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蒼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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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劇《無垠的太空》（The expanse）是由同名小說改編的科幻劇集，講述了200年后的未來，一位硬派的偵探和一個走私太空艦的艦長聯手調查一個神秘女孩失蹤案而展開的故事。這部劇受到很多“硬”科幻迷推崇，譽為十大經典之一，因為它幾乎完美體現了人類近未來的“星辰大海”時代。當然，指的是其“初級階段”。

小行星、火星、下一星系

首先，劇集描述了幾乎所有迄今能想到的“合理”的地外生存狀態：太空艙、類地行星改造以及世代飛船。

太空艙多被用在小行星帶作為開采者的居所，這造就了在無重力區生長，無論怎樣模仿地球人都會被看出來的“小行星帶人”。無重力導致骨質疏松、心肺和骨骼肌無力等問題，雖然劇集里可用注射針劑改造身體來緩解，但無法完全消除。為太空艙提供人工重力在技術上并不難，比如以一定速度自轉，但在強調功能性的小行星礦區，這或許是經濟上無法負擔的代價。同時，食物、水、燃料等匱乏也伴隨著“小行星帶人”一生。

出場甚少的火星已被改造成“第二地球”，然而缺乏陽光、大氣、水、礦物，以及最重要的是，與地球的疏離問題并未解決，這使火星在劇集背景中獨立，有點像大航海時代的新大陸和舊大陸。“火星人”一方面開采小行星補充資源，另一方面希望進一步探索深空，和地球的聯合國政府有合作，也有矛盾和競爭。

飛船則是第三種選擇。劇集中出場的飛船很多，令人印象深刻。小型飛船無法安裝人工重力，只是定居點間的交通工具和武器。大型飛船不僅有人工重力，還有內部生態循環，足夠搭載數千人前往遙遠的臨近恒星系。這些飛船十分“寫實”，普遍基于目前能理解的技術建造和運行，甚至科幻片里常見的冬眠艙都沒有，這也正是劇集“硬”度的體現。

不同于旨在獲取資源的小行星帶太空艙和第二地球火星，大型飛船的使命只有一個——進一步擴張人類疆域，第谷空間站的那條就是為此而建造。

然而在解決即將爆發的內憂外患前，人類還不能出發。

艱難困苦的開發者

從一個“地球人”的視角看，太陽系內各方面最接近地球的火星是繼月球之后建立基地的首選，火星軌道外的小行星帶則可作為“資源地”重點開發，以彌補負荷過重的地球和新建的火星基地，這正是目前很多國家和企業案頭存在的“近未來”太空開發計劃。

然而，這個布局在“小行星帶人”看來就不那么美妙了，而他們正是看起來很美的太空開發計劃的實際執行者。

劇中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鏡頭是用爆破方式炸開●小行星。那顆小行星嚴格說只是一粒太空中的微塵，但仍超過飛船可運載的體積，必須先破碎再運走。為了搜集碎片，在小行星外面用類似膠帶的捕網先行固定，這看起來很像現在建筑施工的技術。在大約200年后的太空時代這有點原始，但有效——如果捕網沒有因為年久失修而破損的話。

對比現在的礦山開采，如果不考慮飛船運行費，這簡直稱得上無本萬利。然而，這筆費用無法忽略，因為每克燃料和糧食都得從遙遠的其他地方，比如地球和火星運來，太空的冷酷正是體現在資源匱乏上。真空中什么都沒有，錨泊在冰隕星上雖然不缺水，但寶貴的水要用來換取更寶貴的食品和燃料，以及支付高額稅金，所以用不起水。

交通成本，或者叫距離的暴虐，從來是限制人類發展的重要因素。

另一方面，作為基本原料，礦產的低廉價格很有必要。如果產自小行星的礦石太貴，企業就會選擇其他供應商，實在沒得選則可能維持不住生產循環而倒閉。無論哪種情況，太空工人就連現在這點錢也掙不到了。

所以，人類每走出一小步都意味著艱苦的努力與重大的犧牲。只不過有些人的努力獲得了回報，也就是成為所謂成功者，另一些未必，這就引發了貫穿劇集的地球、火星、小行星帶沖突。

難以解決的矛盾和“星門”

地球是人類的搖籃，深空是人類的家園。

問題在于，它是誰的家園。

站在利益無關者角度很容易把人類看成一個整體，尤其在這個“小”宇宙背景中。大家都源自地球，有著相同血脈和文化，最古遠的殖民地也不過百余年，“同舟共濟”是很自然的選擇。然而，如果你的工作是冒著生命危險開采隕冰，卻不得不節約和循環利用每滴水，最終還是只有勉強糊口的報酬，甚至這都拿不到，上述判斷可就沒那么理所應當了。

創造財富的人未必擁有財富，“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地球上千百年前就存在同樣情況，千百年后也難避免。“小行星帶人”和地球人，甚至“火星人”的矛盾，歸根到底是勞資矛盾——人類社會最基本矛盾之一。

有沒有解決方案？美劇當然不會去宣傳馬克思主義和階級斗爭，那換個角度，依靠改進技術增加生產效率，同時限制剝削，能否讓工人也享受而不是忍受太空文明呢？理論上應該可以，但劇集里聯合國和火星都沒有致力于這個方向，倒是給了人類另一個機會。

筆者曾設想，如果導致主角調查目標神秘死亡的病毒真的僅僅是惡性瘟疫，第谷空間站的世代飛船就是人類最后的方舟。然而，在本劇第二季的調查表明并非如此，墜落的愛神星連同隱身的外星飛船一起帶來了真相：它是外星人打開某種“星門”的“鑰匙”。

于是人類有可能，僅僅是有可能，一步踏入新的家園。善用星門，距離的暴虐和資源匱乏將迎刃而解，人類或許可以在“上天”恩賜下步入一個黃金時代，前提是外星人沒有惡意并且也不和人類爭奪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