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我國經濟發展面臨的三大挑戰與對策建議

左傳長

一、當前我國經濟發展面臨的三大挑戰

今年是我國改革開放40年，我國經濟也在邁入高質量發展的新時代。隨著中國綜合經濟實力和國際影響力的日益提升，面臨復雜多變的國內外經濟環境，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也史無前例地面臨諸多挑戰需要我們去積極應對，歸結起來，主要有三大挑戰。

（一）“修斯底德”陷阱，中國崛起的外部環境惡化

中國的快速發展無疑是得益于自身的改革開放和國際經濟環境的改善，尤其是加入以WTO為代表的全球多邊貿易體制，為中國的對外開放注入動力源泉。近年來，西方部分發達國家拒不履行當年給予中國市場經濟地位的承諾，還針對中國等發展中國家提出改革國際貿易規則的各種主張，美國甚至以退出WTO等多邊貿易體制相威脅逼迫國際社會改變貿易規則。美國總統特朗普不僅在其國情咨文中明確將中國、俄羅斯列為戰略對手，還不斷針對中國等發起貿易霸凌挑釁。毋庸諱言，作為世界最大經濟體的美國，面對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中國勢不可擋的快速發展，已經展開了貿易、信息、技術、金融甚至體制等多維度的全面戰略的壓制，從貿易層面來說，美國無視中國進一步擴大對外開放的承諾和即將首次舉辦進口商品博覽會的舉措，針對中國對美出口商品采取單邊主義的301、超級301條款的調查措施，加征不合理關稅并不斷威脅還要層層加碼，在信息方面美國擯棄對客戶非歧視的“網絡中性原則”，意味著美國可以針對中國網絡用戶采取歧視性政策舉措，在技術層面針對制造強國戰略和芯片企業代表中興通訊直接提出并采取不合理的制裁措施，在金融層面美國政府支持數字貨幣與美元掛鉤的工作，意在強化美元的國際貨幣霸主地位，在制度等方面也提出無端干預和指責等?？梢哉f美中之間陷入歷史上守成大國與崛起大國之間必有沖突的“修斯底德”陷阱。問題的復雜性和重要性，決定了中美之間貿易等方面的沖突將是長期的，不可指望畢其功于一役，尤其是涉及到制度層面的沖突則更是難以指望在短期內從根本上加以調和，只能隨著時間的推移和雙方經濟等綜合實力的動態變化，不斷在競爭與合作中朝著中國所主張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方向逐步演化。面對外部經濟環境的嚴重惡化，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要求對外開放新格局、對內需促進經濟轉型升級。

（二）“中等收入陷阱”，我國自身轉型升級壓力加大

改革開放以來，得益于我國龐大的低成本勞動力供給，我國在經濟伴隨農業現代化、新型城鎮化、工業化與信息化相融合的新型工業化的歷史進程中，快速成為舉世矚目的經濟大國，經濟總量位居世界前列，但在人均意義上可以說進入中等收入國家，經濟大而不強，而且由于耕地保護、生態紅線和城鎮化與工業等對土地需求的不斷擴張，經濟發展的土地成本不斷上升，相應地維持一度作為經濟發展支柱產業的房地產價格穩定壓力加大，相關的金融杠桿風險壓力不斷累積，與此同時，隨著人口老齡化時代的加速來臨，《勞動合同法》實施和相應社保機制的不斷完善。勞動力成本攀升，既往低勞動力、土地等要素成本的比較優勢減弱，經濟發展過程“干中學”的邊際效用下降，經濟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壓力加大，面臨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風險。經濟從高速增長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的質量、效率、動力轉換需求迫切。

在長期的經濟運行中，我國還形成了宏觀稅負過高與社會保障不平衡、不充分共存的矛盾，反映出我國結構性供給側改革不到位、不徹底的本質，中央地方財權事權不匹配，地方財政壓力較大且過度依賴土地財政，后續增長動力衰減。在對外開放方面，從最初采取“出口退稅”、強制結售匯等非國民待遇等舉措，強調吸引外資、擴大出口、積累外匯等經濟目標，現已逐步轉向鼓勵投資、擴大進口，積極發揮外匯儲備作為主權基金資金來源作用的“雙向”開放、這是對外開放新格局的新的時代要求。

在不斷推進的金融創新發展方面，面臨的主要問題是間接融資比重較高、直接融資比重有待進一步提高，債權融資比重較高、股權融資比重有待加大，造成的結果是杠桿率較高，風險不斷累積且分散風險機制不健全。金融脫實向虛、自我空轉現象一度突出，科技金融創新泡沫嚴重、信用和道德風險缺乏應有的約束，支撐實體經濟創新發展的效果不佳。為此，在金融領域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發展天使投資、創業投資、私募股權投資、并購重組基金等，服務實體經濟全產業鏈創新發展迫在眉睫。

（三）“激勵約束不對稱”困境，經濟高質量發展內生動力受挫

雖然文化背景有異、發展模式不同，但經濟發展有其相通的基本規律和內在要求，比如經濟主體在法律上要權利與義務對等、在財務上要資產負債平衡、在創新發展上要激勵與約束相容。當前我國深化改革的任務艱巨，需要社會共同發力、攻堅克難、創新突破，這就要求大力激勵創新，但往往由于宏觀政策微觀化，政府替代企業微觀決策，容易導致企業創新動力不足，對企業家的約束較多、激勵不足，難以形成和培育企業家精神，難以形成以企業為中心的創新活力競相迸發的局面。改革政策表面化、名至而實不惠，比如，面對變化中的經營環境，一方面強調結構性供給側改革，另一方面通過普遍降稅、放水養魚、培育和擴大稅基的相關政策未見出臺，已經實施的“營改增”改革總體上對減輕企業稅收負擔的效果值得商榷，與此同時，中央和地方稅務部門合并及對地方稅收優惠政策收緊、對發行政府性債務融資發展的約束增強，無疑會削弱地方政府發展經濟的積極性；在激勵企業家和科學家進行創新發展方面雖然也出臺了不少政策文件，但存在政策落地難的客觀現象，這往往由于政出多門且有時自相矛盾，抵消政策執行效力，或由于政策標準制度寬嚴不一，且人們處于避險自保的動機和行為偏好，造成激勵性政策執行難，約束性政策執行易，造成激勵約束不對稱、不相容，其效果必然是適得其反，南轅北轍，客觀上造成創新者“被格式化”，對經濟創新發展形成制度上的“緊縮”效應，嚴重制約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內生動力。

二、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對策建議

面對我國經濟邁向高質量發展新時代所面臨的各種挑戰，我們要保持戰略定力，不斷深化改革、擴大開放，改進和完善國內外經濟政策，創新發展，全面實現小康社會，造福中國人民，并通過“一帶一路”全球倡議，引領新一輪全球化，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而努力奮斗。

（一）促進區域戰略協同 開拓高質量發展新局面

面對以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的戰略壓制，我們要保持戰略定力，對西方發達國家采取競爭與合作并舉的戰略態勢，切實維護我國自主發展的根本權益。根據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戰略需要，研究構建國際合作優先排序事項清單，尋求與相關國家如俄羅斯等的戰略合作的利益共同點，切實推動務實合作與開發建設，實現互利雙贏或多贏。結合國內結構性供給側改革現實，推動我國優質富余產能、強大的建設能力、良好金融創新能力的國際合作。結合產業園區建設促進產能合作，結合基礎設施互聯互通項目，促進建能合作，結合離岸人民幣市場和人民幣國際化及區塊鏈等金融科技發展，促進金融創新合作等。建議以“一帶一路”倡議為載體，將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貫穿到對外經濟合作之中，積極開展國際戰略對接，創新發展綠色低碳金融、合作開發建設生態循環經濟園區，探索以租賃融資代替傳統的銀行借貸融資模式，尊重穆斯林、阿拉伯國家的獨特文化特點，增加對外金融合作的雙方可接受性，克服文化沖突與合作障礙，同時采取多元投資主體股權合作的模式實現風險共擔、收益共享，充分考慮合作伙伴財務可持續性，科學合理創新開發設計新型投融資合作模式，構建風范和化解金融風險的體制機制，避免所謂合作中的“債務陷阱”，努力打造互利多贏的國際合作新局面。我們應加強“一帶一路”全球愿景與行動，加強與國內長江經濟帶、京津冀協同、粵港澳大灣區等國內區域發展戰略的銜接與協同，將雄安新區與海南自貿港、廣西北部灣建設等同步協調推進，避免形成政策孤島、各自為政，充分發揮政策內外聯動、海陸并舉的疊加協同效應，有力支撐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并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而努力奮斗。

（二）調整宏觀經濟政策 穩定高質量發展預期

雖然美國特朗普政府對外經濟政策飽受國內外病垢，但其降稅、加息并舉的宏觀經濟政策組合客觀上對美國經濟中長期發展和維護美元霸權有利。在我國推行結構性供給側改革的大背景下，我們的宏觀經濟政策應從對微觀經濟政策的多度干預中解脫出來，做到真正從大處著眼，在財稅政策方面，根據需要與可能，采取普遍降稅措施，降低企業稅費負擔，降低宏觀稅負，激發企業創新發展活力，與此同時，應進一步加大國有企業受益上繳并補充社會保障基金的比例，改進和完善社會保障水平和能力。在防范和化解高杠桿融資帶來的償債爽約風險時，應善于運用債轉股、資產重組、企業并購等市場化手段。面對精準脫貧、全面小康的戰略任務，應充分發揮我國新時代社會主義的制度優越性，探索通過形成區劃調整、國企股權或資產在不同行政區劃和不同層級政府間的劃撥轉移，實現精準脫貧、動態發展、全面小康、區域協調，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等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目標和任務。在金融政策方面，要結合結構性供給側改革的迫切要求，進一步擴大直接融資和股權融資比重，防范與分散金融風險，積極構建從天使投資、創業投資、私募股權投資、并購和重組投資基金等全鏈條的產業創新發展支撐體系。在加強信用體系建設和提升道德倫理底線的前提下，鼓勵科技金融等新業態的健康可持續創新發展。

（三）優化打造激勵機制 提升經濟創新發展活力

創新是新時代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不懈動力。也是避免“中等收入陷阱”與“修斯底德”陷阱的必由之路。而要實現經濟主體創新發展，就要從法律上實現權力與義務對等、財務上資產與負債的平衡，創新上的激勵約束相容。為此，應大膽擯棄約束創新的各種不合理的規定，按照“負面清單”思維模式，拓展市場主體創新空間。同時應進一步解放思想、切實深化改革，在國有企業開展混合所有制改革、通過股份合作制改革促進鄉村振興、在科技創新領域開展產權激勵，對各級政府官員加強黨紀國法約束的同時，對敢于擔當、開拓創新的有識之士應切實落實激勵和容錯機制，鼓勵大膽超前創新，努力開拓新時代經濟創新發展新局面。積極培育三種精神：工匠精神、企業家精神及科技工作者的開拓創新精神。面對人口老齡化和產業結構轉型的現實需要，發展生活安康、生態優美、生產高效的“三生”經濟，在經濟高質量發展新時代，應通過持續的創新激勵，形成品質高、品味雅、品牌響的“三品”產業和服務體系，營造積極向上、美麗和諧、創新發展的社會精神氛圍，讓百姓享受人文、生態、智慧、健康、平安的美好生活。

（作者單位：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經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