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蔣一談主編的《截句詩叢》[1]的上市,引發了“截句熱”,蔣一談認為截句是一種詩非詩的文體,但是在其命名時又以詩命名,是一種矛盾的說辭。截句不是詩,不該以詩歌的名義冠之。對于截句何處何存,還是處于一個過渡性階段。
關鍵詞:截句;詩;新文體
作者簡介:桂影影(1991-),女,漢族,安徽桐城人,研究生,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文學碩士,研究方向:女性主義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36-0-02
蔣一談在2015年出版《截句》[2],在2016年出版《截句詩叢》,其中于堅、西川、歐陽江河、周瑟瑟、樹才、霍俊明等19位詩人創作的截句詩集都出現在其中。隨著這套詩集的到來,截句變得火熱起來,很多人都通過微博、微信展示自己的新作。 截句是在蔣一談的倡導下形成的一種文化熱,但是截句在界定時,出現了矛盾的狀態,蔣一談認為截句是一種詩非詩的文體,但是在其命名時又以詩命名,是一種矛盾的說辭。截句目前是一個尚未確定的文體范疇,對于他的行文規范包括基本的概念定義也還處于一個蒙昧狀態,過早為截句戴上詩歌的帽子是不妥的,截句是暫時處于尷尬境遇中的新文體,對于其在文學領域的定位還有待后來者對其進行規范化的引導。截句作為一種個人生活情趣的碎片化的詩意記錄,對于生活也是一件有意義的興趣開發。
一、截句是什么
㈠截句的定義
截句是什么,目前并沒有明確的定義,倡導人蔣一談認為截句的特征是沒有詩歌題目,且寫作在四行之內(最多為四行)完成。這是在表述一種文字的形式,并不能界定截句,在這里以《截句》①中的幾句為例:“孤獨/一種驕傲”;“滿月是一枚婚戒/伸出手指戴一下吧”;“傷感的時候/我會去勞動”、“雨打芭蕉/芭蕉很煩”、“老魚慢慢游/不懼釣鉤”。這些句子沒有傳統詩歌的題目,以一種類似詩歌形式表達一種情緒或感悟,短小的篇幅,內容帶有詩歌的蘊藉。
截句的創始人蔣一談認為:“截句是詩歌,截句是一種詩非詩的文體,比俳句的姿態要開放……截句是一種絕然和坦然,是自我與他我的對視和深談,是看見別人等于看見自己的微妙體驗,是不瞻前、不顧后的詞語舍身,是抵達單純目標后的悄然安眠。”[3]
截句在定義上存在模糊矛盾的狀態,“詩非詩”的定義是牽強的,沒有一個具體的文體指向,對其的定義是通過對比,以及一種感覺化的描摹,不是在定義,而更像在訴說一種情緒體驗。如果所有這種界定不明確,純屬靠個人感受的內容都套入現有文類中,或將其放在新文學的角度去看待,這是一種文學領域的混亂現象。
㈡截句不是詩
目前提倡者對“截句”的定義——所謂“簡潔、直接、非傳統性”,所謂“瞬間生發”“微妙體驗”“現代精神”“開放姿態”,以及“與我們的生活和內心距離更近”,都是大而化之語焉不詳的表述;至于“截天截地截自己”之類的表述,更是言過其實。本質而言,詩歌這一文體,大而無當固然不可,篇制過短同樣不宜,俗云“一寸短,一寸險”,詩歌創作倘一味推崇靈感噴發,讓那些雞零狗雜的感興、碎片式的感悟泛濫成災,以局部代替整體,而不思靜心打磨,背離了全局觀念和文本意識,勢必大大降低詩的門檻。——詩歌史上,那種孟浩然式的才高韻短、李金發式的有句無篇,原本就是值得警惕的。今人若欲憑截句這一身份可疑的新“詩體”來引領詩壇嬗變之風騷、引爆詩界革命之風潮,更其不智。說到底,該類以片言只語的營造為能事的刻意或隨意的文字,其套路一旦被掌握則極易操作,到頭來,應有的寫作難度削平了,格局小、思路淺、氣息弱、脈象短等弊端應運而生,淪為一種趣味主義、功利主義主導下的流水線作業和投機式書寫;“截句”,也就無可避免地成了江郎才盡的遮羞布。由是,作為微信時代軟閱讀環境下的產物的“截句”,暫不宜上升到詩學意義和價值層面探討。截句可以當作一種新文體來看待,作為一個新興的事物,它還缺乏規范性和系統性,在其未正名之前將其與詩歌相靠攏,是在無形中降低了詩歌的層次,提升自己的文學空間的一種做法。
截句不是詩,但其中不乏詩意,以《截句詩叢》②中的作品為例:“蚯蚓避雨/蘑菇撐傘”、“那幾株白玉蘭/瞞著鄰居開放了”,只有心中對生活存有溫柔的人才能體悟到生活之美;“雪臥孤村/滿眼盡是/垂老人”,飽含人性的悲憫;“天上有虛云/夢里見長老”、“閉上老眼/鐘聲即渡船”、“塵世落在身上/慢慢變成了僧袍”,流露無限的禪思;“人到中年小說始”、“人生充滿痛苦/我們有幸來過”,又好一副豁達的人生姿態;“半片冷月牙/今晚的茶點”、“孤獨的人坐在一起/連眼神都是多余的”、“獨眠人的枕頭/長出了青苔”,寫出了無盡的寂寥之感;……
截句是包含了有詩意的內容,有詩意的文字不一定就是詩,散文也有詩意,但散文是屬于另一個文體。截句的問題反映了不應該在文學領域輕易給新事物戴帽子。
二、截句帶來的問題
截句表達的多是一種碎片化的瞬時感悟,如:“屋頂的雨滴 ∕跳躍的小魚”③、“女兒對我說∕爸爸,你比猿人∕漂亮一點點”④、“她一邊嗑瓜子一邊想:/瓜子是古人留給今人的詞語嗎?”⑤……這種零碎的詩意言說,最多算是詩歌的半成品,在今天流行碎片化閱讀的時代、流行現場直播的時代,這種不加整理的“原生態”寫作迎合了不少人對文學獵奇的口味,倘若讓這種風尚蔓延下去,將是歪曲人們對于寫作的理解。將截句代入詩歌的領域里,本是錯誤,這種對截句的誤解,會給詩歌寫作帶來弊端。截句會削弱詩歌寫作難度,這種碎片式的靈感創作,對于文學造詣要求不高,在詩歌領域假若任由這種文化現象盛行,不利于文學的良性發展。
三、截句該走向何處
㈠界定截句的文體
將截句規范化,使之成為一種規范式的創作文體。“由此看來,截句已經在詩歌閱讀與傳播領域刮起了一陣新風,且尚在持續升發的過程中,它并非意義的結束,而恰恰是意義的開始。如果截句寫作能夠在堅持經驗提純、難度運思的基礎上警惕軟性語言以及格言警句的滲入,自我否定與自我建構同步生長,那么它當可被視為新世紀詩學的又一重要節點而具備更多獨立研究的價值。”[4]截句若是想要在文學之路上有所前進,必須為自己正名,為自己立規范,才能為其發展找到一個適宜發展的定位。
㈡截句作為生活的詩意棲居方式
將截句作為一種生活體驗的方式,以一種非正統的方式,但帶有詩意的寫作記錄下個人生活的足跡,將會給人們的生活帶來更多的趣味,而沒有必要非得將其帶入某種文體范疇中去思考,“截句”事件,可視為浮躁時代喧囂詩壇的真實投影:思維的活躍和命名的急切,渴望不朽的夢想和跑馬圈地的野心,以及對終南捷徑的執念與追逐。
截句可以作為生活的詩意的棲居方式,蔣一談也認可其生活中的意義,他認為,截句的最大意義在于告訴人們,心里有詩意就把它寫出來,寫得好壞沒有關系。“截句是一種生活方式,或者說是一種和生活貼得很近的寫作。”[5]他以自己寫的截句舉例,當他看到杯中喝剩的酒時寫道,“杯中殘酒/死水微瀾⑥”坐在火車的路上也會心生感慨:“火車以緩慢的速度行進/好讓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旅程。”⑦。某一天他看著女兒,心生感觸,“我的女兒十八歲了/我時常以為她是我的外孫女⑧”。就如楊慶祥在其詩集后記中所表述的:“哪怕是最日常的生活,只要細細咀嚼,總能咂出些淡淡的滋味。前提是,你還可以靜坐幾個小時,在快節奏的生活中說:停。讓詞語和感性重新籠罩你的心靈。”[6]截句是將生活詩意化,我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去體會生活中的詩意。
參考文獻:
[1]蔣一談.《截句詩叢》[M].時代出版傳媒股份有限公司黃山書社,2016.
[2]蔣一談.截句[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5.
[3][5]蔣一談:截句是中國人日常生活里的詩心啟蒙[J].《中國教育報》2016年7月8日第4版
[4]盧楨.簡約而不簡單:新世紀“截句”寫作論[J].天津師范大學學報(社科版), 2017(1):21-27.
[6]楊慶祥.這些年,在人間[M].合肥:黃山書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