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森林碳匯金融發展與創新

崔 蕊，吳洪標

（1.長春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吉林長春，130022；2.吉林企業經濟研究中心，吉林長春，130022）

我國森林碳匯金融發展與創新

崔 蕊1，吳洪標2

（1.長春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吉林長春，130022；2.吉林企業經濟研究中心，吉林長春，130022）

隨著國家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提出和“五大發展”理念的深入，大力發展綠色金融，是解決日益嚴峻的生態環境問題的迫切要求。森林碳匯金融是綠色金融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創新森林碳匯金融不僅有助于綠色金融體系的構建、實施我國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更有助于為森林碳匯交易籌集足夠的資金，充分發揮森林資源的潛力。本文在介紹我國森林碳匯金融體系發展現狀的基礎上，探索森林碳匯金融產品創新和森林碳匯創新路徑，以促進金融服務于經濟和產業發展，以市場機制解決環境問題。

森林碳匯；金融創新；衍生金融產品

1896年，自從阿累尼烏斯首次計算并公布了人類社會CO2排放導致全球氣候變暖之后，CO2的溫室效應使全球變暖的議題一再受到全球關注。人類排放使氣候變暖已經成為不爭的事實。在實體經濟層面，人類活動碳減排使得一國綠色環保、新能源產業取得了快速的發展；在虛擬經濟層面，碳匯金融為碳減排、控排活動和碳匯創造、交易提供了資金支持。在此背景下，由于森林能夠吸收和存儲CO2、控制全球氣候變暖，森林碳匯交易機制建設顯得尤為重要。然而，由于森林碳匯交易風險大、收益不確定導致社會資本難以進入，成為制約其快速發展的障礙。我國森林碳匯金融還處于起步階段，現有的金融產品種類和金融組織服務體系不能滿足于碳匯機制建設過程中大量的資金需求。創新森林碳匯金融使森林碳匯交易籌集足夠的資金，充分發揮森林資源的真正潛力，以促進金融服務于林業經濟和森林碳匯市場的發展。

一、我國森林碳匯金融體系發展現狀

（一）森林碳匯金融產品體系

1.森林碳匯信貸產品。包括兩種形式：一是以林權證為抵押的信貸，借助貸款，大型國有企業林場啟動碳匯交易，小型林業企業和林農推動自身轉型升級；二是小額林權抵押擔保貸款，貸款擔保方式采取多種靈活形式。林權證抵押貸款迅速發展，國家開發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農業銀行和中國建設銀行等多家金融機構開展了此項業務。我國六種典型的小額林權抵押貸款模式，分別為林農個體直接林權抵押貸款，林農信用聯保直接林權抵押貸款，專業擔保公司擔保林權抵押貸款，林業合作經濟組織、林業經營大戶或林業企業林權抵押貸款，林業信用共同體貸款模式，信用基礎上的林農小額貸款。浙江、福建、遼寧、四川、江西等集體林權改革先行省份在推進相關配套改革中，把小額林權抵押貸款作為重點內容大力推進，已經取得了較為成熟的操作模式。

2.森林碳匯保險產品。保險不僅為林業開發新險種以規避氣候風險，更重要的是為清潔發展機制（CDM）①清潔發展機制，是根據《京都議定書》第十二條建立的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合作減排溫室氣體的靈活機制。它允許工業化國家的投資者在發展中國家實施有利于發展中國家可持續發展的減排項目，從而減少溫室氣體排放量，以履行發展中國家在《京都議定書》中所承諾的限排或減排義務。下森林碳信用交割提供擔保，轉移森林碳交易項目資金需求量大、發展前景高度不確定帶來的違約風險。我國森林碳保險尚處于起步階段。2016年9月，吉林省人保財險白山分公司與吉林省白山市政府林權流轉平臺（林業經濟公司）合作，啟動了“金鑰匙”金融扶貧工程，采取“保險+政府平臺+N”的合作模式，推出“商品林支農融資”項目，采取林權抵押的方式向專業合作社、農戶融資，用于發展木耳、人參等當地特產種植、養殖業，帶動貧困戶脫貧。2016年11月，湖北省華新水泥集團與平安保險簽署了全國首個“碳保險”產品的意向認購協議。湖北碳排放權交易中心與平安保險湖北分公司簽署了“碳保險”開發戰略合作協議，最終確定了全國首個碳保險產品設計方案。碳保險為森林碳匯市場提供充足的流動性，為碳市場參與者提供風險管理工具，為激活與管理碳資產創造條件。

3.森林碳匯股票。森林碳匯企業通過上市發行股票融資，籌集資金用于森林碳匯行業的生產運作，從事林業種植、木材加工、造紙等擁有林業資源的上市公司會獲得新的業績增長點。我國涉及碳匯交易的上市公司有5家，分別是平潭發展、吉林森工、永安林業、福建金森和ST景谷。這五家企業上市募集的資金主要用于森林培育營造，森林保有管護，木材生產銷售。一方面通過買林造林工作，開展林木資源項目建設；另一方面通過開發署的國際技術合作，增強林業活動的生物固碳能力、減少農村地區溫室氣體排放，優化農村能源消耗結構，改善農村人居環境。

4.森林碳匯產業基金。按照碳基金設立的目的分為兩類：一種是自愿捐贈組織創設基金，企業、個人和社會組織捐贈用于森林碳匯項目建設，由于自愿捐贈管理較為繁瑣，便創設了森林碳匯基金以實施統一、有效的管理；另一種是營利性碳基金，多由金融機構或企業投資設立，該基金組織在金融市場上融資后開發森林碳匯項目，產生的碳匯收入用于償還本金和利息。我國成立了屬于公益性質的中國綠色碳基金和中國清潔發展機制基金。捐贈的資金用于培育森林系統和保護森林生態環境，以及開展造林項目。如圖1所示，中國碳匯產業基金利用社會捐款植樹造林，計量森林碳匯數額、評估其價值，經過網上公示確定后，再設立專門的基金管理機構進行碳匯交易。

圖1 中國綠色碳基金市場運作

5.森林碳匯遠期。買賣雙方約定在未來某一特定時間、以某一特定價格、購買特定數量的林業碳排放交易權的合約。森林碳匯遠期的購買者是控排企業，如果擔心未來碳匯價格上漲，可以購買遠期合約，提前鎖定價格，為控排企業管理碳匯資產提供更為靈活的交易方式。2016年4月，在“綠色發展與全國碳市場建設”會議上，湖北省推出首筆碳匯遠期交易，當日碳匯遠期數量達到680.22萬噸，成交金額為1.5億元。

6.森林碳匯結構性產品。該金融產品為解決碳排放權市場參與企業履約需要，以碳配額作為支付標的，以存款固定利率為基礎、以碳匯市場投資收益為浮動，浮動收益部分來自對碳排放權參與企業的投資收益。結構性理財產品的推出不僅有助于控排企業獲得資金、輔助其高效管理碳配額資產，而且能夠優化金融產品結構。2014年11月，我國興業銀行首發碳金融結構性存款。

（二）森林碳匯金融組織服務體系

1.碳排放權交易所，為溫室氣體排放權和排放權證券化的金融工具交易提供交易平臺的場所。交易平臺主要功能是提供交易設施、市場行情和信息披露。各種森林碳匯基礎金融產品和衍生產品在此平臺發布和推廣，企業以此規避溫室氣體排放交易風險和增加金融資產流動性，以實現綠色低碳和節能環保資源的最優配置。截至2016年底，我國已有北京、上海、天津、重慶、湖北、廣東、深圳、四川8個碳排放權交易試點地區。其中，湖北省碳交易規模最大，碳匯金融產品交易種類最多。

2.經營碳匯業務的銀行。在森林碳匯金融產品的二級交易市場中，商業銀行負責推動綠色信貸、提供中介服務和碳金融產品的業務。對于綠色信貸業務，商業銀行以“赤道原則”為理念，為企業節能減排項目融資制定金融行業規則和評級標準，幫助企業交易碳排放權；對于中介服務業務，商業銀行為森林碳匯項目開發提供擔保，管理企業碳匯賬戶和提供項目咨詢，同時作為做市商加入碳金融二級市場參與交易；對于碳金融產品創造業務，商業銀行根據創造金融產品的經驗，為碳排放權交易提供規避與管理風險的工具。投資銀行是非銀行金融機構，負責碳匯證券的發行、承銷、交易，為碳匯企業并購、融資、資產管理和項目融資提供咨詢和服務。

3.指定經營實體，負責審核、監督、檢驗和核證的機構。指定經營實體監督和維持森林碳匯金融市場秩序，干預林業碳金融市場；在森林碳匯項目啟動前，作為第三方獨立認證；在項目通過審核后，向參與各方提交認證報告和制定標準；在項目完成后，核準確定碳減排量。我國共有4家指定經營實體，分別是中國質量認證中心（CQC）、中國環境聯合認證中心（CEQC）、中國船級社質量認證公司（CCSC）、深圳CTI國際認證優先公司（CTI）。

4.碳資產管理公司，為參與者提供碳資產項目咨詢、項目融資、信用經紀、碳資產開發和投資、碳補償等各種信息咨詢服務的機構。作為專業的碳資產綜合管理服務商，以配額碳資產管理、減排碳資產管理、合同能源管理三大業務板塊為主，為國內外碳排放市場參與者、控排企業和節能企業提供全程碳資產管理方案，在清潔發展機制（CDM）概念普及、行業能力建設、項目開發等方面為項目企業實現減排收益。截至2016年12月，我國共有9家碳資產管理公司。

二、我國森林碳匯金融產品體系創新

（一）森林碳匯儲蓄存單

森林碳匯交易過程中，過剩持有者成為供給方，將暫時不用的碳匯量存儲到商業銀行，獲得“碳匯存款單”，以獲得碳利息的一種“存碳業務”。承包森林的農戶、各地林場的擁有者和具有森林使用權的企業機構持有森林碳匯，由于一些碳匯沒有找到適合的買主或者是正在等待價格上升的時機，這些剩余的碳匯被存入指定的商業銀行后便形成“存碳業務”的對象，商業銀行可以將這些碳匯量以更高的碳利息貸給碳匯需求者。碳匯儲蓄產生的小額存單，甚至可以提前支取，但要扣除一部分碳匯利息；碳匯儲蓄產生的大額存單不能提前支取，通過金融創新變為可轉讓定期存單，即碳匯存單持有者急需兌現成碳匯，可以到二級流通市場出售。吉林省露水河林業局作為碳匯林試點，2005年至2016年6月，借款人碳匯儲備量385萬噸，參照30～50元/噸碳匯交易價格，可達1.5億元，經過項目評估，每年將創造不低于1000萬元的碳匯經營收入，、如果形成碳匯儲蓄產品，將創造更多的碳匯存量和碳匯經營收入。

（二）森林碳匯債券

向社會公眾籌集資金用于開發森林碳匯項目，取得的收益償還利息和本金的一種債務憑證。森林碳匯債券有兩種類型。第一種是國家發行的森林碳匯債券。國家以開展森林碳匯項目合作的名義向銀行、非銀行金融機構出售森林碳匯債券。債券籌集的資金用于開發森林碳匯項目、種植碳匯林后，測定林木可吸收的二氧化碳數量，經過機構審核認定，將CCER①CCER是中國經核證的減排量，英文為Chinese Certified Emission Reduction，即中國的CER，CER是清潔發展機制（CDM）中經核證的減排量。在交易所掛牌出售。項目產生的CCER量歸金融機構所持有，金融機構以此為支持向社會出售該債券，以碳匯交易所得償還本金和利息。第二種是企業發行林業債券。森林碳匯供給企業直接向公眾發行債券融資。當森林碳匯項目建成后，產生的碳匯量經過核證并且可以交易時，企業則可以向社會償還貸款及利息。

（三）森林碳匯衍生金融產品

在基礎金融產品基礎上派生出的未來交割的金融合約，包括森林碳匯期貨、期權和互換產品。森林碳匯衍生交易的合約價值取于一種或多種基礎資產的價值或相關指數，其特點在于構造具有復雜性，設計具有靈活性，交易具有杠桿性。這些特征決定其交易目的在于指導森林碳匯基礎金融產品定價，規避與原生產品相關的風險暴露，以促進基礎金融產品市場發展。

1.森林碳匯期貨，以森林碳匯為標的的標準化遠期合約。森林碳匯市場應參照期貨交易的原則，包括保證金制度、每日無負債結算制度、大戶報告制度、強行平倉制度等。期貨的多頭，一類是支持低碳經濟發展的企業、個人和社會團體，交易目的是多頭套期保值；另一類是對森林碳匯期貨價格看漲的投機者。期貨的空頭，一類是森林碳匯數量的生產者，將多余的排放權出售時擔心價格下降，交易目的是空頭套期保值；另一類是對碳匯價格看跌的投機者。

2.森林碳匯期權，以碳匯現貨或碳匯期貨作為標的金融資產，期權購買方支付給期權出售方一定的期權費后，擁有在規定期限內按雙方約定的森林碳匯資產價格購買或出售一定數量標的資產的權利。森林碳匯期權是在期貨市場發展成熟之后產生的一種更為有效規避風險和杠桿投資的工具。國際碳匯金融市場，歐洲和美國均已推出期權類產品，我國目前沒有碳匯期權產品。

3.森林碳匯互換，買賣雙方按照商定的條件，在約定的時間內，交換不同碳匯金融工具的一系列支付款項或收入款項的合約。森林碳匯金融市場深入發展之后，產生了一系列的碳金融產品，相對于不同類型和不同價格的金融產品，每個參與者具有不同的比較優勢。參與者在金融市場上將比較優勢的碳匯產品與意愿碳匯產品交換，從中獲益。具體而言，企業間可以在碳排放配額和碳核證減排量兩者間建立互換制度，以達到減排目標和管理價格風險。

三、我國森林碳匯金融創新路徑

（一）森林碳匯準備階段政府主導的政策性金融創新

政府是森林碳匯準備階段的主導者。由于森林碳匯發起的初衷在于政府提供生態產品和良好的生態環境，森林碳匯作為生態建設的一部分，是政府提供的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資金支出成為政府財政預算的一部分。在準備階段，政府負責碳匯的制度建設和森林碳匯機構的建設和管理制度，所產生的資金需求由政府財政預算承擔。隨著國家森林碳匯相關政策的制定和實施，政府關注焦點是消除森林砍伐和推廣減排示范活動。政府主導建立產業投資基金，引導大型林業企業和金融機構，以碳匯量和減排量的結果為依據，提供不同的資金扶持，基金運作更加透明和獨立。多種形式的融資需求，包括政府公共需求、國際合作的碳抵消需求、自愿私人碳抵消需求，由政府主導的產業投資基金根據森林碳匯項目的實施情況給予滿足。

（二）森林碳匯初步發展階段的碳匯信托基金創新

在森林碳匯發展實施階段，隨著我國節能減排體制逐步推進，森林碳匯發展單純依賴政府主導形成的公募基金，是很難在國內強制減排市場體系持續運作、滿足森林碳融資需求。從國際碳基金的實踐來看，由政府、企業、銀行、民間資金和境外資金共同出資組建基金，交由專業信托機構運營，可以解決上述的問題，尤其是吸引銀行等金融機構參股形成的基金，有利于資金的籌集和保值增值的實現。信托機構屬于我國銀監會負責監管的金融機構，由于其經營的專業性，相比較于受贈機構更能維護捐贈人的利益，激發社會的捐贈熱情。碳匯信托基金可按如下程序開展：首先，選取一至兩個預期效益較高的森林碳匯項目，在北京、上海一線城市開展融基金信托試點。其次，在已經開始實施森林碳匯的城市設立森林碳匯基金信托，所設立基金信托用于森林碳匯等生態活動建設，用于地區生態恢復和生態保護等建設。最后，在總結試點經驗的基礎上，按照市場規律逐步擴大信托設立的范圍。

（三）森林碳匯深入發展階段的項目融資創新

隨著森林碳匯的深入發展，建設森林碳匯實物交易平臺和合約權益交易平臺，建立科學的森林資源價值評估體系，需要大量的資金。要突破回報周期長、社會資本不愿進入的弊端，可構建項目融資的金融支持體系。項目融資是一種公共部門與私人部門合作的模式，是一種包含計劃、建設、經營和履行多項內容的融資途徑。結合我國森林碳匯深入發展階段的特點，森林碳匯項目融資可采取BOT（Built-Operate-Transfer）模式和 TOT（Transfer-Operate-Transfer）。BOT模式運行方式如下：擁有國家林地的林業機構，以公開招標或談判的方式招募投資方，雙方明確投資方在林地出資完成碳匯項目后，在一定有效期限內，擁有碳匯項目的經營管理權，獲取的收益作為前期資金投入的本金和利息償付。有效期結束后，碳匯項目經營管理權移交林業機構。TOT模式運行方式如下：擁有國家林地的林業機構，完成碳匯項目工程建設后，經過碳匯計量和核準、確定碳匯量后，通過公開招標或談判確定項目經營管理者，補償前期資金投入。碳匯項目在有效期限內運營產生的收入歸購買者所有，在合同期結束后碳匯項目經營管理權重新收回林業機構。

（四）森林碳匯全面實施階段的資產證券化創新

在全面實施階段，森林碳匯信貸資產種類豐富，可以進行資產證券化。雖然森林碳匯信貸能夠具有可預計的現金流收入但缺乏流動性、不能變現，將信貸資產匯集、打包重組，經過投資銀行和信用評級機構的信用增級，轉換成具有流動性的債券，經過出售后可以籌集更多資金。由于森林資源隨自然增長具有一定的增值性，森林碳匯信貸具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資產證券化具有廣闊的適用空間。但森林碳匯資產證券化交易風險較大，除了證券化自身存在著信用風險，還在于林業基礎設施落后、林業稅費高和林業投資周期長、見效慢，風險難以轉化。要吸引民間資本投資森林碳匯證券化交易，不僅要有較高的收益率，還要有風險控制和轉移的有效手段。森林碳匯基礎產品包括碳匯儲蓄存單和保險產品，衍生產品包括遠期、期貨、期權、互換等金融產品，在這一階段要快速推進這些金融產品的建設，能夠有效降低森林碳匯經營者的風險，有助于碳匯交易市場風險的防范和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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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840.66

A

吉林省科技廳科技發展計劃軟科學研究項目（20150418088FG）；吉林省教育廳項目（201530）

崔蕊（1980-），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金融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