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在于“運氣”

本刊記者/柴玉

采訪專家/顧植山 中華中醫藥學會五運六氣研究專家協作組組長 教授

2003年的非典（SARS）疫情，大家一定記憶猶新，在疫情消退后，有專家預測“下半年非典還將卷土重來”，世衛組織有關負責人也表示SARS疫情隨時可能再次暴發流行，所以入秋后防控氣氛非常緊張。安徽中醫藥大學教授顧植山在當年8月完成的《疫病鉤沉》中預測：2003年秋季“完全不具備運氣致疫條件”，下半年“像上半年那樣的大規模流行不會再出現”。后來的情況也恰如其言。

五運六氣可在氣象之先預見疾病？

作為中醫學理論核心的“五運六氣”，是探討自然變化的周期性規律及其對人體健康和疾病影響的學問。其理論源頭深深植根于中華傳統文化，反映了古代中國人對自然宇宙規律的認識。

顧植山說，按照運氣理論，SARS與三年前的運氣有關。

《素問遺篇·刺法論》中說：“假令庚辰，剛柔失守……如此則天運化易，三年變大疫。”他分析，2000年是庚辰年，正常情況下氣溫應偏低。然而，2000年的氣候燥熱，我國北方一些大中城市出現了嚴重干旱。這是“升降失常”。按照陰陽五行的動態變化規律，下半年易出現“水復寒刑”，果然該年11月份的月平均氣溫為30年最低。這表明該年出現了不正常運氣，這種運氣屬剛柔失守的異氣，所以才有“三年化疫”的變化，導致2003年的“金疫”（肺系烈性傳染病）大流行。

“大疫多由不正常的異氣造成。”顧植山說，運用五運六氣理論可以在氣象之先預見到一些疾病的發生和消退，對疫病和常見病的防治都有重要意義。

五運六氣究竟是什么？

五運即五行，運和行都是運動變化的意思。

顧植山說，讀了《黃帝內經》就會知道，五行是對一年中五個時段的氣息特征的概括和表達。把一年分作五個時段，就會依次出現木、火、土、金、水五大類自然氣息，也就產生了五行。時令的順序是春→夏→長夏→秋→冬，所以五行相生的順序是木→火→土→金→水。

六氣是由開、闔、樞運動產生的三陰三陽，是陰陽氣化運動的六個時空方位。

《黃帝內經》中記載，“天氣始于甲，地氣始于子，子甲相合，命曰歲立，謹候其時，氣可與期。”甲為天干在上，子為地支在下，甲子、乙丑、丙寅等，依次結合，每六十年又回到甲子，故又稱“六十甲子”。

五運配以天干（十干統運），六氣配以地支（地支紀氣），根據各年紀年，由干支組合成的甲子。十干統運，運從甲始；地支紀氣，氣從子始。所以甲子結合，成為推算六十年中運和氣的演變，氣候變化及其對生物及人體影響的演示方法。天干和地支也是運氣學說的推演符號（工具）。

顧植山說，與年干相應的運叫“歲運”，又稱大運、年運，影響全年的運氣、物化特點和發病規律，反映的是年與年之間的差異。

小課堂

古代醫家據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以定“運”，稱“十干統運”。配應關系為：甲、己——土運，乙、庚——金運，丙、辛——水運，丁、壬——木運，戊、癸——火運。

根據子、丑、寅、卯、辰、已、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以定“氣”，稱“地支紀氣”。

顧氏三陰三陽太極時相圖

中國古人推崇“智者察同”。“察同”是察動態變化之同，根據事物運動變化過程中顯示出來的生、長、化、收、藏五個基本時態，創造了以木、火、土、金、水為代表符號的“五行”說。

五運包括歲運、主運和客運歲運

歲運有太過和不及的不同，這是以其年干的陰陽而推演的。在六十個甲子周期中，逢陽干的甲、丙、戊、庚、壬為歲運太過之年；逢陰干的乙、丁、己、辛、癸各年屬歲運不及之年。（歲運太過不及和氣候變化表）

太過、不及之年的氣化如果沒有被化為平氣，會存在偏勝偏衰。若本運之氣偏勝，又可出現“復氣”(下文有說明)來制約偏勝之氣，促使異常的運氣恢復正常，這是運氣學說中的“亢害承制”。

舉例來說，木運太過之年，本氣（風氣）成為勝氣，氣候以風氣偏勝為特點，木過盛既影響本藏的正常生化，也會克土而影響脾土的功能，這時往往會出現克木的金氣（燥氣）來對過勝的木氣作制約，這種因木氣的過勝帶來的金氣叫做“復氣”。

五行相生相克，協調著大氣的變化。

歲運太過不及和氣候變化表

主運與客運歲運

主運主司一年中春、夏、長夏、秋、冬的常位之運。

客運主司一年中各季節出現的變化之運。

主運以“季”為單位，變化周期為一年，始于木運，終于水運，年年不變。（五運主運圖）主運的五個季節有固定次第，稱為五步。

各年客運的五步之運隨著各年歲運的五行屬性不同而發生相應變化。

在五運六氣的推演中，歲運是五運的基礎，統管全年；其次是客運，客運反映各不同年每個季節中天時民病的差異性。

六氣包括主氣、客氣和客主加臨

主氣：用來說明二十四節氣候的常規變化。

客氣：一年六個時段的變化規律。

客氣六步的次第，是以陰陽為序，三陰在前，三陽在后，六年為一個周期。推算客氣，主要根據地支化氣的規律，確定司天在泉之氣及左右四間氣。

客主加臨：每年輪值的客氣六步，分別加在年年不變的主氣六步之上。

“五運六氣不是單一的循環周期，五運和六氣之間也不是各自孤立的因子，其運行規律是非常復雜的、多因子綜合的、動態變化的。”顧植山說。

五運主運圖

六氣主時節氣圖

小課堂

司天之氣，主上半年的運氣，但不是只有上半年才有。司天之氣主令（作用最強）的位置在主氣的“三之氣”上。

在泉之氣，主下半年的運氣，但不是只有下半年才有。在泉之氣主令在主氣的“終之氣”上。

四間氣指除司天在泉主令的三之氣和六之氣之外的“初”“二”“四”“五”四個時段的客氣。

主氣分六步：年年不變，以一年為周期。

初之氣

從大寒算起，主大寒、立春、雨水、驚蟄四個節氣；

二之氣

主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四個節氣；

三之氣

主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四個節氣；

四之氣

主大暑、立秋、處暑、白露四個節氣；

五之氣

主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四個節氣；

終之氣

主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四個節氣。

（詳見六氣主時節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