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興
(625014 四川農業大學 四川 雅安)
在國家土地改革政策的推進下,土地確權和流轉工作得到逐步覆蓋,不同地區也根據自身地域特點對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采用轉包、出租、轉讓、互換、入股、抵押等形式促進農業集中化規模化化發展。[1]而新的政策下必將有新的矛盾,現在的農村社會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人們選擇解決糾紛的方法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在他們不同選擇的背后是社會的法制化進步還是政策制度的完善?
目前,我國對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糾紛解決機制的研究大多是附屬于農村糾紛解決機制的,專門針對農地流轉糾紛解決機制的文獻數量較少。學者大多數傾向于采用實證分析法來探究農民對糾紛解決機制的選擇及影響因素:
雖然由于各學者最后得出的結論也不盡相同,但可以看出目前我國的研究側重點是大致相同的,即從農民自身、糾紛解決機制本身和農村社會的特點三個主要方面來研究影響農民對糾紛解決機制選擇的因素。
新時期糾紛解決機制的選擇對維護農民自身合法權益、規范土地流轉秩序會產生巨大影響,因此本課題組除了從農民自身、糾紛解決機制本身和農村社會的特點三個方面,把“三權分置”的實施狀況也作為農民對糾紛解決機制選擇的影響因素之一,通過調研數據對其進行實證分析。
在充分考慮調查范圍覆蓋的規范性和調查對象的代表性的前提下進行,以標準問卷做測量工具。共發放問卷查問卷170份,收回有效問卷166份,有效問卷回收率為97.64%。受訪農戶166人中已經轉讓土地農戶的有89人,占調查總人數的53.61%,沒有轉讓土地有77人(46.38%)。
1.農民糾紛解決機制選擇
調研結果顯示,農民在選擇糾紛解決機制時,選擇行政調解占17.8%,民間調解占35.7%,訴訟占17.8%,仲裁占18.3%,自己解決占10.4%。綜上可以看出選擇糾紛解決方式時,“找村干部”、“親戚”和“朋友”這類社會救濟解決糾紛在選擇中始終占據最高比例。調解依然是農村主要的解決糾紛方法,但調解的主體由傳統權威轉變為村干部、法律服務所的工作人員、法院等。[2]“找仲裁庭”的比例相對較高,這說明仲裁這種社會救濟方式在土地承包糾紛中扮演的角色越來越重要。把“找法院”的比例在選項中不算很高,但農民法制意識增強。自決和和解是成本最低的一種解決方式,不僅相對于雙方當事人而言成本最低,而且其發生的社會成本也是最低的。
2.影響人們選擇糾紛解決方式的因素
討論影響人們選擇糾紛解決方式的因素前,需要注意的是與農戶之間產生糾紛的主體,調研結果顯示,與同村村民之間為23.2%,與村委會之間為13.4%,與外來企業之間為42.3%,與本村家庭農場之間為8.9%,另外與其他主體。以上可以看到,在合作社情況下,農戶產生的矛盾比較少,那么較少的矛盾則是與其主要接觸的村委會以及其他農戶。在出租等情況下,糾紛產生的主體就多了一個外來企業,也就是我們所說的新型主體。
國家新政策后,與農戶產生糾紛主體的不同也影響著他們選擇解決機制的區別,這就與之前研究的有所區別。在調研反饋的內容下,對影響因素做如下探討。
關系距離影響糾紛解決方法的選擇。在“為什么會選擇這么處理糾紛”中選擇“和陌生人發生糾紛以后,我不愿意打官司”,“和本村人發生糾紛以后,我不愿意打官司”兩個選項的比例分別為34.2%和62.5%。
糾紛對象影響農民解決方式選擇。農民在與不同的主體發生糾紛時,其對糾紛解決方式的首要選擇區別較大。當農民與同村農戶、外來企業、家庭農場或合作社之間發生土地流轉糾紛時,其首選“當事人之間協調”的比例分別為50.7%、16.3%、42.2%;首選“找村委會或鄉政府調解”的比例分別為40.2%、65.1%、42.2%;首選“向土地承包機構申請仲裁”的比例分別為5.9%、8.1%、5.9%;首選“向法院提起訴訟”的比例分別為3.2%、10.5%、5.2%。對于平時較熟悉、具有鄰里關系的同村村民和本村家庭農場或合作社,農民一般首選和解這類自力救濟手段;而對于外來企業,則首選調解、仲裁這類社會救濟手段和訴訟這一公力救濟手段的比例較高。
文化程度成為比較重要的影響因素。調研結果顯示,小學及以下教育水平的人選擇向村委會求助來解決經濟糾紛的比例為60.3%,而大專及以上教育水平的人的比例為44.3%。而找仲裁機構或者.向法院提起訴訟幫助解決經濟糾紛的比例隨著教育水平的提高而升高,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大學及以上的比例分別為,12.9%、15.7%、17.6%、18.9%。從總的趨勢來看,找村干部解決經濟糾紛的比例也隨著教育水平的提高而降低。這樣可以得出結論,教育水平的高低對人們的糾紛解決方式的選擇會產生一定的影響,教育水平越高的人越傾向于選擇司法部門或政府部門來解決糾紛,而選擇村干部或鄉干部來解決糾紛的比例相應較低。
家庭收入影響農民糾紛選擇機制。調研結果顯示,家庭收入較低的農民選擇“當事人之間協調”和“找村委會或鄉政府調解”兩種糾紛解決方式的百分比較高,其中家庭年收入低于5000元的農民對這兩種方式的首選率之和達到98.2%,家庭年收入5001~10000元的農民對這兩種方式的首選率之和也高達93.6%。家庭收入較高的農民更傾向于多元化的糾紛解決方式,家庭年收入在10001~50000元的農民首選“向土地承包機構申請仲裁”和“向法院提起訴訟”的比例之和為14.6%,次選的比例之和為70.3%;家庭年收入在50000元以上的農民首選“向土地承包機構申請仲裁”和“向法院提起訴訟”的比例之和為22.2%,次選的比例之和為68.6%。我們知道通過法院和政府部門解決糾紛的成本要遠遠高于其他糾紛解決方式,而找村干部解決糾紛幾乎不需要成本,所以經濟收入較低的人找村干部解決的比例較高,而那些經濟相對寬裕的人會更傾向于采用這些方法來解決糾紛。
制度的不斷完善也影響著農民的選擇。調研結果所示,邛崍市羊安鎮在三權分置改革中走在四個村的最前列,已經完成了土地確權頒證,構建了專門的土地流轉交易平臺,統一了標準流轉合同文本,建立有較完善的土地流轉風險防范機制[3];而B村、C村和D村只是完成了土地確權,在土地流轉交易平臺、標準流轉合同文本以及土地流轉風險防范機制三個方面與A村均有差距。制度越完善意味著個方面的考慮更到位,合法權益保障越充分,因此產生糾紛的可能性也就更小,在糾紛不大時農民更愿意找村委會解決問題。
“三權分置”的措施落實程度影響農民選擇。調研結果顯示,邛崍市羊安鎮的農民對糾紛解決方式的選擇較單一,“找村委會或鄉政府調解”的首選率達到100%,表現出對村集體的絕對性傾向。而其他三個地區的農民對糾紛解決機制的選擇差異不大,均是以和解與調解為主,極少數選擇仲裁和訴訟。這說明“三權分置”的措施落實使得土地流轉逐步以村集體為基點,導致選擇訴訟解決較少,村委會調解占糾紛解決機制選擇的絕大部分。
我們應當從上面分析發現的不足中找出路,鼓勵多方面非訴訟解決糾紛的同時完善訴訟制度,使得新政策下糾紛的解決更加高效。
第一,加快推進“三權分置”各項改革措施的落實,優化村委會職能機構。一方面要繼續做好確權登記頒證,規范流轉程序管理。另一方面,加強村委會的流轉服務與管理職能,特別要明確其在審查接包方資格。
第二,建立健全農村承包經營糾紛調解仲裁體系。為調解仲裁工作提供必要的條件;加強普法;建立一支素質高、有威信的仲裁員隊伍。
第三,完善各種糾紛解決方式的銜接措施,尤其應完善非訴訟糾紛解決方法與訴訟的銜接機制。努力改造現行司法解決機制,調整與之相適應的法律體系,盡量減少其在農村的“水土不服”[4]各種非訴訟程序與司法程序之間形成合理銜接,必然能充分發揮非訴訟程序的效用,提高糾紛解決的效益。
[1]范忠信.健全的糾紛解決機制決定和諧社會——傳統中國社會治理模式對我們的啟示[J].北方法學,2007(02).
[2]陳柏峰.村莊糾紛解決:主體與治權——皖中葛塘村調查[J].當代法學,2010年(05).
[3]宋振玲,趙漣漪.社會沖突與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J].沈陽干部學刊,2007(2).
[4]楊偉東.關于我國糾紛解決機制的思考[J].行政法學研究,200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