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記憶

邢寶華

一

清晨，群山被一層薄霧籠罩著。遠遠望去，薄霧和天空中淡淡的云彩連接在一起，山靜靜地沉睡著，樹木享受著天然的沐浴。薄霧似一層輕紗，時而飄起，時而平移，在山間跳躍著，給山巒、田野、村莊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仿佛走進了遙遠的人間仙境。忽然，一輪紅日從山邊突地升起，那一層層的薄霧好像害了羞，開始慢慢退去。面山而居的村莊屋頂開始升起裊裊的炊煙，遛早的人們互相攀談著，也陸續從四面八方返回。

在山村里居住，可以尋覓到一份安然、一份祥和，濃濃的親情、淳樸的民風，給靜謐的山村賦予了美好的記憶。放眼山野，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巒，綠色的灌木、叢林遍布在山的表面，層層疊疊，郁郁蔥蔥，好像一道道綠色的屏障；成片的莊稼長勢喜人，黑土地孕育出收獲的希望，遠遠地就像一塊塊平鋪的地毯。順著曲折的山路前行，可以領略到山活潑的另一面。在綠色的掩映下，各種野花競相開放。一朵朵、一簇簇，紅的似火，黃的可愛，藍的多情，紫的寧靜，她們藏在樹蔭下、草蘢邊，在大片的叢林中，她小巧卻風景獨樹，芳香足以沁人心脾，誘人駐足賞觀。圓圓的刺玫果在陽光下爍爍閃亮，吃在嘴里，又酸又甜。偶爾可以看到花色的松鼠，在灌木叢里跳來跳去，剛剛看到，又倏地跑掉了。走入叢林深處，又恢復了靜謐。凸起的山石高低不平，干枯的樹干、樹枝隨處可見，有的擋住了道路，有的輕輕一碰，卻從根部折斷，遇上雨天，在草叢里、樹蔭下還可以采到新鮮的蘑菇。繼續前行，前方忽然豁然開朗。大片的石塊堆積在一起，奇形怪狀，或立或臥，互相支撐，有的上面已經長滿了青苔，有的縫隙間還可以看到頑強的小草長出，當地人稱之為“亂石窖”，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造山產物。來到山頂，真有一種成就感。山腰間埋頭吃草的牛羊、山底下一個個星羅棋布的民居盡收眼底，和四周的山巒連接在一起，就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順著另一條山路下來，后背好像被人簇擁著，臨近山腳看到一條清澈的小溪在靜靜地流淌。她們穿過草蘢、拂過山石，就像一曲清新淡雅的山間小調，曲曲折折、回味悠長，使我們周身的疲勞多半盡消。

一條小河環繞山村，好像一條白色的絲帶，流動的河水給小小的山村增添了生機和活力。平時，小河比較平緩，河水清澈見底，形狀各異的鵝卵石歷歷可數，流水在石塊上騰起微微的細浪，趟水就可以過河。站在水中，渾身感覺很是清爽，平時喜歡抓魚的少年，前面支一個竹篩，搬動石頭，就可以捕到大小不一的魚兒，這種魚渾身沒有一絲鱗片，屬于冷水魚類，無論是油炸還是做湯，都是一種難得的美味。遇上下雨，各處的流水從山間瀉下，匯集在一起，河水變得渾濁、急躁，卷著樹枝、泥沙，流勢很猛，河里的石塊全被淹沒了，只看到一條咆哮的水龍奔涌前行，這個時候就連平時在水中嬉戲的鴨鵝也望而卻步了。

到了傍晚，天黑得比較早，山村燈光在漆黑的山間變得如此渺小，就像一個個的小燈籠。夜漸漸地深了，山巒無語入眠，山村又恢復了平靜，唯有那嘩嘩的流水聲由遠及近，好像一曲動聽的音樂在耳邊唱響，帶著人們進入美好的夢境。

二

周六一大早，和妻子打點行裝，踏上開往東湖港的大巴，開啟一段尋找春天山村的旅程。

一路無話，大約用了三個多小時，進入保定地區，山漸漸多起來，穿過幾個長長的隧道，距離東湖港風景區不遠了，導游簡單介紹了野三坡二十年來發展旅游業的過程，下了高速，轉了幾個彎，遠遠地看到對面的山上三個大字——東湖港。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澄澈見底的湖水，湖邊并排著很多竹筏。竹筏大約四米長兩米寬，分開三段，中間可以坐人，撐竹篙一般站在兩端，一腳踏上去，感覺顫巍巍的，幾分鐘才能找到平衡。第一次撐竹筏，開始只會前進后退，有時候根本控制不住，眼看著和對面的竹筏相撞，好在有驚無險，大家只能相視一笑。湖水不深，可以看到水底綠色的水藻和形狀各異的鵝卵石，四周群山環繞，綠樹成蔭，山的倒影在水中蕩漾，水的靈韻在山底延伸。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和煦的陽光，碧綠的湖水，巍巍的山巒，此情此景讓我想到了桂林山水，想到了蕩舟漓江，記得小學課本里寫道：這樣的山圍繞著這樣的水，這樣的水倒映著這樣的山，再加上空中云霧迷蒙，山間綠樹紅花，江上竹筏小舟，讓你感到像是走進了連綿不斷的畫卷，真是“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游”。撐著竹筏，盡管胳膊有點酸痛，但是內心感覺無限的愜意。

下了竹筏，沿著湖邊走過一道簡易的浮橋，前面就是進山的路了。開始都是平緩的山路，起伏不大，幾樹桃花紅艷艷地開滿枝頭，串串花朵濃情蜜意，辛勤的蜜蜂、漂亮的蝴蝶紛紛前來，一起趕赴春天的約會。一條小溪沿著山路曲曲彎彎，涓涓流淌給沉寂的群山增加了幾分活力，她們一會兒清靜平緩，一會兒輕盈跳躍，一會兒隙間奔出，一會兒潛流暗涌，在山間歌唱，在林中輕啼，低洼處匯成一泓小潭，名曰鴛鴦潭，潭水清冽見底，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四周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落差處有一水簾瀑、回音瀑，順著山石由上而下，隱約聽到山里的回音，叮咚作響，如鳴佩環。半山腰，水流漸急，轉過山嘴，但見一股泉水噴涌而出，水質甘甜可口，飲后讓人周身清爽。山路變得崎嶇，有的地方又陡又滑，有的地方是人工建的鐵梯，幾乎懸掛在山的外側，雖然比不上玻璃梯，但是增添了一種恐懼，只能扶著欄桿，往下一望，溪水、游人皆在谷底，趕緊轉身前進。抬眼望，四周山峰林立，怪石嶙峋，如刀削斧刻，有的尖聳突兀，有的層層疊疊，有的靜若賢者，有的展翅高飛，崖間的幾束小花非常引人注目，她們是飛鳥銜下的種子，扎根山石，憑著一種堅韌不拔的意志力，在崖壁上生根發芽，舒枝長葉，開出美麗的花朵，看到她們，給自己增加了信心，一邊記錄拍攝，一邊快速向著頂峰攀登。

下山時在陡峭處還要小心謹慎，平緩處則是一溜小跑，好像被緊緊簇擁著。一次春游，登山可以磨練意志，增加做事的信心和毅力；湖水撐竹筏學會把握人生方向，做人就要像湖水一樣澄澈，心底無私天地自然廣闊。正是仲春東湖游，群山入眼眸。山花紅艷艷，溪水繞階流。水簾淋漓下，潭水靜清幽。山石如斧刻，峰叢不勝收。崖壁花草秀，意志執著求。山高何足懼，展翅逐云頭。

山村真是太美了！除了風光旖旎更多的是那種令人向往的安靜。久居都市，一天到晚鬧鬧哄哄，車來車往，熙熙攘攘。偶爾來到如此迷人寂靜的山村中，真的給人一種心靈的踏實感覺呢。我和妻說，以后，每個月我們都出來走走，就到這樣靜寂的小山村，讓自己浮躁的心情安靜下來。妻子高興地說：“好啊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