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歧視

張麗娜

這個改變了布斯想法的人就是2017年首輪27號秀凱爾·庫茲馬。看看他的表現吧：他是同屆新秀中第一個拿到30分的球員，前20場比賽7次20+也高居同屆新秀第一位（與西蒙斯并列），而連續14場得分上雙更是讓他成為了湖人隊史最近24年來第一位做到這一點的新秀。此外，他還是新秀榜前五位中惟一一位非樂透區新秀。在湖人，庫茲馬的更衣室座位緊鄰詹姆斯之后最受關注的新秀鮑爾。兩人同處一支球隊，同樣是球隊先發，但毫無疑問鮑爾的成長之路聲勢浩大，因此也成為聚光燈的焦點。但誰能預料到如今的庫茲馬能比他表現更好呢？有誰能像拉瓦爾·鮑爾一樣替庫茲馬說話呢？恐怕沒有人，除了他自己。在接受采訪時，庫茲馬表示如果再來一次，他將會是前五順位。

如果有人在賽季開始前大膽預測一位27順位的新秀會成為2017屆最大的驚喜，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但如果庫茲馬能持續這樣的表現，那么這個問題——為什么庫茲馬會落到27順位才被選中——就會被一次次提起。然而，事實就是，在選秀時他確實是不被看好的。看看他的年齡就知道了，在大學待了四年的庫茲馬，在剛被湖人選中一個月后就滿22歲了，作為對比，如今炙手可熱的阿德托昆博只比他大8個月，而這已經是字母哥的第五個賽季了。

發生在庫茲馬身上的事情，概括地體現了NBA對于讀完大學的大齡新秀的普遍看法，那就是不被看好。現今NBA從球探、管理層到經紀人，都認為越年輕的新秀潛力越大、價值越高，因此選到的球員是越年輕越好，而讀完大學四年畢業的球員則鮮少出現在選秀的前段班。

另一個有說服力的例子就是上賽季的最佳新秀布羅格登。這位在弗吉尼亞大學打滾了五年的大齡球員，在參加選秀時已經23歲。他擁有公共關系學的碩士學位，在隊友間的綽號是“總統”。除了籃球以外，他可以暢談人生和旅游經驗。布羅格登不僅辯才無礙，更具有社會關懷的良心意識和絕佳的自信。

選秀前，布羅格登的經紀人丹妮爾·康托爾向所有球隊的總經理打包票，他們和這個大齡新秀的面試會是有史以來最舒服的一次。而每一次面試結束后，總經理們都會打電話給丹妮爾，肯定她的說法，并且加碼表示如果布羅格登去競選總統，他們一定會把票投給他。

然而，不論布羅格登的溝通能力有多成熟，在各家球隊試訓時的表現如何完勝熱門人選，也不論他的籃球智商、防守至上的態度和動靜皆宜的成熟度多么出色，他依舊有個跨不過去的巨大硬傷：年齡。在評估一個球員時，年紀偏大幾乎就等于可挖掘的潛力有限，可成長的空間有限。因此首輪都沒有布羅格登的名字，直到次輪第36順位才被雄鹿摘走。對于布羅格登來說，因年齡大而被忽視是他必須吞下的苦楚，但最佳新秀就是他給自己、也是給所有人最好的證明。

發生在庫茲馬和布羅格登身上的事情證明，在如今的NBA選秀中，最熾手可熱的球員恰恰是那些最年輕的球員，而完成度越低的年輕球員，幾乎就是無窮潛力的代名詞。各球隊管理層相信，年紀越輕，潛力越大，可塑性越強，上限越高。換句話說，現在的選秀求的不是即戰力，而是把賭注下在潛力和未來之上。以被標榜為選秀大年的2016年來看，有許多大四明星球員參選，但最終僅有克里斯·鄧恩和巴迪·希爾德在前7順位被選中。而自2006年至2015年的十年間，從不曾有大四畢業生在前7順位被選中。

在布羅格登當選最佳新秀之后，許多人開始反思，認為現今勇士四巨頭之一的格林（2012年第35順位）或者森林狼強援巴特勒（2011年第30順位）等人的選秀順位應該被重新評估，他們當時被嚴重忽視了。今年的選秀也是呈現偏向“小鮮肉”的現象，前11順位新秀都只在大學打了一年，一直到首輪第29順位的德里克·懷特才出現大四畢業生，他是被馬刺選中的，而這支球隊本身選人的方式就與其他球隊不同，如若不然，首輪可能一位大四畢業生也沒有。這種光景和三十年前完全相反。1987年選秀，由大衛·羅賓遜領銜，包括皮彭和肯尼·史密斯等人在內，前7順位都是在大學打滿四年的球員。這種現象在如今是完全不可能出現的。

事實上，現在聯盟也有很多對于打完大一就進入NBA的相關議題的討論，普遍認為2006年開始實施年齡限定條款——參加選秀的球員年齡至少達到19歲，并且在高中畢業后打滿一年其他聯賽（包括大學聯賽）——是造成此現象的主要原因。聯盟想吸引更多年輕有天賦的球員加入，所以那些讀完四年大學才加入的球員就被貼上了“老”的標簽。

許多球隊認為，先天的運動能力比成熟穩重的心理素質更加重要。或許在面試時成熟的球員會給管理層留下好印象，但在面臨選擇時，數字和未來總是他們優先考慮的目標。他們的想法是，與其讓天賦球員在NCAA慢慢磨煉，不如直接把他們扔到NBA賽場上，讓他們直面殘酷的考驗。特別是重建中的球隊，并不要求新秀們立刻出成績，而是看他們能否按照球隊希望的樣子成長。而這也是總裁亞當·席爾瓦想要再次提高選秀年齡門檻的原因。

從球隊立場來看，賭在年輕的天賦上是最簡單的一條崛起之路，而年紀大的球員除了天賦問題外，傷病隱患也相對越大。如布羅格登在2012-13賽季就動了腳部手術。根據過往經驗，待在大學越久，就越有可能暴露出弱點，不論是能力還是人格特質。

從球員觀點來看更簡單，那就是金錢的誘惑。誠然，NBA的15人大名單并不適合年輕球員成長，NBA球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訓練，年輕球員需要打真正的比賽，而垃圾時間上場之后定點投幾個籃，對他們的成長并沒有多少好處。這方面大學就有優勢：年輕球員能上場打比賽，也有訓練時間，如果他們愿意的話，大學教育并非毫無意義。問題是大學球員沒有報酬，大學的體育部門和NCAA有數十億的收入，球員得到什么？教育和一些非現金福利。但只要能在首輪進入NBA，就有保證合約，爭取到樂透區的話，更能得到不錯的薪資。簡單來說，有太多原因吸引年輕球員提前進入NBA了，但金錢的誘惑可能最主要的。

以上種種原因造成了大四畢業生成為低順位保證，甚至選擇年齡偏大的球員都變成了危險和大膽的抉擇。誠然，年齡小意味著潛力無限，但也同時意味著高風險，空有一身天賦，卻無法適應成年人的世界，最終也只能淪為一地雞毛。而大齡新秀可能天賦有限，卻也有其經驗和成熟度等優勢所在。

無論如何，學歷和年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