：“誰敢造反！”曹爽執意率兄弟、親信出發前往高平陵。桓范搖搖頭，只好獨自留在洛陽。

果然，曹爽等人剛出城門，司馬懿就披掛上陣，帶領兩個兒子跨馬沖出了家門。司馬師蓄養的死士這時紛紛發難。城中許多官員是司馬懿的舊同事、舊部下，見狀多數加入司馬家的隊伍，少數采取觀望態度，對動亂無動于衷。司馬父子很快就占據了武器倉庫及皇宮，關閉了洛陽城的各個城門。

司馬懿控制了洛陽城后，太尉蔣濟、司徒高柔、太仆王觀等重臣紛紛趕來，配合司馬懿，出謀劃策。司馬懿就命令高柔代理大將軍一職，王觀代理中領軍一職，奪取了曹爽和曹羲的軍權。當時曹氏兄弟在洛陽城中留有許多中下級軍官和數量可觀的軍隊。但是群龍無首，加上接替曹家兄弟的人又都是朝廷三公九卿，曹氏兄弟的部隊沒有反抗，很輕易地轉化成了司馬家的軍事力量。

一切準備就緒后，司馬懿帶領眾臣入宮，啟奏皇太后郭氏，羅列了曹爽禍亂宮廷內外的種種劣跡，事事有據可查（這都是曹爽平日行為不檢點的后果）。郭太后無話可說，追認了司馬懿之前叛亂行動的合法性，并授權司馬懿查處曹爽集團的不法行為。有了郭太后的批準，司馬懿向遠在城外的曹芳上表，將曹爽的罪行一一列舉，并親自帶兵占據了洛水橋頭，等待曹氏兄弟的反應。

2. 曹爽輕信

司馬懿還未全部控制洛陽時，曹爽府上的司馬魯芝和辛敞突圍而出，去向曹爽報信。曹爽聞訊手足無措，決定先在高平陵扎營，調撥了周邊幾千屯田兵增加自己的守衛，再和手下一起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司馬懿為了防止還留在洛陽城里的桓范突圍出去給曹爽出謀劃策，在發動政變后，就立刻以郭太后的名義征召桓范，想任命他為中領軍，為己所用。誰想，桓范單人匹馬騙開洛陽城門，已經逃出城去了。司馬懿知道桓范出城后，認為桓范雖然善于出謀劃策，卻不一定能被曹爽采用。為了攪亂高平陵曹爽陣營的決策，司馬懿先派弟弟司馬孚前往高平陵，以皇帝曹芳在外不可露宿為由，送帳幔、餐具等給曹芳使用；又接二連三地派曹爽平時的好友去做說客，告訴曹爽說自己只是為了奪權，無意要他們的性命，想騙曹爽兄弟束手就擒。

使者和說客們陸續到達高平陵，反復安撫曹爽。這些往日和曹爽有過交往的人都鄭重地許諾，司馬懿只想奪取曹爽集團的權力，不會加害他們的性命。曹爽逐漸相信了這些承諾。

桓范趕到后，見曹爽思想開始動搖了，趕緊勸說：“大將軍您現在還可以調動天下兵馬，洛陽周邊就有不少部隊可以為我們所用。另外，高平陵距離許昌不過一天的路程。許昌城里有龐大的武器庫，里面的物資完全可以支持一支大軍的用度；我身為大司農，隨身攜帶著印綬，可以為大軍籌集糧草。方今之計，大將軍應該馬上擁戴皇上南下許昌，同時宣布討伐叛逆司馬懿！”

當時曹爽等人雖然被困在城外，但還掌握著小皇帝曹芳，職務印信也都帶在身上，完全具備和司馬懿一戰的能力。桓范這招“南下許昌，討伐叛逆”的建議把曹爽手中的所有優勢都利用了起來，如果真正實行了，說不定就可以反敗為勝，扭轉局勢了。即使打不過司馬懿，曹爽兄弟也可以割據許昌，和司馬懿長期對峙。

曹爽和曹羲兄弟聽了桓范的建議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最后，大將軍曹爽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來：“大家不要急，讓我好好想想。”當晚，曹爽在高平陵度過了一生中最漫長的一夜。

第二天五更天，初升的太陽照耀在高平陵上。周圍的人早早就聚集在曹爽的營帳里面，等待著他最后的決定。曹爽吞吞吐吐地說：“太傅的意思，不過是要奪我的兵權。我交出兵權，還可以做一個富家翁。”桓范頓時號啕大哭：“我要受株連滅族了！”曹羲等人則默然無聲。

郊祭高平陵的一行人就此草草收場。曹爽陪伴著曹芳，君臣黯然返回洛陽。

3. 夷滅三族

至此，高平陵政變的結果已經非常清楚了。

曹爽回到他的府第后立即被軟禁。司馬懿將大將軍府團團圍住，并在四角建高樓密切監視。另一邊，司馬懿任命了之前受曹爽集團迫害丟官的盧毓為司隸校尉，負責審訊曹爽一案。勾結曹爽、將皇宮用品源源不斷送給曹爽的太監張當隨即被捉拿歸案，嚴加審訊。曹爽之前從皇宮中“挪用”先帝嬪妃、工匠和貢品，就是這個張當開的后門。現在這些事情都成了置他們于死地的利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曹爽等人還罪行累累，證據確鑿。

司馬懿、盧毓等人經過連續幾天的刑訊牽連，最后審出了一個“大將軍曹爽預謀本年三月兵變篡位”的大案子來。

正月初十，司馬懿以謀反大罪，將曹爽兄弟及其親信何晏、鄧飏、丁謐、畢軌、李勝、桓范等人逮捕下獄，全都以大逆不道罪斬首，并夷滅三族。

政變過后的第二個月，曹芳任命司馬懿為丞相，將司馬懿的封邑增加到十二個縣，兩萬戶人口，并給予司馬懿“奏事不名”的待遇。司馬懿進一步掌握了曹魏的政權，為后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局面的出現打下了扎實的權力基礎。

司馬懿沒有享受幾天高平陵政變的勝利果實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司馬懿在臨死前受封為相國、安平郡公。但他依然認為時機不到，沒有接受，而是致力整個家族的權勢建設，就是讓侄子和孫子都受封為列侯。司馬家族一共有19個人封侯。

司馬懿死后，長子司馬師掌權，持續進行司馬家奪取曹魏政權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