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伯凡
做困難的事情也許更容易,創業的時候要這樣想,我們讀書的時候也要這樣想。曾國藩說,讀書如同打仗,打仗不能一個村莊一個村莊打,沒用的,必須要打大據點,該打長沙就打長沙,該打安慶就打安慶。這些大據點不打下來,老是打那些小仗,一點用處都沒有。
經典就是知識的據點。攻占了這些知識據點之后,我們整個知識脈絡可能一下子就清晰了。如果你經常讀的是那些消遣性的書,雖然讀起來的確容易,但是它對你的現有的知識體系沒有任何挑戰,沒有任何增量,你讀再多這樣的書,其實也是沒用的。
梭羅在《瓦爾登湖》里是這樣評價經典的。他說:“它們的價值是歷代的聰明人向我們保證過的。”這些經典能夠流傳到今天,就是因為時間的絲網過濾不了它,它能夠穿越層層的時間障礙,留存到今天。
這些經典誕生于一個個偉大的頭腦,而且它捕獲了更多的智慧頭腦。這些頭腦已經為這些經典的價值背書,甚至為這些經典做了很多的注解。它是一個自然淘汰的過程,也是一個自然挑選的過程。
你們仔細想想,人類歷史上最聰明的頭腦,都在為我們挑選書,還為我們去注解這些書,我們讀這些書是多么省事兒的一件事情。所以,讀經典表面上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其實是一件投入產出比非常高的事情,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
有一回,我跟一個年輕人說,你們現在讀書的環境,真的跟我們不太一樣,你們現在基本上“馬列”的書都很少讀。我們那時候起碼在本科階段必須讀《馬恩選集》四卷、《列寧選集》四卷,其中《列寧選集》每一卷都是六七百頁。
我記得我讀列寧《哲學筆記》的時候,剛開始是很畏懼的心態:啊,這是經典,我讀它是憋足了氣去讀的。但是讀的時候發現特別有意思,比如說他對黑格爾的一個反駁,我覺得非常機智,一句話就把問題說清楚了。
黑格爾說我們要學習邏輯學,我們只有掌握了邏輯學,才能夠正確地思維。列寧用一種非常輕松的方式反駁他說,這就好像是說我們必須學完生理學,才能夠消化食物一樣。
所以,后來我就覺得經典其實是非常有趣的。比如馬克思與恩格斯合寫的《共產黨宣言》,國外的大學生一直還是把它作為經典來讀。其實《共產黨宣言》里頭那種表述方式,在我們今天看來,一點都不過時。
馬克思說過,人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過去我們覺得這句話特別抽象,但是今天,只要看看你的手機,你就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幾乎你所有的社會關系,都凝結在手機里了,所以這個手機一旦丟了,你這個人還存在不存在好像都成了問題。
這種經典的表述,它是超越時代的,它表述的穿透力,讓你用不著認真背誦它,因為一旦你看到這幾句話,就很難忘記。
所以我真的建議大家,去讀經典,不管是中國古代的經典,還是西方古代的經典,還有馬列的經典,都值得我們認真去讀。
讀經典聽起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我們必須讀。因為第一,如果你繞開這樣的知識據點,你付出的代價會非常大的。大到你完全沒意識到,你的知識處于一種留級生的狀態。第二,經典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艱深。如果你的心能夠沉潛下去,能夠逐漸將自己的頻率調到跟它同頻的時候,你會發現,讀這樣的書是非常快樂的事情。第三,讀經典是一件最能讓你省力的事情。它提出的概念、它的理論框架、它那種非常精當的表述,能夠讓一件事情在你面前顯得非常簡明扼要,而不是像一個長期沒有收拾的房間一樣,找什么東西都不得要領。所以讀經典是一件最終會讓你很省事兒、很省力的事情。
(摘自“冬吳同學會”微信公眾號 圖/傅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