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綜藝節目侵權現象及原創綜藝發展舉措探討

王穎清

摘 要 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綜藝節目成為人們主要娛樂方式之一。但近來中國綜藝市場頻繁曝出的抄襲聲音，不僅導致國內綜藝市場秩序混亂，更是讓中國陷入處理跨國抄襲問題的窘境。改變綜藝市場，規范原創秩序，讓優質作品重回大眾視野，是本文探索的命題。

關鍵詞 綜藝節目；原創；節目模式；制度規范；跨國抄襲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4-6708（2018）225-0039-02

在2018年的戛納電視節上，中國某檔大型選秀類綜藝節目被國際節目模式保護協會指為抄襲，且抄襲相似度高達88%，一時引起世界輿論轟動。這檔因抄襲而站上風口浪尖的綜藝節目在節目理念及結構、賽制、視覺設計等節目模式的各要素上，均被韓國綜藝節目版權方認定存在抄襲現象。

國際節目模式保護協會具備行業權威性，能夠接受世界各地節目模式所有者的申請，從而為其節目模式的誕生提供注冊登記，讓節目模式的版權方在遭遇侵權爭議時，能夠有效證明其創作時間及原創性。但歸根結底，國際節目模式保護協會是民間性質，其裁量無法發生直接法律效力，需要與各國法院、世界知識產權組織仲裁與調解中心相配合，方能解決版權方的實際問題。因此，即便88%的數據令人心驚，這一判定并未直接引發法律上的懲治效果。

1 中國綜藝版權侵權現象頻生的原因

1.1 著作權法中的“思想——表達”二分法

中國綜藝版權的侵權現象與我國著作權法中的“思想——表達”二分法有著密切的聯系。我國著作權法明確規定，保護表達而非思想。《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綜藝節目著作權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解答》（以下簡稱《解答》）中指出，綜藝節目模式是綜藝節目創意、流程、規則、技術規定、主持風格等多種元素的綜合體。而綜藝節目模式屬于思想的，不受著作權法的保護。綜藝節目中的節目文字腳本、舞美設計、音樂等構成作品的，可以受《著作權法》的保護。

這種“思想——表達”二分法將我國綜藝節目版權保護范圍明確地界定出來，但現實中，頻繁受到抄襲侵犯的，反而屬于《解答》中不受著作權法保護的綜藝節目思想性內容。比如包含著綜藝主旨、嘉賓和選手設置理念、節目各環節活動內容的節目流程；又如一檔綜藝節目中貫穿著的創意點，可能會是嘉賓們需要挑戰的游戲、任務，情節翻轉的固定套路；還有在后期制作過程中，鏡頭選取的方式、制作的理念原則等。

1.2 中國綜藝版權抄襲問題原因及現狀

基于國內著作權法的特殊規定，中國綜藝市場往往明目張膽地抄襲原版綜藝的思想性內容，對表達性內容作出規避法律的改造。譬如對海外綜藝的實體內容進行本土化改變。人們之所以大費周章地去對原版綜藝，尤其是海外原版綜藝抄襲、借鑒，是因為這些原版綜藝本身已經經過市場的檢驗，獲得一定的觀眾認可，可以大幅降低山寨綜藝的制作投入風險。另外，這些原版綜藝能夠進入山寨綜藝制作方的視野，往往有足夠多的創新點，這些創新因素是山寨制作方豐富綜藝內容、提升收視率的重要保證。加上在目前著作權法制度規范下，山寨綜藝制作方找到了規避法律制裁的辦法，通過大膽地進行所謂“本土化改造”或“思想借鑒”，分走正規版權綜藝節目的收視率。并且，國內觀眾尚未形成健全的版權意識，他們中的多數更是對部分被抄襲的海外綜藝聞所未聞，因此對于上述山寨綜藝的抄襲行為，觀眾們很少發起抵制。而資本市場對這些低投入、低風險、高收益、高口碑的山寨綜藝也頗為青睞，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也讓這股山寨風潮愈演愈烈。

2 中國綜藝版權制度的爭議及反思

由上述內容可知，中國綜藝版權問題之所以存在如此多的爭議，與國內有關綜藝節目版權保護的制度，如著作權法有很密切的關系。歸根結底，問題在于綜藝節目制作方最為看重的節目模式中思想性質的內容在中國國內法律中沒有得到作品地位，失去了作為原創作品被法律保護的機會。這意味著所有綜藝節目制作方在任何思想性內容上做出的創新努力，都存在著被其他制作單位剽竊使用而無法維權的風險。

2.1 “思想——表達”二分法保護方式爭議

這樣一種與原創綜藝制作方價值判斷相悖的法律規定，引發了原創綜藝市場的廣泛爭議。在“思想——表達”二分保護的問題上，人們分成兩種陣營。其中一種陣營支持繼續著作權法中對于“思想——表達”的區別保護，原因在于，他們認為對于思想性內容的過度保護，可能會導致原創綜藝市場產生壟斷現象。人們在制作綜藝的過程中，難免會在部分思想性內容上，如流程安排等方面，存在一定相似性。這些沒有過多創新空間的思想性內容，一旦被鎖定為某一家制作單位的原創作品，其余制作單位可能會陷入創作困境，導致國內的文藝市場無法繁榮。其次，思想性內容不受著作權法保護并不會導致綜藝節目抄襲成風，這是由于思想性內容并非是綜藝節目的全部，表達方式上的選擇可以改變節目最終呈現出的效果，而市場優勝劣汰的機制，更是會讓每一家制作單位在品質把控上具有自己的要求。

不支持現有制度對“思想——表達”區別保護的綜藝節目制作方認為，電視節目模板中的很多內容看似屬于思想性，沒有一種固定下來的形式載體，但是換一種思路，將電視節目本身看作多種元素匯編的結果，這些原屬于思想性內容的元素，通過有序排列的方式，最終匯編一起，與表達性內容共同呈現了一檔完整節目。當我們看著節目里相關的流程、內容、形式有規律地重復，意味著這些看似無形、思想性居多的綜藝模板元素獲得了復制，并有了規律性的固定形式，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匯編作品，呈現在綜藝節目當中。當電視綜藝模板思想性內容獲得了無形的匯編作品這樣一種呈現載體，它便屬于著作權法保護的作品范疇。這樣一種保護舉措，不會導致人們所顧慮的市場壟斷現象，還會通過健全的版權保護體系，不斷激勵人們在綜藝領域做出創新，讓原創制作單位能夠勞有所獲，讓原創綜藝市場不再疲軟。

2.2 關于中國綜藝版權制度的反思

中國之所以會存在綜藝節目版權制度的爭議，是因為中國的綜藝節目尚處于發展階段，還沒有培養出一個成熟的市場和秩序保護體系。在這一點上，我們可以向綜藝市場十分發達的韓國做出借鑒，也可以向國際標準看齊，在未來越來越頻繁的國際綜藝文化交流過程中，減少因理念落后于國際標準而引發的跨國矛盾障礙。同時，也可以利用他國在綜藝市場規范領域的探索經驗，幫助中國國內綜藝市場向著創新、創意的方向健康有序發展，為大眾帶來更好的綜藝作品。

3 關于中國原創綜藝發展可行舉措的討論

在原創綜藝頻繁被抄襲的問題上，最需要改變的是抄襲方對于原創綜藝侵權問題的態度。我們要深刻明白，任何一檔綜藝節目的創作，根本目的不是純為其背后潛在的市場價值、經濟利益，而是追求它可以帶給觀眾的娛樂審美體驗，以及它對創作者個人能力、理念的呈現。很多抄襲其他綜藝的行為都是為了抬高節目發行后的收視率，為資本投入提供回報保障，這無疑是將綜藝節目創作目的本末倒置。而在抄襲綜藝背后推波助瀾的資本也是需要被規范的對象，這不僅需要依靠綜藝節目制作單位本身的自省，也需要國家有關部門更加強有力的監管。

國家有關部門強有力的監管離不開相關制度上的改進。如果中國在原創綜藝保護上依舊秉持“思想——表達”二分法方式，再嚴格的執法也對目前部分猖獗的抄襲行為無益。中國需要意識到綜藝節目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文藝領域，針對它的保護需要創設一套新的標準，單純套用“思想——表達”二分法，可能無法收到最好的保護效果。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可以向韓國等綜藝發達國家，以及國際上的保護標準學習借鑒，與國際先進保護理念保持一致，為中國綜藝市場健康發展提供正確指引。

此外，中國民眾作為綜藝節目的觀眾，需要提升版權保護意識，了解抄襲綜藝對原創綜藝市場的破壞效果，從而以社會監督的方式抵制抄襲行為。同時，我們還可以支持、鼓勵相關原創綜藝活動的開展，如原創綜藝編導、制作人、宣發培養活動，如原創綜藝成長基金會，原創綜藝創業投資基金等，以社會大眾對原創的趨向，矯正綜藝市場抄襲成風的錯誤心態。

中國綜藝節目市場抄襲現象頻生，與綜藝節目制作方沒有堅守創作初心、資本力量推波助瀾、法律監管體系不健全、觀眾版權意識薄弱有密切的關系，盡管這些多元因素的改變任重道遠，我們依舊應當從現在開始，攜起手來，期待能夠集合社會各方力量，各司其職，各盡其力，為中國綜藝市場注入原創血液，讓中國綜藝能夠重新回歸原創舞臺。

參考文獻

[1]李冰.海外節目模式的“引進熱”與“冷思考”——2014年電視綜藝節目盤點[J].中國電視，2015（2）：30-34.

[2]郭嘉諾.電視綜藝節目的創新研究[J].新聞傳播，2016（13）：98.

[3]李海潮，郝晶晶.論綜藝節目著作權保護的急迫性——從抄襲對節目引進的沖擊談起[J].今傳媒，2016（7）：35-37.

[4]竇新穎，劉靜.國產綜藝節目為何頻繁被指抄襲[J].中國知識產權報，2015（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