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氣是近期能源轉型的重要角色

文 | 姜克雋

作者為國家發改委能源研究所研究員

能源轉型已經成為我國經濟和能源發展的基本戰略。“十一五”規劃以來，能源轉型已經持續列入國家規劃。

我國的低碳發展和大氣環境發展也迫切需要能源轉型的強力支撐。在巴黎氣候變化大會之后，國際上已經緊鑼密鼓地推進走向實現全球升溫目標的實際進程。我國如果要支持全球實現升溫目標，就需要在2020年左右或者稍微之后實現能源活動CO?排放的峰值，到2050年實現65%以上的減排。這樣的碳排放減排途徑需要能源系統的明顯轉型。

調整能源結構，是目前解決大氣霧霾的一個重要途徑。新的大氣質量控制行動方案，明確提出在重點地區減少煤炭的使用，提升天然氣和非化石能源的使用，使得這些地區的能源結構在未來五年會出現重大變化。根據現在已經公布的措施，幾個重點地區消費煤炭下降有可能達到接近兩億噸，天然氣增加500億立方米以上。如果要實現大氣質量盡早達標，能源活動和PM2.5相關的排放要下降60%以上，如果要實現世界衛生組織（WHO）的大氣目標，能源活動的相關排放要接近零。我們正在研究分析我國盡早達標，以及2050年達到WHO標準的能源轉型途徑，也需要能源系統快速有力地走向清潔能源。

能源轉型的目標是走向實現低CO?排放、低大氣霧霾相關氣體排放，以及高能源安全的能源系統。近期大力發展天然氣、可再生能源、核電，控制和減少煤炭和石油的使用，長期則以可再生能源和核電為主，最終實現非化石能源占絕大部分的能源體系。

煤炭長期占據我國能源消費的主導地位，2011年之前，煤炭占一次能源消費量的比例基本都在70%左右。2012年我國開始針對大氣霧霾的治理行動，啟動了大氣治理的五年行動方案（2013-2017年）。在這個行動方案里，控制和減少煤炭使用，促進天然氣、可再生能源是主要的政策措施。到2017年，煤炭占比下降到了60.3%，是我國歷史上首次出現這么低的比例。而在同期，天然氣和可再生能源則出現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天然氣消費量從2012年的1445.7億立方米上升到2017年的2373億立方米，年均增長10.4%，占一次能源的比例從4.8%上升到6.4%。非化石能源比例從2012年的9.7%增長到2017年的15%。

根據我們的能源轉型模型分析結論，到2050年，如果要實現上述目標，我國能源系統將發生明顯變化。2020年之后我國將進入能源緩慢增長階段，煤炭則在2014年達到峰值。這種情況下，未來電力系統、煤炭、天然氣面臨很大的變革。從情景研究來看，從現在開始（2014年），未來電力的增長主要依賴可再生能源、核電，以及天然氣發電。天然氣供應需要大幅度提高，2020年要達到3000-4000億立方米。煤炭開始出現明顯下降，到2020年下降到37億噸以下，占比下降到57%以下。

出現能源需求增長速度明顯變緩的重要因素是經濟結構調整，特別是高耗能工業增長明顯變緩，基本達峰。高耗能工業消耗了我國過去近十年能源和電力增長的70%，其中主要是化石能源。控制高耗能工業和工業發展將會帶來極其明顯的控制化石能源增長的效果。我們判斷經濟結構調整在“十二五”期間會很明顯。“十三五”期間高耗能工業的產量大部分開始下降。而目前高耗能工業占據我國終端能源消費的50%左右。但是需要控制的是投資沖動，投資慣性會仍然有可能推高高耗能產品產量，特別是在目前國家鼓勵西部開發的進程中。但是國家和地方，都需要充分認識產能過剩給國家和當地帶來的危害和負擔。其實，國家部委對這一點認識還是很充分，不斷強調產能過剩問題。一定要關注的是，近期一些行業的投資絕對量開始下降，對相關原材料行業產生明顯影響。

天然氣將在未來能源轉型重扮演重要角色。根據我們的研究結果，2030-2040年天然氣將達到消費高峰，為5000億立方米到6000億立方米。之后隨著低碳目標和大氣霧霾目標的嚴格而開始下降。2050年天然氣消費在4500億立方米到5300億立方米左右。考慮到未來CO?排放減排，2050年左右，基本所有天然氣發電和大型天然氣鍋爐都需要使用碳捕獲和存儲技術（CCS）。

我國目前面臨的問題是天然氣價格高和供應不足。根據國家能源局的規劃，2015年天然氣消費量達到2300億立方米，供應能力達到2600億立方米，要比2010年增加一倍。實際出現的情況是沒有達到規劃目標。由于天然氣價格高，而同期煤炭價格達到2010年以來的最低點，天然氣的利用受到很大影響，出現了供大于求的狀況。同時，能源局也規劃了2020年天然氣供應達到3600億立方米的規劃目標，單是目前看來實現這個目標有不確定性。

天然氣價格高是另外一個嚴重制約天然氣發展的因素。高氣價導致用氣行業積極性不足，特別是在發電和供熱部門，而這兩個部門又是近期我國大氣霧霾控制行動中鼓勵發展的行業。我國國內天然氣資源不大，天然氣供應主要靠國際資源。一方面我們是國際天然氣市場的新加入者，會支付一些高的成本。同時我國距離產氣國比較遠，需要支付一定的運輸成本。因此抵達我國口岸的天然氣價格就會高一些。

我國也在致力于消減國內不合理的價格。考慮國內外能源市場供求及價格變化，有序放開氣源價格。2017年，所有進入交易平臺公開交易的氣量價格由市場交易形成。可以期望，在國際天然氣價格不出現變化的情況下，我國天然氣價格也會更加合理。

在我們的研究中，認為未來石油價格將長期處于低位，長期油價會在50美元/桶以下。因此未來天然氣價也會明顯下降。這將為我國天然氣的更大規模利用提供良好基礎。

在我國大氣霧霾治理進程中，將會有越來越多的天然氣用來替代煤炭。我國的大氣治理進展很快，大氣質量也明顯改善。在大氣治理快速推進中，對天然氣的需求也會快速增長，也就會出現一些問題，這也是正常的。2017年和2018年初出現的天然氣供應緊張局面將不會再次出現。一方面天然氣供應企業在為今冬到來的用氣高峰而準備，同時我國正在推進一批管網聯通。將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的管道相連通，做到資源的南北調配，及時補充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