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智,通信作者:劉志龍
(廣東省珠海市中西醫結合醫院,廣東 珠海 519000)
劉志龍教授是廣東省名中醫,精研《傷寒論》多年,他在長期的臨床經驗中發現,當下的疾病病機多以寒熱錯雜為主,因而《傷寒論》中的寒熱錯雜經典方劑諸如柴胡桂枝湯、柴胡桂枝干姜湯等具有廣闊的應用空間,若能方證對應,常可效如桴鼓。筆者有幸臨床侍診劉志龍教授,習用寒熱辨證后感觸尤多,茲選取柴胡桂枝干姜湯為例,展現筆者學用名家經驗之路程,希望對臨床所有裨益。
《傷寒論》第147條:“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復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湯主之。”通過條文所列癥狀以及藥物性能分析可見,胸脅滿、頭汗出和往來寒熱皆屬少陽病之范疇。而條文中能對應主藥干姜的癥狀其實并不明顯,“微結”可算是干姜證,“心煩者”也可能是干姜證,故而這也許就是柴胡桂枝干姜湯給世人難以解讀的原因。劉志龍教授化繁就簡,從柴胡桂枝干姜湯的用藥結構上解析出,該方病機為膽熱脾寒[1]。脾寒的病機,對應干姜、桂枝的應用,在對應條文“微結”“心煩者”的基礎上,增加了該方的應用范疇,例如腹痛、腹瀉、下肢寒等癥狀皆可謂之脾寒,從而使柴胡桂枝干姜湯證變得方證明晰,容易理解,繼而方便應用。
柴胡桂枝干姜湯的病機是膽熱脾寒,若落到具體病位,亦可說是上熱下寒或者表熱里寒。劉志龍教授臨床四診合參,在辨治上熱下寒病證時善用舌診作為診斷依據,舌質為本、為里、為下,舌苔為標、為表、為上。若患者的舌質淡則辨為里有寒,舌苔黃則辨為表有熱,舌質淡、舌苔黃而患者同時有口干、口苦等少陽膽熱以及腹痛、腹瀉等太陰脾寒的癥狀時,則可綜合辨證為上熱下寒、表熱里寒、少陽熱、太陰寒或者膽熱脾寒。
筆者習用脈診數年,在劉志龍教授的啟發下,也把膽熱脾寒的病機應用在脈診上。膽熱的脈象可為弦、滑、數、動,而脾寒的脈象可為緊、弦、澀、結。當膽熱和脾寒的病機混合錯雜的時候,脈象的綜合反映可為總體脈象弦、滑偏動、數,而在動、數的基礎上帶有緊急寒氣象,特別在右關容易出現。
劉志龍教授在臨床上靈活應用本方辨治疾病,務求每用一藥必有出處,每用一方必中病機。方中柴胡、黃芩對應少陽膽熱的癥狀,桂枝、干姜、炙甘草對應太陰脾寒的癥狀,天花粉對應口干,牡蠣則對應胸脅滿微結。診病先衡量膽熱與脾寒兩者之間的寒熱比例,再分別對應寒熱用藥的劑量,務求步步對應,用藥與病機環環相扣。
由于膽熱脾寒的患者多數合并雙膝發涼或下半身不適的癥狀,劉志龍教授將桂枝改為肉桂,用量也由桂枝10 g換為肉桂10 g。但若患者在膽熱脾寒的病機上是上半身不適,如肩背不舒等,則桂枝不變。如此精心處置,全因桂枝走上而肉桂趨下。
病因病機環環緊扣,方證對應步步為營,自然效如桴鼓。筆者有幸得劉志龍教授啟發,也開啟了寒熱用藥的辨證法門,選取1例應用柴胡桂枝干姜湯案例,報道如下。
患者,女,29歲,2017年8月23日就診,正值哺乳期。因長期在空調環境下伏案工作,頸肩不適伴口干口苦1個月余,雙膝冰涼,大便不成形,眠差,納一般。舌診缺如,脈弦動而緊。欲服用中藥調理而又懼怕藥物影響哺乳。筆者問:“嬰兒的大便如何?”患者答:“經常也是稀爛便。”筆者曰:“但吃無妨!”遂擬柴胡桂枝干姜湯加減。藥物組成:柴胡20 g,肉桂10 g,黃芩10 g,干姜10 g,生牡蠣30 g(先煎),天花粉10 g,大棗20 g,羌活10 g,3劑。藥后諸癥緩解,欲復診,再診脈,脈象和緩而滑,囑避風調養,放松心情即可,無須再行服藥。
寒熱辨證法為劉志龍教授臨床常用的辨證方法之一,而柴胡桂枝干姜湯則是其常用的一個寒熱錯雜方。此方如一把非常好的鑰匙,能開啟一個個患者的痊愈之門,如若從寒熱辨證去解讀《傷寒論》,確會有撥云見明月之感,僅此感悟,以饗同道。
[1]劉志龍,黎崇裕.100首經方方證要點[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5: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