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嬌
深秋里的熱牛奶飄出暖暖的香氣,陽光喚人推開窗,未合的書頁翻到第二十一章,恰好你的名字在第九行,讀完那首詩,腦海里浮現著清澈的笑臉。
有風掠過,拂過我的臉頰的手,輕輕柔柔的我的頭發。如果時間可以化作一頁信紙,我要在上面寫滿你的名字,寫滿你的故事,寫滿我的敬意,寫滿我的思緒……我相信你收的到,收的到這姍姍來遲的一份敬慕之心。此刻的你,跨過歲月的河流,靜靜地在歷史的帷幕中與我對視。你眼中的遠方,是靜謐的美好還是勿忘的初心?
卡扎科娃說:“列車在昏暗中運行,聽不見分離的嘆息。風在窗玻璃上,書寫你的名字。”米祭羊說:“把你的名字刻在心上/像火一樣溫暖我的心房/你用愛滋潤著我干涸的花瓣/用能力扶持我軟弱的臂膀/把你的名字帶在身上/無論走到哪里/我就要栽種和平的希望”;張麗君說:“你的名字捕獲我一如智慧的網捕獲呆傻的魚。你的名字是我靈魂的忘憂谷,你的名字是我黯淡人生中那句最燦爛的偈語。你的名字,就是這樣燭照了我生命里最陰暗的時刻,你的名字,就是這樣復活了我心目中最純粹的芬芳。” 紀弦說:“如日,如星,你的名字。如燈,如鉆石,你的名字。如繽紛的火花,如閃電,你的名字。如原始森林的燃燒,你的名字。”
我說:你的名字,在星河某處,像宇宙的塵埃漂浮過往;在心間角落,像渺小的種子被埋入土壤。我踟躕著,蹣跚行著,走過了許許多多的地方,有樹,有花,有鳥,有潺潺的流水,有裊裊的炊煙,我相遇了千千萬萬的人,卻和命運的你擦肩而過。在這么大的世界,能夠遇見你竟然要如此用力,穿梭錯位的時空,仰望隕落的星辰,你沒你留下你的名字,但我卻無法忘記你寫在我手心的名字,盼望著,盼望著在未來的世界里相遇。
時光流轉,年歲變遷,若我老去,我或許會忘記夏天午后的暴雨的形狀,忘記黃昏的燈光里的灰塵在飛揚,忘記相愛的人如何親吻、如何擁抱,忘記七歲時摔壞的泥娃娃,忘記所有讀過的書認過的字,忘記狼牙山五壯士的倔強,忘記對半切開的奇異果以及一個蘋果吃到最后剩下的蘋果核,忘記那條兩邊都是白色梧桐樹的柏油馬路,忘記地圖上畫過圈圈的城市和那旺淚般清澈的湖,忘記睡前瞥見的那只蟑螂以及早上睜開眼睛看到的那張蜘蛛網,忘記狂風卷起沙揚起霧,畫板上的留白,我忘記了許多許多,習慣了宿命過往,甚至于雁子回到了北方,你的面孔已漸漸模糊,我卻始終記得那幾個另我心神震顫的字眼,印在我深深的腦海里,悠悠的回蕩著,如魂靈,似骨血。
我獨自佇立在漆黑的夜,生命的寒冬鋪天蓋地向我襲來,閉上眼,想象自己漫步在蔥綠無垠的田頭,陽光如金躍入眼眸,像風中一粒塵,北天一顆星,天涯海角無處停留。記憶的白光劇烈,開始消失了;先是時間,再是萬物,最后才是你身后滿山的辛香,綠色的風里蔥蒼的海,溪水倒流回每一片枝葉,神靈照亮前路,你的名字,模樣,擁吻時的眼睛……我什么都不再記得,只有白茫茫的霧氣,籠罩著我的最后一程,那是我在人間領受過的愛的樣子。
我說:若有人問起你的名字,我不說……
隨秋風吹去關于往日的虧欠,隨溫湍急時光里慢慢變老的執念,淡一點睡前有勇氣不懼噩夢連連,再多收集一點老去時的懷念,再放過自己一點點,靜聽你的聲音,你是我心檐之下的暖;默念你的名字,你是我唇齒之間的香。
你的名字,是我閑坐窗前的那株木棉;你的名字,是我初次流淚時手邊翻開的書頁;你的名字,是我漆黑午夜中注視的那根錦燭;你的名字,是我秋風蕭瑟中穿上的衣裳。打開你掛在夏日的窗,像牽著你的手在午后徜徉,像注視著我的注視你的灼灼目光,我該怎么在這沒有地圖的世界,找到你在等我的地方?我們或許曾擦肩而過,在江南水鄉,在北方雪國,或是西北大漠,我在這異國他鄉,見過了很多像你的背影,卻沒有一個人是你。我只記得你的名字,像從我出生時就烙印在心里的記憶,會在我孤單時想起,會在我寂寞時想起,也會在我最輝煌燦爛的時候想起,那瞬間,就像是遠游的人找到了停靠的肩膀,像流浪的船只發現了燈塔,像歸根的落葉,也像歸巢的鳥兒。你的名字,給我的,是我在寬寬的馬路上徜徉所體驗的全部歡樂,是我在夏日午后聒噪蟬聲中輕咬的冰激凌的清涼,是我在川流不息的城市人群中依然如晚霞般的笑容。
就像是達達歌詞里所寫的那樣“在那些黎明將至的山谷里/我急促的甚至奔跑起來/生命穿越過蘇醒的花叢/讓我帶走這里躁動的希望/在那些熾熱潮濕的喧囂里/我急促的甚至奔跑起來/汗水滲透著城市的睡夢/讓我帶走這里火紅的舞蹈/在那些插著稻草人的田野里/我急促的甚至奔跑起來/風吹拂金黃色的大地/讓我帶走這里成熟的消息/在那些雪花綻放的日子里/我急促的甚至奔跑起來/冰雪的花粉在臉上融化/讓我帶走這里所有的回憶/誰能夠明白/愛又是什么/誰能告訴我/我該去哪里”。只有你的名字,能讓我穿越荊棘,忍受喧囂,看過秋陽,在雪花紛舞的日子里,昂然向前,期盼著,驕傲著。
我們生來就是孤獨的,但我仍希望在夢里能見到想夢的你,夢醒來能看到夢里的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