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夢，靜雨

吳姝玥

藍夢。

夕陽慢悠悠地搖到山坡后面，在每株草的眼中留下自己的身影，滿山的樹枝揮舞著雙手，在夕陽中搖曳。牧人驅犢返，獵馬帶禽歸。一個個疲憊的身影，穿梭在樹林的縫隙中，走過夕陽西下。

吃過飯我和爺爺一起坐在院門口乘涼。爺爺手中的一把大蒲扇，“吱吱嘎嘎”地叫著，編織成一首古老的歌謠。我聽見風與扇的合唱，順著余暉望向爺爺，他的眉宇間是怡然，卻又夾雜著些許憂傷。

被世間塵土刷得灰白的眼睛炯炯地望向在歸途中的牧人。鼻子不時地吸一下，卻送不走鼻梁上高挺的神氣，凹凸不平的臉上是深一道淺一道的皺紋。透過皺紋，我似乎能看到爺爺往日的精神。

夕陽滑落下山坡，月亮的種子在地上開了花。晚風，送來些許清涼，滲進我的肌膚，撥動我的心弦。河水，被風折起一疊漣漪，蕩漾著我的成長足跡。我們彼此之間沒有話語，卻用心守候著這一縷安寧。河水靜淌，幾聲蛙鳴。我伸手，想要挽留住這幅和諧的畫，卻只覺畫面慢慢渲染開來，一切正在離我越來越遠。

夢醒，原來是在夢中閱讀成長的點滴。回憶編織成一首行板，慢慢搖進夢鄉。我在這淺吟的行板中，踏出了一個個成長的足跡。

靜雨。

雨綿延地下，無聲無息，恰似一群舞女隨風旋轉裙擺。濃濃的霧被舞動的裙擺劃破，暈出層層霧絲，舞女們的腳步合著成長的行板，點出無數個或高或低的腳印。

和爺爺分離已數年。兒時，他用他那雙寬大而有力的大手為我制造了不少歡樂，并在默默中，收藏了我成長的足跡。而今，我要用我那雙稚嫩卻有力的小手為他帶去快樂。

來到院門，爺爺正獨自坐在院中。雨絲延綿地飄著，似訴說著不盡的思念。我走過去，端了個小木凳，拿了把大蒲扇，靜靜地挨著他。大蒲扇“吱嘎吱嘎”地叫著，編織成一首動聽的歌謠。爺爺呆滯的目光突然收回，緊緊地盯著我。

溫柔的雨驅不去熱氣，同樣也吹不散濃濃的思念，我拉著爺爺的手漫步到河畔。那雙手在我的手中微微顫抖，粗糙的皮膚上結滿了老繭，卻依舊有力。河畔風吹，吹成一根絲帶，攜著雨點，牽引著我成長的步伐。同樣沒有話語，卻感覺溫暖的氣息將雨絲擋在我們之外。

我在悄然中成長，周圍的事物都在無息中變化。原來，成長的意義就在于改變。無論是改變了自己，還是改變了別人。爺爺的手，就隨著我的成長而發生改變。從有力變得顫抖，從細膩變得粗糙。

愿成長的步伐慢一點，再慢一點，不要讓歲月太快地流逝。就讓成長的步伐曼延成一支行板吧，搖出緩慢而悠揚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