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軍 付淑英 盧 山 楊紹峰 齊春輝
?
自我控制失敗的理論模型與神經基礎*
董 軍1付淑英1盧 山1楊紹峰1齊春輝2
(1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天津師范大學心理與行為研究院, 天津 300074) (2衢州中等專業學校, 衢州 324000)
自我控制指那些幫助人們克服思想和情緒, 進而依據實際情況調整自我行為的心理加工。雖然良好的自我控制對個體的成功與幸福非常重要, 但自我控制失敗仍然是整個人類社會的核心問題。借助于序列任務范式, 研究者揭示了自我控制失敗的認知機制并建構了多種理論, 包括能量模型、加工模型、中央管理器模型和前額葉?皮層下腦區的平衡模型。相關腦成像研究主要聚焦于額下回、杏仁核、眶額葉皮質等腦區。未來研究應側重不同理論之間的融合與補充, 強化自我控制失敗潛在神經機制的探索, 并推動自我控制與社會決策行為的關系研究。
自我控制失敗; 理論模型; 神經基礎。
人類社會總是充滿著各種利益誘惑, 個體在現實情境下追求自己理想與人生目標時必須抵制外部誘惑并避免沖動行為。自我控制(self-control)是一種人類所專屬的心理特質, 往往指人們自主性地調控自身不合理的想法、情感及行動, 并使其與個人價值和社會期望相一致的能力(高科, 李瓊, 黃希庭, 2012; 李瓊, 黃希庭, 2012)。雖然自我控制對個體的成功與幸福非常重要, 但是自我控制失敗仍然是整個人類社會的核心問題, 從犯罪到肥胖, 從個人債務到藥物濫用, 涉及到多種社會現象。因此, 自我控制失敗的心理機制研究獲得了很多學者的關注(譚樹華, 許燕, 王芳, 宋婧, 2012; Baumeister, Vohs, & Tice, 2007)。有研究者認為, 自我控制失敗的誘發原因包括自我控制資源的匱乏(Baumeister et al., 2007)、消極情緒(Heatherton & Wagner, 2011)、誘惑線索激活(Rooke, Hine, & Thorsteinsson, 2008)等, 其中描述自我控制資源匱乏的自我損耗效應(ego depletion effect, 指重復努力后自我控制執行能力減弱的現象)則獲得了大量研究者的認同與關注(黎建斌, 聶衍剛, 曾敏霞, 竇凱, 2012)。近20年來, 研究者大多從有限認知資源視角來理解自我控制失敗的潛在運作模式, 認為自我損耗狀態是誘發或驅動自我控制失敗的最關鍵因素, 并提出了不同的理論模型來闡明自我控制失敗的發生機制(Baumeister, Bratslavsky, Muraven, & Tice, 1998; Evans, Boggero, & Segerstrom, 2015; Heatherton & Wagner, 2011; Inzlicht & Schmeichel, 2012)。本文將著重陳述自我控制失敗的不同理論模型及其優劣, 并詳盡梳理自我控制失敗的神經基礎, 最后對未來研究的發展方向進行展望。
自我控制研究的核心問題在于解釋自我控制失敗的內在發生機制。目前, 研究者先后提出4種理論來解釋自我控制失敗現象, 即能量模型、加工模型、中央管理器模型和前額葉?皮層下腦區的平衡模型。
能量模型(strength model of self -control)是研究者最早提出的理論模型(Baumeister et al., 2007), 源于心理學研究中有限資源的隱喻說法(竇澤南, 方圓, 周偉, 喬志宏, 2017)。其核心觀點主要包含四方面內容:首先, 自我控制的運轉依附于一種心理上有限容量的內部能量或資源, 所有自我控制行為的運作與執行(諸如反應抑制、沖動行為、社會決策等)都會消耗該內部能量的可用額度。其次, 個體可使用資源的上限額度會對自我控制的成敗起著直接主導作用, 自我控制能量的缺損情景被研究者定義為“自我損耗”, 在這種情境下自我控制行為無法很好地進行運作與執行。再次, 這種自我控制資源能量的缺損是暫時的和可恢復的, 人們能夠通過短時休息、補充血糖等途徑來恢復已經消耗的資源。最后, 自我控制能量的運作機制類似于肌肉, 個體可以通過長期有序的逐步訓練來提升自我控制資源的上限額度(于斌, 劉惠軍, 樂國安, 2016)。
自我損耗是以有限的自我控制資源為基石的, 因此研究者往往從資源損耗的最終狀態或過程角度來理解自我損耗現象。比如, Baumeister等(1998)認為, 自我損耗是指個體由于自控資源缺損造成的自我控制或意愿下降的狀態。又如, 有研究者認為, 自我損耗是一種消耗自我控制資源的過程, 有多項元分析研究將其描述為“……就像肌肉經過長時間勞動后變得疲勞, 自我控制資源經過一段時間的損耗后會被耗竭” (Carter, Kofler, Forster, & McCullough, 2015; Hagger, Wood, Stiff, & Chatzisarantis, 2010)。雖然, 研究者對自我損耗的理解存在分歧, 但主流觀點仍然強調自我損耗是對有限自我控制資源的消耗, 且這種消耗會對個體隨后的心理與行為活動產生影響(Evans et al., 2015)。考察自我損耗的實驗范式主要是序列任務實驗范式(sequential-taskparadigm) (董蕊, 張力為, 彭凱平, 喻豐, 柴方圓, 2013)。序列任務范式往往要求受測者完成兩種表面上看似無關的自我控制作業(作業A與作業B), 并考察前面作業對隨后作業績效的影響。序列任務范式的理論基礎是自我控制的能量模型, 該理論假設自我控制依賴于一種總量有限的內部資源, 且該資源總量的損耗必然會降低個體的自我控制執行。
作為最早發展的理論, 能量模型具備多種方面的優勢。第一, 能量模型指引研究者探討自我控制這一完全被忽視的領域, 并提供了一種組織結構良好的理論框架來解釋自我控制的多種特性(Inzlicht & Schmeichel, 2012)。自我控制資源契合傳統心理學思想中的“資源”隱喻, 概念簡單, 易于理解, 有助于推動自我控制的相關研究。第二, 能量模型能夠有效地解釋自我損耗現象及其發生機制, 目前超過100項研究均支持自我控制是基于有限資源的觀點(Hagger et al., 2010)。然而, 現有研究亦對該理論觀點提出了諸多質疑。一方面, 大多數實驗并沒有直接觀測到資源損耗。直接測量假定資源的研究最主要聚焦于葡萄糖, 發現參與某種動機性需求任務會導致血糖含量的降低, 進而調節自我控制資源的減少(Gailliot et al., 2007)。這些發現似乎支持了能量模型, 但是目前仍缺乏更直接有效的證據, 表明存在這種有限資源(Vadillo, Gold, & Osman, 2016)。另一方面, 該理論忽視了動機、信念等主觀因素的影響。有研究表明, 任務動機的增加、活力知覺或者“自我控制是無限”的觀念均能夠減小自我損耗效應(Baumeister & Vohs, 2016; Job, Walton, Bernecker, & Dweck, 2013)。例如, Job等(Job et al., 2013)發現, 個體關于資源是否有限的信念能夠調節自我損耗效應, 表明僅僅是關于意志是無限的信念就可以抵消自我損耗效應。
自我控制損耗的加工模型(the process model of self-control depletion)側重于從動機轉換角度來理解并闡明自我損耗效應的發生機制, 是由學者Inzlicht和Schmeichel建構的理論觀點(Inzlicht & Schmeichel, 2012; Inzlicht, Schmeichel, & Macrae, 2014)。該理論最初認為, 自我損耗現象并不是由于自我控制資源的消耗引起的, 而是由于任務特性從“必須”的勞作目標向“想要”的休閑目標的動機轉換失衡導致的, 強調任務優先權的動機轉換才是導致自我損耗效應的根本原因(Inzlicht & Schmeichel, 2012)。隨后, 研究者對該理論進一步細化與豐富, 強調動機轉換過程存在宏觀、中觀和微觀三種水平(Inzlicht et al., 2014)。在宏觀水平上, 尋求“勘探、休閑和想要目標”動機與尋求“開發、勞作和必須目標”動機之間的平衡意愿源自于驅動有機體對開發某種已知與勘探潛在新資源權衡的進化壓力, 闡述了為什么存在明顯的自我控制限制; 在中觀水平上, 上述開發已有資源與勘探潛在新資源的適應性功能轉換為個體提供了一種尋求外部獎賞勞作與先天獎勵性休閑意愿之間平衡的自然傾向, 描述了抽象的進化功能向近端認知操縱轉換的中介過程; 在微觀水平上, 初始的控制行為導致個體動機從“必須目標”轉換為“想要目標”, 聚焦于導致這種效應的認知加工與情緒加工過程(見圖1)。換言之, 之前已付諸的認知努力行動實際上促使個體更加喜愛那些令其舒適或愜意的行為, 而更不喜歡那些尚需再次消耗能量來完成的、與某種責任目標相一致的作業(Inzlicht et al., 2014)。

圖1 加工模型(修改自Inzlicht, Schmeichel, & Macrae, 2014)
加工模型是在批評能量模型基礎上發展出來的, 其理論優勢體現為兩個方面。其一, 從動機轉化角度思考自我損耗現象, 更在意前后執行自我控制任務過程中個體行為動機的特性、轉化等因素。強調動機作用的機制使得該模型能夠解釋能量模型無法適用的研究結果, 如, 增強的任務動機或“自我控制是無限”的觀念對自我損耗現象的減小效應。其二, 該模型最值得稱道之處在于提出了從多分析水平上理解自我損耗現象, 即宏觀水平側重闡述自我控制有限性的緣由, 微觀水平突出揭示導致這種效應的認知與情緒加工過程, 而中觀水平則強調了宏觀抽象的進化功能向微觀認知操縱轉換的過程。但是, 加工模型也存在一些不足之處。第一, 單獨強調動機/信念的作用, 忽視了認知機制的作用。有研究者認為, 認知模型需要納入一個與動機轉換機制相平行的認知適應機制, 兩者存在彼此競爭關系; 良好的認知適應能夠逐漸降低動機轉換的作用, 進而幫助個體在缺乏額外動機因素時克服自我控制損耗效應(Dang, Xiao, & Dewitte, 2014)。第二, Inzlicht及其同事已經從宏觀、中觀和微觀三種層次水平上解釋了自我損耗效應的發生機制, 但三種水平之間的具體作用模式尚未進行清晰的描述。例如, 研究者已經提出了開發/勘探之間的權衡可以轉換為勞作/休閑之間的權衡, 但是對新資源的勘探并不等同于休閑的形式, 因此多水平間的作用方式與路徑仍需檢驗。
雖然個體對任務的動機能夠調節自我損耗效應的產生及效應大小, 但純粹動機性的自我控制失敗理論也只能解釋一部分研究結果, 因此有研究者提出中央處理器模型(central governor model), 試圖將動機轉換和認知加工等因素結合起來, 以期更全面有效的解釋已有研究結果(Evans et al., 2015)。中央處理器模型是一種將能量供應、動機和認知信息均考慮在內的理論模型, 該模型認為存在一種能夠接收當前任務所需能量、生理狀態及各種動機與認知信息的中樞神經系統(即中央處理器), 并憑借中央處理器的反饋信息來調節個體在行為活動中的自我控制行為, 防止個體過度損耗能量進而破壞機體的內部平衡(Evans et al., 2015) (見圖2)。雖然中央處理器會事先設定努力程度閾限來保護機體的內部平衡, 即努力程度超過事先閾限后會導致自我損耗效應, 但這種閾限標準并非一成不變的, 它會隨著個體的認知程度及動機強度進行調節。例如, 潛意識中露出笑臉能夠促進人們放松身體的傾向性(Blanchfield, Hardy, & Marcora, 2014), 而應急情境下個體會為了救車禍中的傷員抬起重達3000磅的貨車, 這些在極端情況下認知與動機能夠消除中央處理器限定標準的現象被稱為“歇斯底里的力量”。

圖2 中央處理器模型(修改自Evans et al., 2015 )
中央處理器模型是一種觀念模型, 其令人振奮之處在于融合了認知、動機等多種因素, 并突出強調中央處理器在維持軀體/心理穩態機制所起的調節作用, 有助于研究者理解特定生理基礎、心理加工及兩者交互在自我控制失敗當中的貢獻。然而, 有研究者認為該理論并不適合心理學研究(Inzlicht & Marcora, 2016)。首先, 執行任務過程中軀體/心理平衡的維持提供了一種比較完善的解釋, 但這種體內平衡的核心觀點卻極易受到動機價值變化的影響, 中央處理器模型無法度量并解釋認知努力威脅機體內部平衡的具體程度。如果一種溫和刺激(如閾下呈現的微笑面孔)都能夠改變人們放松身體努力的傾向性(Blanchfield et al., 2014), 那么何種程度的心理努力能夠威脅到體內平衡, 進而誘發軀體傷害呢?如果軀體平衡如此重要, 它怎么會輕易被推翻?其次, 盡管中央處理器會依據多種輸入刺激來維持或調節內部平衡狀態, 但是尚未有證據表明心理努力(如思維)會消耗能量的總量(Kurzban, 2010), 因此, 中央處理器能否以及如何依據可獲取能量來調節軀體/心理努力的機制尚存在爭議, 仍需實證研究進行探索。
心理學研究中存在一種長久的觀點, 即抵制欲望反映了沖動動機與自我控制之間的競爭(Hofmann, Friese, & Strack, 2009; 馮縉, 2013)。新近腦成像研究也為雙系統模型提供了數據支持, 發現大腦內存在前額葉?皮層下腦區的功能聯結與互動活動(Feng, Luo, & Krueger, 2015; Phelp, Lempert, & Sokol-Hessner, 2014)。Heatherton和Wagner (2011)通過整理分析成癮者、腦損傷患者和健康被試的大量研究, 提出了解釋自我控制失敗的前額葉?皮層下腦區的平衡模型(prefrontal- subcortical balance model of self-regulation)。圖3描述了自我控制及其失敗的前額葉?皮層下腦區的平衡模型示意圖, 突出強調了三種自我控制的潛在威脅(即線索暴露、負性情緒和酒精攝入)及其對相應腦區的假定調節模式。該模型認為負責獎勵與情緒加工的皮層下腦區在認知?控制系統中占優勢地位是導致自我控制失敗的核心原因, 這種優勢可以通過自上而下的控制路徑或者自下而上的沖動路徑來實現。一方面, 當人們面臨某些特定的強烈線索(諸如喜愛的食物、免費飲料或者負性情緒)時, 這種自下而上的沖動動機會增強皮層下腦區功能的相對優勢, 進而導致自我控制失敗。另一方面, 當自我控制資源由于攝入酒精或毒品、額葉受損或者執行其他任務而處于損耗狀態時, 這種自上而下的認知控制損耗會降低前額葉功能的相對優勢, 進而導致自我控制失敗(Berkman & Miller-Ziegler, 2012)。

圖3 前額葉?皮層下腦區的平衡模型(修改自Heatherton & Wagner, 2011)
作為一種大腦模型, 前額葉?皮層下腦區的平衡模型是對傳統控制?沖動雙系統理論的傳承, 同時以大量的腦損傷、成癮者研究的數據基礎, 能夠比較清晰的描述自我控制失敗的神經發生機制。然而, 該理論同樣存在一些不足之處。一方面, 平衡模型實際上認同了能量模型所假定的有限資源觀點, 而尚未納入動機、信念等主觀因素的影響。在自上而下的控制路徑上, 該理論仍然強調有限自我控制資源的損耗是降低前額葉控制功能的重要原因, 而在自下而上的沖動路徑上, 僅突出了外部線索刺激的啟動作用, 而忽視了不同任務間動機轉換、情緒轉換和注意轉換的影響, 因而無法解釋新近發現的部分研究結果。另一方面, 該理論的構建基礎以成癮者和腦損傷患者居多, 較少涉及健康成人在諸多自我控制領域的研究, 其普遍適用性尚需檢驗。
隨著認知神經科學的興起與腦成像技術的應用, 研究者開始探究自我控制失敗的認知神經機制, 并發現自我控制失敗主要涉及額下回、杏仁核和眶額葉皮質等腦區。
額下回(inferior frontal gyrus, IFG)主要參與抑制控制加工, 執行控制任務或自我損耗操作往往會削弱額下回的功能與激活程度, 進而導致自我控制失敗(Friese, Binder, Luechinger, Boesiger, & Rasch, 2013; Luethi et al., 2016)。Friese及其同事采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技術(functional-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fMRI)探究自我控制損耗對未來控制加工的影響機制, 發現自我損耗可能會導致執行控制任務中額下回(inferior frontal gyrus, IFG)激活的減弱(Friese et al., 2013)。Luethi及其同事采用組間設計, 要求被試在有/無金錢獎勵動機條件下完成序列任務范式, 實驗結果發現, 金錢獎勵動機能夠抵消自我損耗效應, 而腦成像數據發現執行控制會降低左側額下回的激活, 但金錢驅動組被試卻存在更強的左側額下回激活(Luethi et al., 2016)。另外, 腦成像研究也發現了IFG激活程度能夠顯著正性預測實際生活中個體的自我控制成功行為(Lopez, Hofmann, Wagner, Kelley, & Heatherton, 2014; Lopez, Milyavskaya, Hofmann, & Heatherton, 2016)。Lopez及其同事(2014)發現, 標準go/no-go任務中左側額下回增強的激活程度能夠預測個體成功抵制現實生活中飲食欲望的幾率, 表現為反應抑制任務中額下回激活更高的被試往往更不容易屈服于欲望, 并攝入更少的食物。新近Lopez等(2016)發現那些在食物線索任務中表現出更低欲望強度, 并體驗到積極情緒的女性節食者往往存在更強的額下回激活, 而且在現實生活中更善于控制自身飲食模式。
杏仁核(amygdala)主要涉及情緒加工, 自我損耗操作往往會增強個體對情緒刺激的敏感性(Wagner & Heatherton, 2013)。Wagner和Heatherton (2013)首次采用fMRI技術檢驗了認知領域的資源消耗能否削弱情緒加工功能, 結果發現自我損耗組被試對負性情境顯示出更強的左側杏仁核激活,且負性情境中左側杏仁核與腹內側前額葉皮層(ventromedial prefrontal cortex, vmPFC)之間的功能連接更弱。腦損傷研究也發現杏仁核受損會減少自下而上的沖動路徑的相對權重, 進而增強社會互動中的非理性決策行為(Scheele et al., 2012; van Honk, Eisenegger, Terburg, Stein, & Morgan, 2013)。有研究發現, 杏仁核受損病人在資產分配公平情境中會接受更多的不公平提議(Scheele et al., 2012), 而在人際信任互動情境中則會表現出更多的信任行為(Koscik & Tranel, 2011; van Honk et al., 2013)。
眶額葉皮質(orbitofrontal cortex, OFC)是一種參與獎賞加工的重要結構, 自我控制研究認為OFC負責編碼事件的即時獎勵或欲望價值, OFC激活強度越強烈越容易導致自我控制失敗(Wagner et al., 2013)。Wagner等人(2013)發現自我損耗狀態下的節食者觀看食物線索時存在更強的眶額葉皮質激活, 以及更弱的眶前額葉皮質與額下回的功能聯結, 表明自我損耗可能通過降低認知控制腦區與編碼獎勵價值腦區的聯結, 削弱個體抵制誘惑的能力從而誘發了自我控制失敗。新近有研究發現, 左側眶額葉皮質激活程度與受測者的體脂比有關(Rapuano, Huckins, Sargent, Heatherton, & Kelley, 2016)。具體而言, Rapuano等人(2016)采用fMRI技術探究了肥胖青少年與健康體重青少年觀看動態食物廣告的神經活動差異, 發現食物廣告會導致左側眶額葉皮質和雙側伏隔核(nucleus accumbens, NAcc)的顯著激活, 并且左側眶額葉皮質的激活水平與受測者當時的體脂比存在顯著正相關, 表明自我控制較差的肥胖者往往存在更強的眶額葉皮質活動水平。
除了上述三個關鍵性的腦區外, 研究者發現背外側前額葉皮質(dors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 DLPFC)和伏隔核(NAcc)也參與到自我控制行為當中。背外側前額葉皮質是另一個自我控制研究所聚焦的認知控制加工腦區。Figner等人(2010)采用低頻重復性經顱磁刺激(low-frequency repetitive transcranial magnetic stimulation, rTMS)暫時性抑制受測者左邊側前額葉皮層的功能, 發現這種操縱能夠增加其在跨期選擇任務中的沖動性選擇, 首次證實了LPFC參與跨期決策中的自我控制加工。Friese等人(2013)采用序列任務范式檢驗了自我控制損耗對隨后控制過程神經機制的影響模式, 實驗結果發現, 最初的情緒抑制行為會削弱隨后個體在Stroop任務中的行為績效。腦成像結果發現, DLPFC在情緒抑制任務中存在明顯增強的活動水平, 但在執行Stroop任務中卻顯現出相對降低的激活水平, 表明削弱的DLPFC激活水平可能是由先前自我控制執行任務所引起的, 并直接導致了隨后任務績效的降低。Emmerling等人(2017)新近采用經顱直流電刺激(transcranial Direct Current Stimulation, tDCS)技術檢驗了DLPFC在序列任務范式所誘發的自我損耗效應中的因果作用, 發現tDCS暫時性提升被試右側DLPFC激活功能可以明顯減小自我損耗效應。
作為獎賞加工系統的一部分, 伏隔核也負責事件獎勵價值的編碼加工, 且越強烈的NAcc激活水平越容易誘發自我控制失敗。一些腦成像研究發現了欲望刺激(如食物)所引起的NAcc激活程度可以導致更強的放縱欲望(Lopez et al., 2014), 能夠顯著預測實際生活中個體的食物攝入(Lawrence, Hinton, Parkinson, & Lawrence, 2012)、體重增加或性行為(Demos, Heatherton, & Kelley, 2012)。
社會心理學家和神經科學家從有限資源、動機轉換、沖動?認知雙系統等角度探討自我控制失敗現象, 提供了多種理論來闡明自我控制失敗的內在發生機制。目前自我控制理論的核心焦點在于闡明“自我控制失敗為什么及何時會產生”, 雖然不同理論對此問題的答復仍存在爭論, 但彼此之間仍存在緊密的聯系。作為自我損耗效應的源起理論, 能量模型契合了心理學思想中的“資源”隱喻, 從自我控制資源有限性的角度描述了自我損耗的發生機制, 強調有限自我控制資源的消耗是導致自我損耗效應的緣由, 卻忽視了個體參與任務時動機轉換的重要性(Baumeister et al., 2007)。隨后, 作為對能量模型的批評與補充, 有部分學者嘗試從動機轉換角度來理解自我損耗效應并提出了加工模型, 強調任務特性從“必須”的勞作目標向“想要”的休閑目標的動機轉換失衡是自我損耗效應發生的根本原因(Inzlicht & Schmeichel, 2012)。新近發展的中央處理器模型則是對上述兩種理論的融合與發展, 強調人們存在一種負責協調當前任務所需能量、生理狀態及各種動機與認知信息的中央處理器, 并借此調節所參與任務的自我控制(Evans et al., 2015)。相較而言, 平衡模型則是從沖動?認知雙系統角度來理解自我控制失敗的神經發生機制, 強調自我控制是由負責沖動控制的前額葉腦區與負責表征獎勵價值、合意性和情緒效價的邊緣系統的平衡所維系的。當沖動動機的強度超過抵制或調節沖動動機的自我控制時, 自我控制失敗便會產生, 如額葉控制仍處于發展時期的青少年往往存在更多的自我控制失敗現象(Somerville, Jones, & Casey, 2010)。簡言之, 從能量模型到加工模型再到中央處理器模型實際上存在著一條層次遞進的關系, 而平衡模型則平行于三者, 突出強調大腦內沖動?認知雙系統的彼此權衡效用。
現有研究者已經從多種角度來解釋自我控制失敗現象, 雖然彼此之間多有爭議, 但不同理論觀點也存在彼此融合與互補的可能性, 未來研究可嘗試從以下兩個方面推進相關研究。第一, 能量模型與加工模型的分歧焦點在于動機與信念能否減小自我損耗效應。新近有研究者認為, 未發現的或者減小的自我損耗效應可能源自于序列實驗任務本身的局限性, 主要表現為現有研究大多無法確切評估被試是否真實努力地完成第一個自我控制任務, 并認為提高被試參與首個任務(作業A)的獎勵刺激和持續時間能夠解決上述問題(Lee, Chatzisarantis, & Hagger, 2016)。因此, 未來研究可以嘗試從提高序列任務有效性角度來澄清上述爭議。第二, 新近發展的獎勵模型可以視為不同理論整合的一個雛形, 值得大多數研究者參考與借鑒。該理論在承認有限資源的前提下, 納入了動機因素、勞作/休閑權衡等, 認為自我控制分為由多巴胺神經系統(dopaminergic nervous system, DNS)控制的成本?收益評估過程和由前額葉腦區負責的認知控制過程兩個成分, 兩者經由背側前扣帶回(dorsal anterior cingulate, dACC)整合并完成決策(竇澤南, 方圓, 周偉, 喬志宏, 2017)。
雖然有研究者目前嘗試借助fMRI技術探究自我損耗的神經機制(Berkman & Miller-Ziegler, 2012), 但相關腦成像研究尚處于初始與探索階段,且不同理論模型均獲得一定腦成像數據的支持, 進而在一定程度上印證并加劇了不同理論彼此間的分歧與爭議。例如, Luethi等要求被試在有/無金錢獎勵動機條件下完成序列任務范式, 發現金錢獎勵動機能夠抵消自我損耗效應, 執行控制會降低左側額下回的激活, 但金錢驅動組被試卻存在更強的左側額下回激活, 這種結果很難通過動機匱乏來解釋, 在一定程度上與能量模型的觀點相兼容(Luethi et al., 2016)。Schmeichel及其同事則以前額葉皮層的電活動模式為指標, 檢驗了加工理論所延伸的“執行自我控制能夠暫時性增強接近動機”假設。實驗將被試隨機分為兩組, 要求其以執行或不執行自我控制的方式完成書寫任務, 隨后觀看能夠誘發積極、消極或中性情緒的圖片, 并記錄其EEG活動。研究發現, 執行自我控制能夠顯著增強觀看圖片時左側前額葉皮層的活動, 且這種效應在高接近特質被試身上和積極圖片觀看條件下更為明顯, 進而證實了執行自我控制能夠暫時增強趨近動機(Schmeichel, Crowell, & Harmon-Jones, 2016)。Wagner及其同事則發現, 負性情境下自我損耗組個體存在更強的左側杏仁核激活, 且左側杏仁核與腹內側前額葉皮層之間的功能連接更弱(Wagner & Heatherton, 2013); 自我損耗狀態下的節食者觀看食物線索時存在更強的眶額葉皮層激活, 同時眶額葉皮層與額下回的功能聯結變弱(Wagner et al., 2013)。這種結果證實了自我損耗通過降低認知控制腦區與編碼獎勵或情緒價值腦區的聯結, 降低個體抵制誘惑的能力進而導致自我控制失敗。
未來研究應加大不同腦成像技術的使用, 并深入考察負責認知控制、獎勵編碼和情緒加工的諸多腦區在自我控制失敗現象中的作用及彼此之間的功能鏈接, 可以嘗試從以下三方面開展研究。首先, 新近獲得較多廣泛應用的多體素模式分析(multi-voxel pattern analysis, MVPA)能夠實現對多個腦區激活及彼此之間連接信息的同步檢測, 并利用整合后的綜合信息來預測個體的實際行為(Norman, Polyn, Detre, & Haxby, 2006), 因此比較適合于解答自我損耗現有研究中的腦機制問題(張蔚, 張振, 高宇, 段華平, 吳興南, 2016)。其次, 高時間分辨率的腦電技術可以提供認知加工過程動態分離的時程證據, 在自我控制失敗研究中同樣具有較廣的適用性與實踐意義。諸如, 事件相關電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 ERP)研究發現自我控制損耗狀態下被試存在更弱的錯誤相關負波(error-related negativity, ERN), 表明前扣帶回的沖突檢測功能受損(Inzlicht & Gutsell, 2007)。竇凱等人(2014)采用延遲折扣任務發現, 高損耗者比低損耗者在左側額區誘發更負的N1成分, 在右半球存在更大的P2成分, 這些結果表明自我損耗促進個體采用直覺啟發式進行沖動決策。最后, 當前自我控制失敗的神經生理研究仍以fMRI和ERP兩種常見的技術為主, 而其他技術方法(如rTMS、tDCS)的應用則比較匱乏, 其中rTMS和tDCS能夠有針對性的興奮或抑制特定腦區的認知功能, 更適合作出特定腦區所起功能的因果性論斷, 因此未來研究應多借助這兩種技術開展研究(Emmerling et al., 2017; Figner et al., 2010)。
人類是一種群居性動物, 個體在人際互動中需要克制自私欲望, 與他人建立一種公平與信任的人際關系才能實現良性和諧的社會生活狀態。社會決策包含利他行為、公平行為、信任等多種形式, 現有研究已證實自我損耗狀態能夠調節個體的社會決策行為, 但兩者關系的方向性仍存在較大分析。例如, 有研究發現自我損耗者在資產分配情境下更傾向于關注自我利益, 接受更多的不公平提議(Achtziger, Alós-Ferrer, & Wagner, 2016)。相反, 也有研究者發現自我損耗者在資產分配情境下更關注公平規范, 拒絕更多的不公平提議(Halali, Bereby-Meyer, & Meiran, 2014; Liu, He, & Dou, 2015)。那么, 社會互動情境中處于自我損耗狀態的人們到底是更自私, 還是更利他呢?筆者認為上述議題的關鍵在于回答:“社會相依情境下自私與利他何者為內隱自主的行為動機”。一方面, 有些研究者遵循理性人假設的觀點, 強調自私自利是社會相依情境下個體行為方式的內在驅動力, 是默認優先的行為決策策略(Achtziger, Alós-Ferrer, & Wagner, 2015; Vohs, Baumeister, & Ciarocco, 2005; Capraro & Cococcioni, 2016)。例如, Achtziger等(2015)發現, 自我損耗的個體在獨裁者博弈中會表現出更多的自私性行為; Capraro和Cococcioni (2016)發現, 自我損耗操縱能夠增加單次匿名囚徒困境博弈中的欺騙行為。另一方面, 新近有研究者提出親社會的利他傾向是一種直覺性的社會啟發式, 屬于社會相依情境下的默認優勢反應(Zaki & Mitchell, 2013; Rand et al., 2014; Rand, 2016)。Rand等人(2014)通過15項研究發現, 時間壓力條件下人們更傾向于選擇合作行為; 隨后基于67項研究的元分析結果也表明直覺條件下純粹利他合作行為顯著高于沉思條件(Rand, 2016)。因此, 未來研究仍需借助自我損耗范式, 檢驗社會互動情境下自利與利他何者為內隱的直覺啟發式策略, 以期更清晰地闡明自我控制與社會決策行為的關系。
竇凱, 聶衍剛, 王玉潔, 黎建斌, 沈汪兵. (2014). 自我損耗促進沖動決策: 來自行為和ERPs的證據., 1564?1579.
竇澤南, 方圓, 周偉, 喬志宏. (2017). 自我控制的獎勵模型與神經機制., 86?98.
董蕊, 張力為, 彭凱平, 喻豐, 柴方圓. (2013). 自我損耗研究方法述評., 994?997.
馮縉. (2013). 自我控制的 “前額葉-皮質下平衡理論”., 205?208.
高科, 李瓊, 黃希庭. (2012). 自我控制的能量模型: 證據、質疑和展望., 110?115.
黎建斌, 聶衍剛, 曾敏霞, 竇凱. (2012). 自我控制失敗的心理因素、神經表達及交互作用芻議.(4), 44?50.
李瓊, 黃希庭. (2012). 自我控制: 內涵及其機制與展望.(2), 41?52, 173.
譚樹華, 許燕, 王芳, 宋婧. (2012). 自我損耗: 理論, 影響因素及研究走向., 715?725.
于斌, 劉惠軍, 樂國安. (2016). 工作記憶廣度與自我損耗的關系., 577?583.
張蔚, 張振, 高宇, 段華平, 吳興南. (2016). 經濟決策中人際信任博弈的理論模型與腦機制., 1780?1791.
Achtziger, A., Alós-Ferrer, C., & Wagner, A. K. (2015). Money, depletion, and prosociality in the dictator game., 1?14.
Achtziger, A., Alós-Ferrer, C., & Wagner, A. K. (2016). The impact of self-control depletion on social preferences in the ultimatum game., 1?16.
Baumeister, R. F., Bratslavsky, E., Muraven, M., & Tice, D. M. (1998). Ego depletion: Is the active self a limited resource?, 1252?1265.
Baumeister, R. F., Vohs, K. D., & Tice, D. M. (2007). The strength model of self-control. Current, 351?355.
Baumeister, R. F., & Vohs, K. D. (2016). Chapter two-strength model of self-regulation as limited resource: assessment, controversies, update., 67?127.
Berkman, E. T., & Miller-Ziegler, J. S. (2012). Imaging depletion: fMRI provides new insights into the processes underlying ego depletion., 359?361.
Blanchfield, A., Hardy, J., & Marcora, S. (2014). Non- conscious visual cues related to affect and action alter perception of effort and endurance performance., 967.
Capraro, V., & Cococcioni, G. (2016). Rethinking spontaneous giving: Extreme time pressure and ego-depletion favor self-regarding reactions., 27219.
Carter, E. C., Kofler, L. M., Forster, D. E., & McCullough, M. E. (2015). A series of meta-analytic tests of the depletion effect: Self-control does not seem to rely on a limited resource., 796?815.
Dang, J. H., Xiao, S. S., & Dewitte, S. (2014). Self-control depletion is more than motivational switch from work to fun: the indispensable role of cognitive adaptation., 933.
Demos, K. E., Heatherton, T. F., & Kelley, W. M. (2012).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nucleus accumbens activity to food and sexual images predict weight gain and sexual behavior., 5549?5552.
Emmerling, F., Martijn, C., Alberts, H. J., Thomson, A. C., David, B., Kessler, D.,... Sack, A. T. (2017). The (non-) replicability of regulatory resource depletion: A field report employing non-invasive brain stimulation., e0174331.
Evans, D. R., Boggero, I. A., & Segerstrom, S. C. (2015). The nature of self-regulatory fatigue and “ego depletion” lessons from physical fatigue., 482?485.
Feng, C. L., Luo, Y. J., & Krueger, F. (2015). Neural signatures of fairness‐related normative decision making in the ultimatum game: A coordinate-based meta-analysis., 591?602.
Figner, B.,Knoch D., Johnson, E. J., Krosch, A., Lisanby, S. H., Fehr, E., & Weber, E. U. (2010). 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 and self-control in intertemporal choice., 538?539.
Friese, M., Binder, J., Luechinger, R., Boesiger, P., & Rasch, B. (2013). Suppressing emotions impairs subsequent stroop performance and reduces prefrontal brain activation., e60385.
Gailliot, M. T., Baumeister, R. F., DeWall, C. N., Maner, J. K., Plant, E. A., Tice, D. M.,... & Schmeichel, B. J. (2007). Self-control relies on glucose as a limited energy source: Willpower is more than a metaphor.(2), 325?326.
Hagger, M. S., Wood, C., Stiff, C., & Chatzisarantis, N. L. (2010). Ego depletion and the strength model of self-control: A meta-analysis., 495?525.
Halali, E., Bereby-Meyer, Y., & Meiran, N. (2014). Between self-interest and reciprocity: The social bright side of self-control failure., 745?754.
Heatherton, T. F., & Wagner, D. D. (2011). Cognitive neuroscience of self-regulation failure., 132?139.
Hofmann, W., Friese, M., & Strack, F. (2009). Impulse and self-control from a dual-systems perspective., 162?176.
Inzlicht, M., & Gutsell, J. N. (2007). Running on empty: Neural signals for self-control failure., 933?937.
Inzlicht, M., & Schmeichel, B. J. (2012). What is ego depletion? Toward a mechanistic revision of the resource model of self-control., 450?463.
Inzlicht, M., Schmeichel, B. J., & Macrae, C. N. (2014). Why self-control seems (but may not be) limited., 127?133.
Inzlicht, M., & Marcora, S. M. (2016). The central governor model of exercise regulation teaches us precious little about the nature of mental fatigue and self-control failure., 656.
Job, V., Walton, G. M., Bernecker, K., & Dweck, C. S. (2013). Beliefs about willpower determine the impact of glucose on self-control., 14837?14842.
Koscik, T. R., & Tranel, D. (2011). The human amygdala is necessary for developing and expressing normal interpersonal trust.(4), 602?611.
Kurzban, R. (2010). Does the brain consume additional glucose during self-control tasks?., 244?259.
Lawrence, N. S., Hinton, E. C., Parkinson, J. A., & Lawrence, A. D. (2012). Nucleus accumbens response to food cues predicts subsequent snack consumption in women and increased body mass index in those with reduced self-control., 415?422.
Lee, N., Chatzisarantis, N., & Hagger, M. S. (2016). Adequacy of the sequential-task paradigm in evoking ego-depletion and how to improve detection of ego-depleting phenomena., 136.
Liu, Y., He, N., & Dou, K. (2015). Ego-depletion promotes altruistic punishment.,(11), 62?69.
Lopez, R. B., Hofmann, W., Wagner, D. D., Kelley, W. M., & Heatherton, T. F. (2014). Neural predictors of giving in to temptation in daily life., 1337?1344.
Lopez, R. B., Milyavskaya, M., Hofmann, W., & Heatherton, T. F. (2016). Motivational and neural correlates of self-control of eating: A combined neuroimaging and experience sampling study in dieting female college students., 192?199.
Luethi, M. S., Friese, M., Binder, J., Boesiger, P., Luechinger, R., & Rasch, B. (2016). Motivational incentives lead to a strong increase in lateral prefrontal activity after self-control exertion., 1618?1626.
Norman, K. A., Polyn, S. M., Detre, G. J., & Haxby, J. V. (2006). Beyond mind-reading: Multi-voxel pattern analysis of fMRI data., 424?430.
Phelps, E. A., Lempert, K. M., & Sokol-Hessner, P. (2014). Emotion and decision making: Multiple modulatory neural circuits., 263?287.
Rand, D. G., Peysakhovich, A., Kraft-Todd, G. T., Newman, G. E., Wurzbacher, O., Nowak, M. A., & Greene, J. D. (2014). Social heuristics shape intuitive cooperation., 3677.
Rand, D. G. (2016). Cooperation, fast and slow meta- analytic evidence for a theory of social heuristics and self-interested deliberation., 1192?1206.
Rapuano, K. M., Huckins, J. F., Sargent, J. D., Heatherton, T. F., & Kelley, W. M. (2016).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reward and somatosensory-motor brain regions correlate with adiposity in adolescents., 2602? 2611.
Rooke, S. E., Hine, D. W., & Thorsteinsson, E. B. (2008). Implicit cognition and substance use: A meta-analysis., 1314?1328.
Scheele, D., Mihov, Y., Kendrick, K. M., Feinstein, J. S., Reich, H., Maier, W., & Hurlemann, R. (2012). Amygdala lesion profoundly alters altruistic punishment., e5?e7.
Schmeichel, B. J., Crowell, A., & Harmon-Jones, E. (2016). Exercising self-control increases relative left frontal cortical activation., 282?288.
Somerville, L. H., Jones, R. M., & Casey, B. J. (2010). A time of change: Behavioral and neural correlates of adolescent sensitivity to appetitive and aversive environmental cues., 124?133.
Vadillo, M. A., Gold, N., & Osman, M. (2016). The bitter truth about sugar and willpower: The limited evidential value of the glucose model of ego depletion., 1207?1214.
Van Honk, J., Eisenegger, C., Terburg, D., Stein, D. J., & Morgan, B. (2013). Generous economic investments after basolateral amygdala damage., 2506?2510.
Vohs, K. D., Baumeister, R. F., & Ciarocco, N. J. (2005). Self-regulation and self-presentation: Regulatory resource depletion impairs impression management and effortful self-presentation depletes regulatory resources., 632?657.
Wagner, D. D., & Heatherton, T. F. (2013). Self-regulatory depletion increases emotional reactivity in the amygdala., 410?417.
Wagner, D. D., Altman, M., Boswell, R. G., Kelley, W. M., & Heatherton, T. F. (2013). Self-regulatory depletion enhances neural responses to rewards and impairs top-down control., 2262?2271.
Zaki, J., & Mitchell, J. P. (2013). Intuitive prosociality.(6), 466?470.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and neural mechanisms of self-control failure
DONG Jun1; FU Shuying1; LU Shan1; YANG Shaofeng1; QI Chunhui2
(1Academy of Psychology and Behavior,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Key Research Base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of the Ministry of Education, Tianjin 300074, China) (2Quzhou Secondary Technical School, Quzhou 32400, China)
Self-control refers to the mental processes that ensure people to overcome thoughts and emotions, thus enabling behavior to vary adaptively from one situation to another. While self-control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on individual’s well-being, the failure of self-control is one of the key problems of human society. Based on the sequential-task paradigm, researchers have explored the cognitive mechanisms of self-control failure and have proposed multiple theories such as the strength model, the process model, the central governor model and the prefrontal-subcortical balance model of self-regulation. In the field of neuroimaging studies, the researchers have identified the involvement of several brain regions, including inferior frontal gyrus, amygdala, orbitofrontal cortex, dors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 and nucleus accumbens. In the future, the researchers should emphasize the integration of different theories, strengthen the neural mechanisms associated with self-control failure, and explor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elf-control failure and social behaviors.
self-control failure; theoretical model; neural mechanism.
2017-03-02
* 天津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TJJX16-014)。
齊春輝, E-mail: qchizz@126.com
10.3724/SP.J.1042.2018.00134
B848; B8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