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莉惠
(100089 中央民族大學 北京)
1952年3月28日由中央人民政府批準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懲治貪污條例》是新中國第一個包含行賄罪的法律規范。1979年中國第一部《刑法》在第185條第3款對行賄罪第一次以刑法典的形式在立法上正式予以規定。1988年1月21日全國人大常委會對1979年《刑法》規定的貪污賄賂犯罪進行了修改,制定并通過了《關于懲治貪污罪賄賂罪的補充規定》。該規定成為懲治貪污賄賂罪的主要法律規范。
1997年3月14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對1979年《刑法》進行了全面修訂,新刑法基本沿襲了1988年《補充規定》關于行賄罪的內容,同時借鑒了1993年《反不正當競爭法》對“商業行賄罪”的規定。2000年,針對實踐中對行賄犯罪打擊不力的現象,最高人民檢察院再次發出要求進一步加大行賄犯罪打擊力度的通知,并對行賄案、對單位行賄案、單位行賄案的立案標準作出規定。
2015年11月1日,《刑法修正案(九)》正式施行,進一步加大對行賄罪的打擊力度,體現在增設罰金刑,嚴格從寬處罰條件,擴大犯罪圈這幾個方面。
縱觀從新中國成立到現在的立法歷程,我國對行賄罪的規制與處罰正在不斷完善,體現在行賄罪的構成要件趨嚴,刑事法網趨窄。從刑罰處罰上來看,行賄罪的法定刑越來越重。但是不容樂觀,在司法實踐中仍然存在諸多問題與困境,客觀上不利于反腐斗爭的進一步深入,有必要對現行刑法進行審視與完善。
我國實踐中一直存在著“重受賄、輕行賄”的司法現狀。雖然近年來打擊行賄犯罪的力度在不斷加大,但是與受賄犯罪相比,仍然存在一定數量的懸殊。與此同時,行賄犯罪案件的刑罰在司法實踐中往往在適用緩刑、免予刑事處罰的比例較高。可以說“重受賄,輕行賄”的現象仍然十分明顯,這種不平衡的處罰機制對打擊賄賂犯罪往往造成消極影響,要實現對行賄犯罪的有效治理,必須糾正這一錯誤立法傾向。
我國刑法在規定賄賂犯罪中的“賄賂”時,采用的是“財物”這一表述。《刑九》對“財物”通過列舉的方式,打破了財物的界限,將其延伸擴展至財產性利益。在現實生活中,仍然有許多賄賂方式沒有被納入,如權力互換型賄賂、性賄賂等關于非財產性利益為內容的賄賂行為,比起以財物為內容的賄賂行為,甚至具有更嚴重的社會危害性。我國立法上對行賄財物范圍認定的缺失,必然會在司法實踐中帶來一定問題,不能有效治理行賄犯罪帶來的社會危害。
資格刑,即剝奪或停止犯罪分子一定資格或權利的刑罰方法,由于其能夠從根本上消除行賄人的再犯能力,因而同罰金刑一樣被各國廣泛地運用于行賄犯罪的處罰當中,在實踐中因行賄犯罪被判處無期徒刑的只是極少數,因此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對行賄犯罪的處罰而言并不起到威懾作用。但在實際各種各樣的行賄人中,有許多讓人具有一定身份和地位,或者是為了謀求一定身份和地位,還可能是特定職業的人。綜上如果為行賄犯罪配置合理的資格刑,剝奪行賄人的相關權利或資格,將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
解決當前行賄罪司法困境,首先需要對“重受賄輕行賄”的立法思路進行反思,在當前反腐力度加大的情況下,對行賄犯罪與受賄犯罪實施同等處罰是符合、順應立法基礎和司法實踐的。筆者認為給予行賄、受賄雙方同樣的懲罰,最能體現法律的公正與公平。做到對行賄犯罪與受賄犯罪同等處罰,應當取消行賄罪的特別自首制度。我國《刑法》對行賄犯罪設置這一制度來分化、瓦解行賄人與受賄人之間的同盟關系,規定行賄人在被追訴前主動交代行賄行為的,可以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但是該制度在實踐運行中是存在一定問題值得商榷的。
介于司法實踐中以“非財產性利益”為內容的賄賂行難以被“財物”的范圍所涵蓋,因此筆者認為可以借鑒我國已加入的《聯合國反腐敗公約》的規定,將我國賄賂犯罪中的“財物”改為“不正當好處”,使其能同時涵蓋“財產性利益”和“非財產性利益”。以“性賄賂”為例,當前司法實踐針對這一行為的處理方式往往冠以其他罪名來懲罰行為人,明顯是略顯牽強,勉為其難的定罪方式,或者忽視“性賄賂”的本質,在現行法律框架內尋找權宜之計。因此將賄賂標的由“財物”修改為“不正當好處”,將有利于克服司法實踐中的困境,協調司法與實際的矛盾,更好發揮治理腐敗犯罪的作用。
筆者認為首先應該充實資格刑的內容。根據我國《刑法》第五十四條規定,建議資格刑增加如下內容:禁止從事特定職業、剝奪相關資格和資質、禁止擔任特定職務。就單位而言,建議增加如下內容:限制經營范圍、剝奪相關資質,甚至包括一些名優稱號等、強制性解散。就單位犯罪責任人而言,則可以考慮暫時或者永久禁止擔任同行業相關管理者職務等。再次,完善資格刑配置方式。根據資格刑的不同內容以及不同特點,對行賄人或單位分別判處相應的資格刑,這樣就可以剝奪或者限制行賄人利用自身某種資格的再犯能力,加之與罰金刑并用,并使行賄人徹底不能或者很難再次實施行賄犯罪。
作者簡介:方莉惠(1993~ ),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訴訟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