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杏樹

阿金

村 民老張家挨著公路的地邊長出一棵 杏樹。

這棵杏樹結的杏不僅顏色鮮艷，味道也特別鮮美。最初，看著杏樹上成熟的果實，老張很是高興，覺得這是老天賜給他和他家的禮物。

但只過了幾天，老張就開始鬧心了。因為這棵杏樹不僅長在地邊，還長在公路邊，公路是國道，南來北往的車輛非常多。于是，就有司機停車，去摘那杏樹上的杏吃。

老張幾乎天天都要干農活，基本沒功夫在地邊看杏。不過話說回來，即使老張寸步不離在那看著，恐怕也不會有太明顯的效果。老張曾碰到過兩次司機正在吃杏，他們解釋說開車口渴了，看這杏長得喜人，就忍不住摘了幾個品嘗，結果是不了了之。

但不管怎么說，畢竟是自家的杏被別人白吃，老張總有些不甘和心疼。老張不想別人白吃杏，更不想自己生氣，思來想去，琢磨出了一個辦法，決定在下年杏熟前把這棵杏樹砍倒了。

轉眼到了下年，正當老張準備實施砍樹計劃，在省城讀大學的兒子小張放假回家知道了這件事。聽老張講過往司機自己摘杏吃的情形，立即說：“爹，杏樹先別砍了，學校布置我們假期開展學雷鋒活動，我就把這杏樹結的杏送給過往的司機吃吧。”

兒子發話了，老張當然不能不同意。

又過十多天，那棵杏樹的杏陸續熟了。于是，小張在樹底下陰涼處擺上了一張桌子和幾個小板凳，桌子上放著一個盛滿水的茶壺和幾只空茶杯，然后等著過往司機停車來吃杏，如果渴了還可以喝點水。但整整一天一輛車也沒停下來。小張回家跟老張講述白天的情形，老張分析：“你往樹底下一坐，司機肯定都以為你是看杏的呢，誰知道你是在等著人家免費品嘗呢？”小張想想，覺得父親說得有道理，就在桌子旁邊立起一塊牌子，上面寫著“過往司機免費吃杏”。這回，小張躊躇滿志地坐在椅子上候著，但整整一天還是沒有一個司機停車。偶爾有減速慢行的，卻只是住樹下瞅一眼或兩眼，然后一臉疑惑，在小張充滿期待的眼神中離去。

小張這下也困惑了。他想了好久，最后猜測，可能還是因為自己坐在樹下，司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停車嘗試又怕所說不實丟面子或被訛詐。第二天，小張試著離開杏樹一段距離。一輛貨車在小張的面前停下，司機走下來問：“有水嗎，小兄弟，我們車上的礦泉水喝光了。”小張熱情地用手指了指杏樹底下的桌子說：“那里有沏好的茶水，還可以免費吃杏呢。”司機卻說：“哪有這么好的事，說不準是什么陷阱。”小張聽了這話沒言語，大步流星走到杏樹底下，在司機面前大模大樣地吃起來，小張想給司機做個示范。司機還是不為所動，看了小張一眼，對車上的人說：“這小子指定是托兒，想引我上鉤，吃完杏后再和我要錢。”

這司機開車走了，很快駛來一輛新聞采訪車，停在杏樹邊上。車上下來了記者，是那塊牌子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記者對小張進行了采訪，并在當天晚上就把這條新聞播了出去。小張學雷鋒的真相被公開傳播了。

第二天一早，小張剛來到杏樹下，一輛大貨車就停住了。小張興高采烈等著司機下車吃杏，沒想到司機從駕駛室伸出腦袋，對著小張高喊：“喂，學雷鋒的，快拿點杏給我們送到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