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尊重

馮雪珺

一個冬日的傍晚，我和往常一樣加入候車隊伍，等待回家的公交車。候車的有五六個人，有序而安靜。此時，一個人牽著一條狗，從遠處走來。

漸行漸近，只見年輕男子高大魁梧，腰板挺直。緊貼著他的德國牧羊犬配有專業的拉桿一這是導盲犬的標準裝備。哦，他是一個視障人士。男子徐徐走向車站，在候車隊伍的不遠處停了下來。

沒有人招呼那個男子，我也正猶豫著是否上前領他過來。候車隊伍中為首的中年男子，瞬間收起手中正在閱讀的書籍，大跨步走到男子身后，其他候車人也陸續緊隨其后。

一支新的候車隊伍，在一人一狗的身后排開。人群在無聲之中達成的默契，令我驚訝。

沉默依舊，直到公交車的到來。“您稍等一下，我這就過來。”司機剛要離開駕駛座準備攙扶男子上車，被他禮貌地回絕了：“謝謝，不用。”男子執意在導盲犬的引領下，自行上車。正值下班高峰期，車上已滿是乘客。然而，自那名男子上車后，人們迅速向后部集中，在車廂里為他騰出了一小塊空間。

“您好，您要去哪里？”“您好，我要去莫爾大街。”“好的，陛下！”司機詼諧的回答惹得乘客一陣歡笑。汽車載著歡樂的人們繼續前行。

車上，人們都在默默地打量著憨態可掬的導盲犬。即使在急轉彎的時候，導盲犬也搖頭晃腦地努力保持直視前方的姿態，神情專注。與平日里對待寵物狗的情形不同，沒有人試圖靠近去撫摸它，或是用手機拍照。我旁邊的一個小男孩，慢慢舉起手中啃了一半的面包，想上前去喂導盲犬，被媽媽制止了。媽媽悄悄對他說：“它在工作，別打擾它。”小朋友立即縮手退了回來。

小城不大，男子很快到站了，跟司機簡單道別后，與導盲犬一起下了車。公交車內依舊沉默，此時的我，在沉默中體會到了深沉的尊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