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政策出臺讓科研釋放

文/本刊記者 孫潔

在談到三個政策如何聯合共建良好的科技創新環境時，有的科技管理人員認為可以這樣理解：《若干意見》是嚴管，抓監督，重點在營造良好學術生態；《科技“三評”》是精管，抓規范，重點在建設分類評價體系；《通知》則是放管，抓績效，重點在加大簡政放權力度。

從《關于進一步加強科研誠信建設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若干意見）到《關于深化項目評審、人才評價、機構評估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科技“三評”》），再到《關于優化科研管理提升科研績效若干措施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近日，國務院出臺了一系列與科技相關的政策，在科技界引起了熱議。如此緊鑼密鼓地出臺相關政策，有何深意？

一方面是兌現《政府工作報告》中的工作任務，如對承擔國家關鍵領域核心技術攻關任務科研人員的薪酬激勵，實行一項一策、清單式管理和年薪制，完善有利于創新的評價激勵制度等，科技部政策法規與監督司司長賀德方說，另一方面，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在兩院院士大會上的重要講話精神，把人的創造性活動從不合理的經費管理、人才評價等體制中解放出來，優化科研管理、提升科研績效，調動科研人員積極性，大力提升原始創新能力和關鍵領域核心技術攻關能力，多出高水平成果。

在談到三個政策如何聯合共建良好的科技創新環境時，有的科技管理人員認為可以這樣理解：《若干意見》是嚴管，抓監督，重點在營造良好學術生態；《科技“三評”》是精管，抓規范，重點在建設分類評價體系；《通知》則是放管，抓績效，重點在加大簡政放權力度。

系列政策出臺共同營造良好科研環境

《若干意見》指出，科研誠信是科技創新的基石。近年來，我國科研誠信建設在工作機制、制度規范、教育引導、監督懲戒等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效，但整體上仍存在短板和薄弱環節，違背科研誠信要求的行為時有發生。《若干意見》指出，將進一步推進科研誠信制度化建設。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發所研究員郜亮亮認為，科研誠信必須制度激勵，而不是靠人本身的道德或者誠信去激勵。

“科研誠信建設離不開科技評價制度改革。科研體制及其相關制度的完善程度，直接關系著能否有效維系科研誠信。”清華大學社會科學學院副院長李正風這樣認為。

多年來，我國科學技術進步法已確立了分類評價的原則要求，早在2003年，科技部等多部門聯合印發的《關于改進科學技術評價工作的決定》就作出相關規定，但作為部門層面的制度文件，在層次、力度上存在不足，規定也不夠細化，正確的評價導向并未完全樹立，對科研工作的健康和可持續發展作用有限。

科技評價是科技活動的指揮棒，針對反映強烈的人才“帽子”名目繁多、搶帽子成為科研人員必修課問題，《科技“三評”》和《通知》都從指揮棒角度指明了改革方向和具體措施。

《科技“三評”》聚焦科研人員反映強烈的問題，從可操作出發，分別對項目評審、人才評價、機構評估工作提出了有針對性的改革舉措，并對監督評估和科研誠信建設措施作出了安排，共計4方面18項具體政策措施。賀德方介紹，《科技“三評”》以樹立正確評價導向、凈化科研風氣、優化科研生態為目標取向，加快建立以科技創新質量、貢獻、績效為導向的分類評價體系，通過立規矩、建機制，提出了一系列改革實招硬招，充分發揮科技評價指揮棒和風向標作用。《通知》是近期國務院出臺的關于優化科研管理提升科研績效若干措施之一。7月6日，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就《通知》舉行國務院政策例行吹風會，科技部副部長李萌在國務院辦公室舉行的政策例行吹風會上介紹了相關情況。

他指出，這次制定的《通知》有三個突出特點：一是針對性強。主要針對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科研人員反映突出的經費管理繁瑣、項目多、帽子多、牌子多等問題，采取措施能解決什么問題就解決什么問題，不求面面俱到。二是改革力度大。近20條內容條條都有突破，特別是堅持刀口向內、從政府自身改起，體現服務意識。三是操作性強。提出的政策措施明確了執行主體和實施對象，有的還明確了時限要求，做到可操作、可考核、可檢驗。

《通知》主要包括四方面具體內容：一是優化科研項目和經費管理。簡化科研項目申報和過程管理，推行“材料一次報送”制度，合并財務驗收和技術驗收。賦予科研單位科研項目經費管理使用自主權，科研人員可以在研究方向不變、不降低申報指標的前提下自主調整研究方案和技術路線。二是完善有利于創新的評價激勵制度。切實精簡人才“帽子”，開展“唯論文、唯職稱、唯學歷”問題集中清理，加大對承擔國家關鍵領域核心技術攻關任務科研人員的薪酬激勵。三是強化科研績效評價。推動項目管理向重實效、重結果轉變，對基礎和應用基礎、技術創新和產品開發項目實行績效分類評價。強化契約精神，嚴格依據任務書開展綜合績效評價。四是支持高校和科研院所強化法人的主體責任。建立分級責任擔當機制，鼓勵法人單位擔當負責。

《通知》同時提出，開展基于績效、誠信和能力的科研管理改革試點。科技部、財政部會同相關部門選擇部分高校和院所開展更大力度改革試點：一是開展簡化科研項目經費預算編制試點，項目直接經費中除設備費外只提供基本測算說明。二是開展擴大科研經費使用自主權試點，穩定支持科研經費中提取不超過20%獎勵經費，提高基礎研究項目間接費用比例。三是開展科研機構分類支持試點，對不同類型的科研機構實施差別化的經費保障機制。四是開展賦予科研人員科技成果所有權或長期使用權試點。

為科研人員松綁、減負

在以往的科研工作中，一些不合理規定如同一張無形的“網”，讓不少科研人員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了“蓋章、填表、報材料”等瑣碎的雜務上，不僅如此，科技評價制度不盡合理、人才“帽子”數量名目繁多、科研項目資金管理“過細過死”……面對科研領域的這些現實問題，《通知》給出了具體的解決措施。

“這次的《通知》推出的改革措施有很多，制定前提就是充分相信科研人員、充分尊重科研規律，”科技部副部長李萌表示，這是這次制定措施的基本出發點，著眼于科研管理全流程的改革和完善，打出“組合拳”，為科研人員松綁和減負。

比如在項目申報方面。精簡科研項目申報的要求，減少不必要的申報材料，這里有明確要求，減哪些、申報哪些。在過程管理方面，推行材料一次報送制度，所有材料一次報送，加強數據共享。凡是國家科技管理信息系統已有的基礎數據，過去要求提供過的材料，都不再要求重新提供。在監督檢查方面，制定統一的年度監督檢查計劃，在相對集中時間內開展聯合檢查，主要是減少科研項目實施周期內的各種評估、監督、檢查、審計，避免對同一個項目、同一年度內多頭重復檢查。比如對自由探索類基礎研究項目和實施周期在三年以內的研究項目，一般不開展過程檢查，而以單位的自主管理為主。

在項目驗收方面，合并財務驗收和技術驗收，允許科研人員通過購買財會等專業服務從繁雜的事物中解脫出來。

“合并財務驗收和技術驗收是《通知》的一大亮點，”李萌表示，過去財務驗收和技術驗收是兩個過程，兩個過程都要有人去，一撥是財務人員，一撥是技術人員，項目承擔單位、科研人員感到很難應付。這次合并了，在項目實施期末進行綜合性的績效評價，不再分別開展單獨的財務驗收和技術驗收，也是為了減輕科研人員負擔：一是項目期末技術驗收和財務驗收通知一并下達，不再分開組織；二是項目技術驗收和財務驗收相關的材料一次提供，不再要求分別提供和重復提供；三是技術驗收結論和財務驗收結論在綜合的績效報告中一并作出。

加大基礎研究穩定支持力度

基礎性研究耗時比較長，短期內不容易出成果，如何對這一類科研人員進行有效評價和激勵，《通知》也作了明確規定。

李萌進一步介紹，探索性基礎研究跟其他的研究不一樣，具有靈感的瞬間性、方式的隨意性、路徑的不確定性，而且還有長期性的特點，要坐冷板凳。基于這樣的特點，基礎研究的評價重點，是允許探索失敗的。同時，國家也會加大基礎研究的穩定支持力度、提高間接費的比例等舉措。具體從以下三方面來著手。

一是加強基礎研究的支持力度，主要是開展機構分類評價改革，完善穩定性支持的經費和競爭性支持經費相協調的保障機制。對于基礎前沿研究類的機構，適當提高人員的經費補助標準，保障合理的薪酬待遇，使科研人員長期穩定地從事基礎研究，包括從穩定支持經費中提取20%的獎勵經費。

二是完善基礎研究的評價機制。對基礎研究的人才評價，采取同行評價，特別是國際同行評價。還實行代表性成果和代表作品評價，重點評價新的發現、新的原理、新的方法、新的規律等這些原創性成果的科學影響。

三是扭轉基礎研究唯論文數量的傾向。眾所周知，基礎研究的論文評價是全世界通用的，但是論文評價和論文質量評價是兩回事，我們要克服“唯數量”的問題。《通知》強調，避免片面追求論文和影響因子，著重推行代表作評價，注重成果的質量、貢獻和影響。下一步，科技部還會同有關部門制定基礎研究評價相關辦法，來落實“通知”的具體內容。

政策好不好 主要看落地

面對相關制度改革，科研人員最關注的還是落地問題。

“再好的政策執行不了也沒有用。” 中國科學院遺傳與發育生物學研究所再生醫學研究中心主任戴建武認為，改革措施的落地要看三方，政府部門做頂層設計，科學家本身的科研活動體現新政效果，科學家所在單位具體執行細則。過去十幾年出臺過很多改革措施，有些改革政策措施設計科學全面，但執行偏差比想象的大。不同政策在不同單位的解讀不一樣，通常會根據單位利益和單位文化決定怎么做，最后實際結果有可能偏離國家期待和科學家期望。

上海光源束流測量控制部主任冷用斌也表示更關注政策落地問題。“相關改革的政策組合拳很有針對性，談的基本上都是我們在一線面臨的迫切問題，可謂對癥下藥。但更大的問題是怎么把它落到實處。特別是這種原則性指導意見，具體落地到各單位的細則才是更重要的。”

對制度改革來說，落實到各單位最后一公里的具體細則最重要、也最難，這是科技工作者和科技管理者的共識。

“在過去，確實有不少的文件制定出來了，但是落實效果不太理想”，李萌認為，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在各方面磨合的過程中，把很多硬指標、硬要求都磨掉了，所以造成在現實中沒有辦法完全落實。

“這次《通知》本身每一條都非常明確、具體，操作性很強，大部分條款拿來就可以直接用。另外對有些需要細化的條款，科技部也將會同有關部門加快制定具體的操作辦法。比如，對承擔國家關鍵核心技術項目的負責人實行年薪制，要采取一項一策的清單式管理，項目的范圍、年薪制要有具體的操作辦法。相關領域部門的政策性文件和措施，如果和這次提出的措施不一致，應該進行完善和修改。比如精簡合并項目預算科目，合并技術驗收、財務驗收，穩定支持科研經費提取獎勵經費，現有的管理辦法都需要根據這些政策進行修訂。”李萌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