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小呆媽媽
孩子寫作文,語句都很優美,但就是拿不到高分,是怎么回事?
答
珂珂
(《課堂內外·創新作文》初中版欄目主編)
這個問題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看。第一,如果作者只是片面追求辭藻的堆砌、句段的鋪排,無法尋到真情實感,甚至思路混亂,不知所云,自然難讓閱卷老師垂青。語言始終要為中心思想、為情感服務。以這篇回憶外婆的作文《鄉槐依然》為例,文章多處用詩意的語言營造著美麗的意境,比喻、擬人的使用也頗具文采,但是從鄉槐到“鄉懷”,詩意文筆是為了將濃厚的“鄉懷”烘托出來。
第二,語言華麗或平淡,都要有“味”。文章是否能將動作、心理、語言等細節寫“入味”、寫到位,這十分重要。《鄉槐依然》在描寫外婆打槐花和做槐花糕的幾個片段時,將出場人物的外貌、動作細節描寫得細膩出彩,畫面感十足,即使沒有煽情的文辭,文章也顯得充實動人。
范文示例
鄉槐依然
福建泉州某考生
在朋友家中偶得一塊槐花糕。
回家時,月色恰好,我把糕放入白瓷盤中,甜膩的槐香盈滿房間……
皎潔的月色、白色的瓷盤.讀完全文,會發現這并不是作者為了追求文章意境美而設置的幾組意象。“月色”“槐花”,就是故事的背景,下文中每每出現,都帶出了一段祖孫相處的往事,所含情思,在文中均有應和。情景交融,方能觸動人心。
糕,入口冰涼軟糯,勾起我心底的鄉環,外婆的面容隱隱模糊:“槐,‘懷也……”
小時候,屋后種了一棵大槐樹。六月天,槐花正開,蟬聲正起。老人們搬起藤椅到樹下搖著蒲扇乘涼。那時的我,則坐在條凳上看著樹上簇滿米白色的花朵,風一吹,呼啦啦清唱起來,末尾的花,在風中翩翩舞動,或又跌落下來,被風卷到遠處……
今天,我咽下口中的槐花糕,月光瀉地,徒留我一人吊唁,鄉懷依然。
小時候,外婆總會挑一個花期快過的日子,支一根細長的竹竿打下槐花,我鉆到樹上,拈一兩枝槐花,裝扮在她的面頰,想象著槐花倏忽飛到自己臉上。外婆頭仰著,皺縮的皮膚輕輕疊在臉角,槐花染白了她滿頭黑發,一如歲月滴入泛起波濤的海洋,驚不起一輪漣漪,外婆卻又那么輕盈地撿走簇擁在枝頭的香槐,年復一年。
那年,我撿了一瓣槐花,放入嘴里,細細咀嚼,月色清明,鄉“槐”依然。
“鄉槐依然”實為“鄉懷依然”,一語雙關。同時,配合文中“槐樹下乘涼”“打槐花”“吃槐花糕”等兒時與香槐一起的畫面,這份“鄉懷”,即對逝去的童年和外婆的深深懷念之情,融入了具體事件中,自然更易感染人心。
打下的鮮槐,取多半晾干,其余的都做了槐花糕。我守在廚房看外婆做糕,她怕我偷吃,不準我動手,那時的糕不同如今,卻是家家盼著的甜。外婆把糯米倒在鋪了鮮槐的盤子上,進鍋蒸,香氣便止不住地溢出來。蒸好的米搗碎成團,裹上花瓣包入槐米,再小蒸一會兒,拿出來放涼了,點上花蜜,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作者善于捕捉細節,無論是風中舞動的槐花,還是外婆打槐花時皺縮的皮膚,以及“鋪”“搗碎”“裹”……一連串做糕的動作細節,頗有畫面感,不露聲色地將一份追思在記憶里引燃。
若是干花入了餃子餡,更是絕妙!夾在肉餡里,吃不出,又有一縷槐香撩得你萬般驚喜難出于口。
龍應臺曾問:“時間用什么測量?”我想,大概只能用記憶。外婆住在遠方,槐樹不再,我偶爾遺憾于失落的故鄉與童年,卻不想童年與故鄉早已深深地存在于我的情意中,無法遺忘。
時間原是最殘忍的法官。
我呆呆地看著已經空掉的瓷盤,里面有顆沾著水色的槐米,腦海里仍是揮不去的故鄉。我在心底慨嘆著:雖已世事變遷,但鄉懷依然,只因為那棵槐、那些事、那個人依然鮮活地存在于我的心底吧……
以“糕放入瓷盤.槐香盈滿房間”始,用“空掉的瓷盤,僅剩一顆槐米”止。童年已逝,但是“我”對故鄉、對外婆的感情不曾停止。結尾呼應開頭,將情感推至最令人動容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