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借款”的區委書記

□ 仲 建

廣州市花都區原區委書記楊雁文，通過“借款”的方法，收受巨額賄賂。案發后，為規避組織審查，他與相關人員訂立攻守同盟，統一口徑。縱然楊雁文機關算盡，終難逃黨紀國法制裁。

盡孝心，“借款”買房給父母

楊雁文于1964年出生于廣東省梅州市。在父母眼中，次子楊雁文最有出息，也最有孝心。1982年從廣東省某農業學校畢業后，楊雁文曾留校工作了5年。1987年調黃埔區委調研室工作，自此踏入仕途。

因為工作繁忙，楊雁文疏于照顧上了年紀的父母，心生愧疚。2010年初，他找自己的弟弟商量：“我打算給爸媽買套房子，你和弟媳與老人住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不久，其弟通過中介找到一套標價200萬元的二手房源。他告訴楊雁文：“可以還價到190萬元。”楊雁文毫不猶豫地說：“好，我會想辦法。”次日，時任黃埔區長的楊雁文打電話約請建筑商鄔某吃飯。

早在1994年，鄔某便與楊雁文在朋友的一次飯局中相識，鄔某感覺楊雁文“豪爽、仗義”，是個用得著的“朋友”，在推杯換盞之間，鄔某大獻殷勤。1996年2月，楊雁文被提拔為黃埔區南崗鎮鎮長，鄔某不時往鎮政府跑。1997年下半年的一天，他在某村搭建了一個臨時建筑賣家具，因整治村容要強拆，鄔某趕緊打電話向楊雁文求援，楊雁文果然很仗義：“你讓村書記接電話，我打個招呼。”之后，這個村再也沒有來找麻煩。2000年，鄔某的兒子中考成績不佳，楊雁文協調教育局讓其上了重點學校。2009年，鄔某的大女兒大學畢業在即，楊雁文應其請托，讓其女兒順利進入某航空公司工作。

多次出手相幫，鄔某欲給以回報，屢被楊雁文謝絕，為此，鄔某一直感念在心。接到楊雁文請吃飯的電話后，他受寵若驚。見面后，楊雁文大嘆苦經，稱其父母身體不好，想買套房把父母接到廣州住，現在房子已經看好，準備去銀行抵押貸款，可能需要暫借一些錢“湊湊”。為感念楊雁文之前的幫助，鄔某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三天后，楊雁文的弟弟找到鄔某，拿出已經打印好的借條。鄔某瞄了一眼借條，他壓根兒沒有料到，楊雁文所謂的“湊湊”竟是購房的全款，無奈在借條上簽了名。爾后，鄔某從工商銀行賬戶轉賬190萬元到楊雁文指定的賬戶。

感知遇，“借花獻佛”轉港幣

某房產有限公司董事長豐某也是在一次飯局上認識的楊雁文。2012年初，他告訴楊雁文準備在花都開設燃氣管道端口供應花都的燃氣，欲請其出面，在管道沿線借用土地和征用土地方面給予支持。楊雁文當即表態：“這是有利民生和地方經濟的好項目嘛，理應全力支持。”不久，公司就與區政府簽訂了該項目的引進合作意向。對楊雁文出于政績需要給予的幫助，豐某感恩戴德，他認為楊雁文“有魄力、夠義氣”。2012年6月，楊雁文為了區里的招商引資，問豐某對花都的地塊有無興趣，說一個服裝大企業多年前買了地，正在尋找合作方，共同開發。豐某心想，當地的“一把手”出面牽線，在政策上肯定有很多扶持，便欣然同意。經過幾輪談判，最終豐某與那家公司簽訂了代建合同。對這個項目可能產生的巨大利潤，豐某驚喜至極。

為了催促楊雁文盡快協調項目合作的細節問題，2013年春節前，豐某在一次飯局后，送楊雁文到停車場，向其耳語：“給您準備了港幣300萬元。”當時項目的推進正遇到阻力，難度不小，結果還不知怎樣，楊雁文打算推辭。豐某說道：“春節期間，您也要走走關系。”這句話提醒了楊雁文，他剛好約了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老領導萬某見面，正好“借花獻佛”，便點了點頭收下了港幣。

施故伎，孩子住房有著落

建筑商鄭某也是梅州人，他在黃埔區做工程時，楊雁文出于老鄉情誼，曾為其承攬工程提供過一些可靠信息，還為他的公司在稅務、結算等方面給以一定的照顧。2008年，鄭某中標了籃球館項目，楊雁文要求當時的分管領導和相關部門形成例會制度，及時解決工程推進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幫助他順利完成了籃球館建設。工程竣工后，鄭某為表示感謝，于2010年底，準備了200萬元現金。楊雁文予以拒絕，“這錢太燙手，再說我現在也用不著”。鄭某見其態度堅決，說了句“以后有需要隨時告訴我”作罷。

2012年底，楊雁文與妻子商量，準備給兒子買一套300萬元的房子，突然想起老鄉鄭某兩年前的那句話，便故伎重施，打電話聯系鄭某借款。鄭某爽快答應后，楊雁文以自己哥哥的名義，向鄭某借了200萬元。

2014年7月初，老領導萬某被調查，楊雁文深受震動。為了讓借錢買房子的事情有個合情合理的說法，以躲避追查，他讓哥哥與鄭某見面處理借款事宜，在借款字據上增加了以自住房作為抵押等新的內容。

時隔兩個月后，廣州市紀委決定對楊雁文嚴重違紀問題立案調查。2017年1月9日，中山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認定，楊雁文利用職務便利，多次為他人謀取利益，收受他人賄送的財物共計人民幣397.3萬元、價值人民幣3萬元的購物卡、港幣300萬元，以受賄罪判處楊雁文有期徒刑十一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80萬元。

楊雁文不服一審判決，稱與鄔某、鄭某是普通的民間借貸關系，收受豐某港幣300萬元的證據不足，用途不明，向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上訴。2017年5月25日，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作出終審刑事裁定，維持了原審判決。

楊雁文與鄔某、鄭某是普通的民間借貸關系嗎？

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鄔某證言證實，當楊雁文以買房為由向其借錢時，意識到楊是以借為名，行索賄之實。之后與楊雁文弟弟簽訂的借條，沒有約定利息和還款計劃，也沒有抵押，表明楊雁文系以借款為名受賄。同樣，楊雁文通過其哥哥出面寫借條時，亦沒有約定還款時間和具體的還款計劃，沒有抵押，故其辯護意見不予采納。

楊雁文收受豐某港幣300萬元的證據是否不足？

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經查，除豐某證實將港幣300萬元交給楊雁文外，楊雁文在偵查階段多次穩定供述收受港幣300萬元。至于楊雁文是否使用該筆款項行賄萬某或作他用，并不影響對楊雁文受賄罪的定性。

編輯點評：

近來在違紀干部的案件通報中，一種定性結論引人關注：一些干部頂風違紀，并且在接受組織審查時采用多種手段“對抗組織審查”。在全面從嚴治黨的當下，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不斷深入，高壓態勢不減，作風建設越抓越緊，居然仍有人敢“對抗組織審查”，真是吃了“豹子膽”。

“對抗組織審查”者并非個案。“對抗組織審查”者的可悲之處在于，非但不及時收手，老老實實地接受紀律的處理，而且不能正確理解和對待組織的苦心。黨組織培養一名領導干部不易，一名領導干部落馬，組織受到的損害比干部本身更大。

紀律和規矩之于干部，是約束，更是保護。黨中央堅持從作風抓起，把紀律和規矩挺在前面，強調抓經常性咬耳扯袖，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等等，都充分體現了對黨員干部的保護和關愛。然而，那些對抗組織審查者不僅不能體會到這副“苦口良藥”，反而“諱疾忌醫”，不珍惜組織給予的機會，甚至千方百計對抗組織審查以期逃脫罪責，這就是典型的對黨不忠誠不老實。

對黨忠誠老實，是每一名黨員干部為人為政的基本準則。這份忠誠老實，既要求踐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也要求其在犯錯誤受審查時能夠對組織坦白交代。正視自己的錯誤，勇于擔責，改過自新，這是尚有黨性的具體體現。事實證明，主動接受組織處理，才能避免滑向歧途；對抗組織審查，無異于作繭自縛，只會摔得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