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景運用黃連特色探析

王建康 沈秀偉 王揚帆

1 浙江省寧波市中醫院 浙江 寧波 315010

2 浙江省寧波市西門望春社區衛生服務中心 浙江 寧波 315000

3 浙江省寧波市奉化區溪口醫院 浙江 寧波 315000

黃連為臨床常用中藥，《傷寒雜病論》中有20多條論述涉及黃連，并有黃連命名的處方。仲景運用黃連組方遣藥，獨有特色，今總結如下。

1 除痞不治痛

仲景創立五個瀉心湯治療各類心下痞，方中均有黃連。除小結胸證和黃連湯證疼痛病位不在胃腑外，凡其它配伍黃連的方劑都不治胃痛。究其原因，胃為多氣多血之腑，黃連苦寒，易致胃絡收引而加重胃痛。筆者體會，對慢性胃痛，或無胃痛而常用黃連內服患者，每致胃部不適或加重胃痛，胃鏡檢查往往會提示加重胃部糜爛、食道炎、胃十二指腸潰瘍等。有實驗研究顯示，黃連在一定程度上可造成胃黏膜屏障功能的損害，說明仲景有選擇地使用黃連于胃部病證有其深刻用意。

2 配伍重健脾

黃連擅長治療胃腸疾病。其既有在清熱燥濕方面功專力宏的特長，又有苦寒敗胃的潛在弊端。除大黃黃連瀉心湯苦寒直折治療急性胃腑實熱之外，張仲景少有單獨使用黃連之苦寒。其精于配伍，或與辛溫之桂枝、附子、干姜相配伍，以寒溫并用，兼顧溫運脾機；或與甘溫之人參、甘草相配伍，以清補合用，兼顧健脾扶正；或與辛溫之半夏相配以開泄同用，兼顧醒脾和胃。半夏瀉心湯、黃連湯、附子瀉心湯、生姜瀉心湯、甘草瀉心湯、烏梅丸等均體現出了這些法度，以求清熱燥濕同時使脾胃升降、運納、出入之復常，避免黃連之傷胃。

3 治瀉常首選

泄瀉病因多端，仲景注重濕熱致瀉，諸如太陽陽明合病之葛根芩連湯，脾虛濕熱之生姜瀉心湯、甘草瀉心湯，厥陰寒熱錯雜之烏梅丸，濕熱痢疾之白頭翁湯均選用黃連清熱燥濕，這與其既清熱瀉火、又燥濕堅陰的雙重功能相關。《神農本草經百種錄》曰：“凡藥能祛濕者必增熱，能除熱者必不能祛濕，惟黃連能以苦燥濕，以寒除熱，一舉二得，莫神于此。”黃連治瀉的應用之廣，還在于仲景針對泄瀉復合病機而予多種靈活的配伍。諸如表熱內迫陽明者，配葛根解表升清，清熱燥濕；脾陽不振兼挾濕熱者，配附子、桂枝以溫陽運脾，清熱燥濕；脾虛郁熱久瀉者,配烏梅酸斂苦泄；濕熱灼傷腸絡者，配白頭翁涼血寧絡，清熱燥濕等。

4 清心交心腎

黃連阿膠湯治療的失眠乃邪傷腎陰、心火上炎所致，主用黃連四兩配黃芩清瀉心火，阿膠、雞子黃、芍藥滋陰養腎，共奏清心安神、交通心腎之功。蓋因少陰心腎，心主火在上，腎主水在下，腎水上升，心火下降，水火相濟則寤寐正常。若腎陰耗傷于下，則心火亢盛于上，水火失濟則成失眠之癥。仲景用黃連為主治療本癥，其特點有二：一是重劑量配伍黃芩以苦寒直折，瀉火安神，為清心臟之火治失眠開啟法度；二是配用滋養腎陰之品，開育陰降火、交通心腎治失眠之先河。后世引伸出引火歸元、交通心腎之交泰丸治失眠，由滋養腎陰交通心腎發展為用黃連配肉桂以清心溫腎，交通心腎。

5 解毒佐辛散

仲景將黃連列為瀉火解毒主藥，對急性火毒者，以苦寒直折為法，如大黃黃連瀉心湯。對慢性熱毒者，主張在黃連清熱解毒同時，佐以辛溫發散之品，如甘草瀉心湯治狐惑病。慢性熱毒，沉積已深，若苦寒直折，每致冰結熱伏，欲速不達，從而使熱毒伏結難解。故仲景佐用干姜辛溫發散以使熱與毒分離，促進熱毒解散。筆者體會，目前臨床中一些頑固性癤腫、慢性淋巴結腫痛、重癥痤瘡等，加用辛溫發散之品合用，每能增強療效。

6 劑量有規律

仲景用藥十分重視劑量。綜觀其對黃連的劑量運用，規律是清心安神重劑量（四兩），清熱止瀉中劑量（三兩），瀉心除痞小劑量（一兩）。火熱盛于上焦心臟，胃氣尚旺，大劑苦寒無妨胃氣；濕熱傷胃，胃氣已虧，宜以輕劑投之，以免再傷胃氣；濕熱蘊腸，病位下焦，但腸胃相連，重劑恐傷胃氣，輕劑又慮不達病所，故中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