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霍夫斯泰德文化維度理論

隋藝斐

(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北京 100024)

淺析霍夫斯泰德文化維度理論

隋藝斐

(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北京 100024)

全球化下各國間交流愈加頻繁，交際中難免會因文化差異產生沖突。沖突根植于文化差異，文化差異的核心是價值觀不同。荷蘭學者霍夫斯泰德(Geert Hofstede)聯合IBM公司展開調研并指出文化差異在于六個維度不同，在總結前四個維度特點的同時著重分析最新兩個維度并結合實例進行分析。

跨文化；文化維度理論；價值觀

劉漢俊在《文化的顏色》中將文化視為“人類社會的空氣，無處不在”。中德兩國在各領域交流不斷加深，但文化差異帶來的矛盾沖突卻時有發生，使跨文化交際顯得十分必要和重要。

一、理論基礎

(一)文化概念(Kultur)

中西方對“文化”的理解不同，在中國，文化最初的意義是人文化成或者文德教化。準確的說，在古代漢語中文化的真正對應概念是武威，它是安邦治國的一種策略、手段。譬如德義引導、禮樂規范、觀念宣講、是非褒貶等。Culture本義為土地開墾及植物栽培，后指對人身體精神的發展和培養。

文化尚無普適定義，現代人類學中文化是“理念、信念、觀點和價值觀組成的體系，不僅體現在人類的行為和行動中，也清楚地表現在人類的思維和物質產物中”。文化是“集體價值和規范的體系(System kollektiver Werte und Normen)”，也是“導向體系(Orientierungssystem)”，既能使一個群體內的成員無障礙、高效地互動、合作和交流，也能幫助預見其他群體成員的行為，與此同時文化也將社會劃分為不同群體，這些群體之間的文化差異主要體現在擁有不同的價值規范，對于相同的價值規范有不同的偏好。霍夫斯泰德在此之上將文化定義為“區分一個群體中的成員或將一部分人同其他人進行分類的集體心理程序(the collective programming of the mind distinguishing the members of one group or category of people from others)”。

在所有文化層次的劃分中，荷蘭學者霍夫斯泰德的文化層次/結構劃分——文化洋蔥模型建立在數十年的實證研究基礎之上，歷時之久、涉及國家之多、數據測算之嚴謹都使其成為具有可靠數據支撐的信度較高的文化理論。

(二)洋蔥模型(Kulturzwiebel/Zwiebeldiagramm)

霍夫斯泰德借助洋蔥模型(圖一)展示文化深層層次理論，文化像切開的洋蔥，從里到外有不同層次，依次為價值觀、儀式、英雄和符號。文化內核中隱藏著文化價值，價值建立在一種理想狀態的基礎之上(辨別好惡)，通過文化實踐(即應用文化價值)對其他三個層次產生影響。

圖一 洋蔥模型

(三)霍夫斯泰德文化維度理論(Kulturelle Dimensionen)

價值是衡量自我與來自其他文化中的人言行差異的一把重要標尺。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霍夫斯泰德經過實證研究提出文化價值具有四個維度：權利距離、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男性化和女性化、不確定性規避。因前期調研由西方學者構思實施，研究結果具有一定的“文化偏見”，1991年，基于香港中文大學邦德(Michael Bond)對東西方文化的對比研究成果，霍夫斯泰德增加了反映儒家文化價值觀的第五維度——短期導向和長期導向。2010年，在明科夫(Michael Minkov)對世界價值觀調查數據分析結果的基礎上，又增添了第六個維度——放縱和克制。

權利距離(Machtdistanz)指某文化或社會中權利低的成員在多大程度上能夠期望和接受在社會中權利被不平等分配。因此，一個關鍵問題是社會如何處理內部成員之間權利不平等的問題。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Individualismus und Kollektivismus)指個人與集體的關聯程度，主要體現在四個方面，即人際關系、利益關系、等級關系和對待沖突的態度。值得一提的是，“集體主義并不意味著否定個人的幸福或利益，而是指維護集體的幸福是對個人的最佳保障。”男性化和女性化(Maskulinit?t und Femininit?t)指男性和女性在性別角色(Geschlechterrollen)上存在差異，與之相應需承擔的社會分工和任務也有所不同。“不確定性規避(Unsicherheitsvermeidung)”指某種文化的社會成員遇到不確定或者不熟悉情況感到受威脅的程度。

長期導向和短期導向(langfristige Orientierung und kurzfristige Orientierung)，亦被彭邁克稱為“儒家動力”，源于中國儒家思想，其中主要包括：“1.社會穩定建立在不平等的人際關系之上(“五倫”)2.家庭是所有社會組織的原型，家庭作為一種社會形式需通過維護家庭和諧、各家庭成員相互尊重來實現 3.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4.一個品行高尚的人應具備一定技能、受教育、努力工作、節制消費以及有耐心和毅力”。長期導向和短期導向指一個社會面對教條現世觀點時持實際未來導向基本觀點的程度。每個社會在應對現在和將來的挑戰時都與過去保持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長期導向指數高的文化(即長期導向文化)傾向于保持歷史傳統的準則，尊重傳統，對面臨的社會變化持懷疑態度。長期導向文化高度重視傳統、忠誠和貢獻，提倡勤奮和節儉，強調毅力和羞恥心，根據地位給關系排序，成員須嚴格遵守遵守社會秩序。相反，長期導向指數低的文化強調個人的堅定和勇敢，高度重視維護“面子”、創造力和個人主義，因而提倡個人發展。

中國是長期導向指數較高，而美國的長期導向指數較低。根據中國人和美國人的這一特性，可以概括性認為中國人普遍比較勤奮、節儉，傾向于通過長期努力實現某種價值、達到某種目的，如攢一輩子錢以購置房產的方式進行投資，而美國人注重實現短期目標，少有人攢錢買房，更多是采用貸款的方式買房或者租房。

克制和放縱(Nachgiebigkeit und Beherrschung)指社會允許其成員滿足自我享受和享樂需求的程度。克制指社會壓抑甚至反對其成員享樂的需求，并通過嚴格的社會制度進行規范和控制。相反，放縱意味著社會對待其成員享樂持較為寬容的態度，允許他們自由滿足自我基本和自然享受和享樂的需求。

高放縱指數文化(放縱文化)對待禮儀和道德相對寬松，能夠包容享受和游手好閑，這些均被視為使生活維持平衡的方式。其成員多外向開朗愛笑，持有“別擔心，要快樂的態度(Don’t-worry-be-happy-Haltung)”，對待既成的規章制度也持比較寬容的態度。低放縱指數文化(克制文化)要求異性成員之間保持距離，要遵守道德和制度規范。縱情狂歡是不被理解的，除非在特定的時間、地點和場合，否則禁止狂歡。微笑和大笑都被視為不嚴肅的情緒。

二、理論的優缺點

霍夫斯泰德文化維度理論客觀描述各國文化，易于人們理解文化差異，同時對世界上大多數文化進行較為科學地分類。

在進行跨文化交往時可以預先參照表單中的數據對比文化之間的差異度，數值差額越大，在交往時越需更加謹慎對待和處理兩國之間的矛盾和沖突。例如德國企業中的權利距離指數(35)比臺灣企業(58)(權力距離研究沒有在中國大陸開展)低得多，這說明臺灣企業在雇傭德國員工時需要考慮到德國人對上司下屬之間關系的期許，如等級制度沒有那么嚴格；德國企業進駐臺灣時，需體諒中國員工總是對上司懷有敬畏的戒心，如想向德國上司請假采用親屬生病等不會被拒絕的不實理由。

需要強調的是，進行對比分析的中德文化中的中國文化主要指相對傳統的中國文化，而不指二十一世紀以來受到西方文明影響巨大的中國文化。此外必須提及的一點是，文化價值維度具有相對性，只表現出某個社會中成員的普遍行為趨向，并不能涵蓋每一個社會成員的行為，因此霍氏文化價值維度理論無法完全符合和替代實際情況。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具有個性，因此，僅憑一個所屬的集體特征就對其個人作出武斷的評價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公平的。

三、結語

文化維度理論為中國人理性看待中德文化起到一定導向作用，使之對異文化持包容、理性態度，從而減少以至規避跨文化中出現的由文化差異導致的排他心理和沖突。

在兩國交際中，既要樹立對本民族文化的自覺自信，也要對其他文化采取尊重互鑒的態度。“剛柔相濟，以柔克剛，剛而不折，柔而不軟，這就是文化的魅力。”行走于中德兩個文化大國之間，要不忘初心，保有中國文化的特色，傳承中華文化的魅力，真正實現中德兩國之間平等互利的跨文化交際與交流。

[1]劉漢俊.文化的顏色[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2，5.

[2]鄒文貴.文化學十四講[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9.

[3]陳建憲，主編.文化學教程[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14.

[4]Maletzke，Gerhard：Interkulturelle Kommunikation.Zur Interaktion zwischen Menschen verschiedener Kulturen[M].Opladen：Westdeutscher Verlag，1996.16.

[5]Herbrand，Frank：Fit für fremde Kulturen.Interkulturelles Training für Führungskr?fte[M].Bern/Stuttgart/Wien：Verlag Paul Haupt，2002：15，47，24.

[6]Bartel，Kai/Kempa，Thomas，舒雨，張華南，周蘊.中德跨文化交際與管理Interkulturelle Kommunikation-Interkulturelles Management[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43，51，54.

[7]Hofstede，Geert：Cultures and organizations：Software of the mind[M].London：McGraw-Hill，1991：7，22.https：//geert-hofstede.com/national-culture.html.

F276.7；F270

A

1006-0049-(2018)01-007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