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升
時光荏苒,新的一年來臨。跨年之際,筆者想用四個關鍵詞——“大選”“獨立”“恐襲”和“增長”,來總結即將過去這一年和預測即將來臨這一年的歐洲經濟和社會形勢:“大選難掩獨立,恐襲難掩增長”。
大選
之所以選擇“大選”這個詞,是因為2017年和2018年正趕上歐洲的“選舉年”,并且各類選舉不僅僅涉及歐盟的多個成員國,而且涉及地方(成員國內部)、國家(成員國)和歐盟(成員國聯合體)等多個層面。有人曾揶揄地說:歐盟這兩年幾乎每天都有選舉。倘若說是“每天”似乎有些夸張,但至少每隔幾天,在歐盟的某一個層面至少有一個選舉在進行,卻絲毫不為過。
作為歐盟的兩駕“馬車”,法國和德國的大選自然最引人注目。法國在2017年4月23日和5月7日,分別舉行了第一輪和第二輪大選投票;德國則在2017年10月22日舉行了大選。此外,其實有些小國家例如荷蘭在2017年3月15日的議會二院(眾議院)選舉投票中,盡管主張反移民、反歐盟的極右翼自由黨所得議席低于此前預測,但該黨領袖懷爾德斯希望在荷蘭復制英國“脫歐”的勝利等主張,卻也著實讓歐洲人捏了一把汗。
眾所眾知,基于歐洲的選舉制度,各類選舉尤其是大選對實行選舉制度國家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尤其對這些國家的政治格局和經濟走勢。至于“選舉”對歐盟各國乃至歐盟整體經濟影響的定量分析,鑒于其復雜程度以及潛在分析結果的可信度,在此姑且不展開。但無論如何,歐洲的各類選舉尤其是大選,對其相應層面政治實體經濟的影響顯然不可忽略,對有些政治實體甚至會有顯著的效應。
例如荷蘭,倘若此番極右翼獲勝,對荷蘭經濟的影響會是深遠的。極右未獲勝,使得荷蘭能夠維持原有的經濟政策,確保荷蘭經濟在2018年不會受到大的波動。而馬克龍當了法國總統,其實施的政策與其前任奧朗德無疑有所不同。盡管法國是一個老牌的資本主義國家,政治體制和社會經濟整體趨于穩定,但作為一個國家的領導人,馬克龍的“新政”尤其在經濟上采取了諸多的政策,對法國2017年下半年起尤其是2018年的經濟會有正面的效應,盡管其效應幅度尚為有限。
同樣,作為歐盟的第一大經濟體,德國的默克爾能夠連任與否,自然會對德國經濟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盡管組閣有些難度,盡管默克爾的政績尤其是其執政后期的難民政策,就算在德國人內部也是分歧頗大,但她最終得以繼續執政,還是給德國經濟乃至整個歐盟經濟都吃了一顆定心丸,利于促成歐洲經濟的總體復蘇。
而作為南歐大國的意大利,為了確保2018年初議會選舉的順利進行,意大利國會在2017年10月通過了新選舉法。采用單名多數制和比例制混合的形式,有利于能夠組成聯盟的政黨,同時抑制民粹派的“五星運動黨”。至于作為廣義上歐洲國家的俄羅斯,其大選將在2018年3月18日開始。盡管普京再次當選幾無懸念,盡管俄羅斯也不是歐盟的成員國,但畢竟疆土如此龐大一個國家的總統選舉,還是會給歐洲經濟帶來不小的沖擊。
獨立
歐洲多國大選的各類造勢,也難以掩飾歐洲國家內部的獨立勢頭。其中以西班牙的加泰羅尼亞為最。身為占西班牙經濟總量五分之一(19%)的加泰羅尼亞地區,獨立運動其實從未停過,只是2017年愈加激烈。作為加泰羅尼亞獨立運動的策劃地,僅在2017年10月12日西班牙國慶節當天,巴塞羅那市中心的加泰羅尼亞廣場就聚集了數千名示威者。各類活動集結,聲勢越來越大,最后西班牙政府不得不派軍隊進駐,雙方還發生了些許的沖突。
盡管歐盟總體是朝著“一體化”的方向前進,但基于千年歷史的因素,歐盟成員國內部依然有一些地區在爭取獨立。除了西班牙的加泰羅尼亞,還有法國和西班牙交界的巴斯克地區、法國的科西嘉島。更不用說比利時內部的瓦隆地區和弗拉芒地區至今每個部都保持著兩個部長——一個法語部長和一個弗拉芒語部長了。這兩個地區由于矛盾不可調和,竟然在相當長時期內政府空缺。2017年10月中,主張從比利時獨立的弗拉芒大區舉行地方議會選舉。“新弗拉芒聯盟”作為這個主張的代表黨派,如愿取得地方選舉的勝利。
此外,還有德國南部的巴伐利亞州,以及意大利北部的威尼托和倫巴第兩個大區也在2017年10月舉行公投。更不用說世界聞名的英國蘇格蘭地區獨立運動,從來就沒有停止過;而隨著英國“脫歐”進程的日漸推進,其國內這個地區的獨立勢頭有增無減。
此類的獨立活動,盡管姑且未能達到馬上獨立的目的,但對這些地區所屬的國家以及整個歐盟尤其是其經濟的沖擊還是相當大。雖然還是與“大選”一樣,對其效應的量化不易,但毋庸置疑的是此次和以后例如加泰羅尼亞地區若發生大規模的獨立運動,至少會直接對該地區企業的運營和生產產生負面影響;至于外部資本,必定也會對這個地區望而生畏。
至于英國“脫歐”,與上述的歐盟成員國鬧獨立不甚相同,但若從歐盟整體視角而言,英國“脫歐”又何嘗不是一種獨立呢?不管英國最終是否能實現“脫歐”,現在已經啟動的“脫歐”程序,對歐盟整體經濟的沖擊力度顯而易見。
2018年歐盟是否還會有成員國要繼續鬧獨立?回答是肯定的。倘若細加查看,不難看出這些鬧獨立的地區絕大部分都是經濟相對發達的地方,無論是西班牙的加泰羅尼亞,還是比利時的弗拉芒地區;無論是德國的巴伐利亞州,還是意大利北部的威尼托和倫巴第大區。因此,可以想象如果這些富庶之地脫離了其所屬的成員國,對歐盟這些成員國的沖擊會有多大,進而會波及整個歐盟經濟。
恐襲
近年來,“恐怖襲擊”一直是歐洲人心中的夢魘。2016年的恐怖襲擊大家還記憶猶新:3月22日,布魯塞爾的扎芬特姆國際機場、馬埃勒貝克地鐵站發生連環爆炸襲擊,導致35人遇難、300多人受傷。到了2017年,恐襲事件在歐洲仍持續不斷。3月22日,英國議會威斯敏特大廈附近發生兩起襲擊事件。8月17日巴塞羅那發生汽車沖撞人群事件,造成十幾人死亡、百人受傷。
迄今歐洲主要城市尼斯、布魯塞爾、慕尼黑、柏林、倫敦、巴黎、巴塞羅那等都已發生恐怖襲擊事件。面對街上巡邏的軍隊、武警、各類治安力量,面對層層的設防,歐洲人感覺自己原先的寧靜生活正離他們遠去。endprint
恐怖襲擊對歐盟成員國乃至歐盟整體經濟的影響,無需解釋。恐襲嚴重擾亂了歐洲正常的經濟秩序,直接沖擊著歐洲的旅游業,更是削弱外國直接投資者對歐洲安全環境的信心。對國際資本而言,面對恐襲不斷的歐洲國家和中國這樣的安全國家,選擇是不言而喻的。更不用說有些地段,例如被稱為“恐怖主義老巢”的布魯塞爾莫倫貝克區,據報道仍未被政府完全掌控。如此這般,對經濟的效應自然是負面的。
增長
正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報告指出:“2017年全球大部分國家GDP都有所增長,大約3/4的國家經濟增長加速,這是自2010年以來的最高比例。曾經失業率高企的國家(如歐元區一些國家)經濟也出現增長,就業增長也很強勁。”此處好一個“也”字,表明對這個經濟一直低迷不振、而今有所起色的地區,IMF也感到欣慰。
誠然,“大選”“獨立”和“恐襲”是歐洲這兩年的關鍵詞。但縱使在“大選”和“獨立”的嘈雜之中,縱使受到“恐襲”的威脅,2017年歐洲的經濟依舊在頑強地增長。這似乎令人難以置信,但事實卻果真如此:2017年三季度,歐元區季調后的同比增速竟然達到2.5個百分點,這在發達經濟體中難能可貴,創下了2011年一季度以來的新高。
從GDP構成來看,與往年一樣,消費支出依然是歐洲實現經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而國際貿易的回升則改變了2017年貿易在GDP增速中的角色;盡管“大選”“獨立”和“恐襲”的鬧騰,資本形成依然表現不俗。貨幣寬松政策,雖非2017年所獨有,但在整體回升的經濟形勢下,該政策起的作用也更大。同時,歐元區失業率也首次低于9個百分點(8.9%),為歐債危機以來的最低點。當然,整體歐元區的經濟復蘇,也給歐洲經濟注入活力。
盡管隨著法國和德國大選的相繼落幕,馬克龍上臺、默克爾連任,經濟業績中所忌諱的“政治風險”自然要小很多,2018年歐洲經濟勢頭必定是上行的,歐洲經濟將繼續復蘇。
然而“政治風險”小,并不意味著就沒有。2018年德國、西班牙、意大利、希臘等國的政治選舉,其實還是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因此尚需關注其潛在的國內政治風險。至于英國“脫歐”,盡管迄今英國人依舊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盡管英國一直都不是真正、完全意義上的歐盟成員國,但作為歐盟的一個大國,英國在2018年的任何舉動,也必然會對歐盟乃至整個歐洲經濟產生一定的效應。
總之,“大選”難掩“獨立”,“恐襲”難掩“增長”。2017年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歐洲可以說順利地渡了過來,接著的2018年對歐洲而言,會是一個復蘇之年、增長之年,當然這個增長會是“緩步增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