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新月
(150000 黑龍江大學 黑龍江 哈爾濱)
針對程序的定義,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很多學者都僅僅從外延上來概括敘述這一理念,并沒有從本質上對這一理念做出質的分析和理解,他們普遍覺得程序正義是一種理念,然后每個人再根據自己對這一理念的理解一一將其內容羅列出來。
實際上程序正義是一種法律層次上的理念,它不僅局限于某個或某些狹隘的領域,而會對法制社會進行全方位的評判,它所涉及的范疇遠遠超越法律程序,而達到一個更高的邏輯層次[1]。
程序正義目前受到國家高度重視與關注的原因是在于它的訴求不但限制了權力還可以維護和保障權利,其特色之處在于通過限制公權力來保障私權利,這樣就賦予了行使權力的可能性。程序中設定好了每個程序參與者的角色,責任到人,給他們分配了各自的角色任務,通過程序制約恣意,這樣就可以阻止程序參與者恣意妄為,濫用國家權力或個人權力。
美國聯邦法院系統的最高審級和最高審判機關的大法官威廉×道格拉斯曾說過[2]:“權利法案的大多數規定都是程序性條款,這一事實決不是無意義的,正是程序決定了法治與恣意的人治之間的基本區別。”
羅爾斯在前人理論的基礎上取給精華去其槽粕,加入自己的新理解編寫了《正義論》。它的理論啟蒙點萌生于早期的古希臘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思想。柏拉圖將古希臘的“四主德”道德系統:“公正(正義)、理性(智慧)、勇敢(意志)和節制”按照一定的規律系統化。他認為社會公正秩序是最重要且最主要的善,必須將個人對善的追求與城邦(國家)的善結合在一起形成共同善,這樣才有助于實現。而亞里士多德對正義又有其獨特的見解,他認為法律代表著人民的公共利益,而正義恰好屬于公共利益的善。通過對這兩人思想的分析可知,亞里士多德對正義的理解更強調法治,法治是通往社會正義的唯一橋梁。
羅爾斯理解的正義是以人為主的,重點強調人的自由權利。羅爾斯按照自己的理解將程序正義劃分為三個等級,分別是完善、不完善和純粹的程序正義,他認為最后一種程序正義決定了結果的實體正義,是實現社會正義的理性選擇。當將其應用于理論時,羅爾斯解釋說:“采用純粹的程序正義的概念,有必要實際地建立和公平地管理一個正義的制度體系。只有在一種正義的社會基本結構的背景下,在一種正義的政治結構和經濟與社會制度安排的背景下,我們才能說存在必要的正義程序”[3]。因此,他之后的學者們往往喜歡以他的程序正義論來作為起點進行論述。
季衛東學者對羅爾斯理論在程序正義方面的堅持評述到:“面對多元化的社會價值觀沖突,健全法律程序是解決政治自由主義的關鍵,利用程序主義來打破在實質正義問題上無法達成共識的宗教、哲學、道德僵局,其具體分為公域和私域”。其具體所言的公域是指在公共事務方面利用民主程序作決定;私域是指在私人性或者非公共性價值方面利用法治秩序保障思想信仰的自由、促進對話、商談以及論證性話語活動以在不同價值之間達成諒解和相互寬容(至少是縮小差距,避免糾紛)[4]。從季衛東學者的評述中可以理解到:程序正義是產生社會實體正義共識的唯一途徑。在《正義論》和《政治自由主義》中羅爾斯也提到了兩種實體正義共識對正義程序的形成與完善作用[5]。因此我們不難看出程序正義與實體正義之間存在著密切聯系,二者缺一不可。為此季衛東學者認為實體正義與程序正義互為基礎,簡而言之,實體正義的非實體性基礎是程序正義;程序正義的非程序性基礎是實體正義。
回歸我國國情,法律制度是既定的,法律程序也有且只有一種形式。在這種現實社會條件下,只能通過合法的程序來達成對實體性問題的共識。
合法的程序與正義的程序之間是不能劃等號的。合法性是指在政治生活中,當發生各種分歧沖突時賦予的一種權威性的決策程序不至于導致全體一致絕望或渺無希望。一種合法的程序是自由而平等的全體公民都可以理性接納的程序,它往往在公民必須作出決策而又難以達成一致的時候發揮作用。通過對羅爾斯的《正義論》和《政治自由主義》的反復研讀可以透徹了解到他對程序正義理論理解和演化。《正義論》詳述了正義論的核心和重點——兩個正義原則,其證成渠道和方式是純粹程序正義。針對于后面學者對兩個正義原則的批評以及正義論本身的道德哲學性質和可行性,羅爾斯修正了其在《正義論》中的學術觀點,將哲學從道德切換成政治。羅爾斯在《政治自由主義》中為符合多元民主群體分化的現實世界,將正義原則的證成方式從原本的純粹程序正義切換成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的結合體。盡管羅爾斯單從政治哲學的層次闡述程序正義的意義,但程序正義的真正價值遠超越政治領域延伸到在法律領域,在法律領域也發揮著重要作用。
英國自古就有“遲來的正義是非正義”的諺語。這句諺語充分揭示了延遲的判決對利害各方的不利,使他們長期處于待定的利益不確定的判決狀態。通常所言的非正義包含兩個方面的意思,其一是實體不公,其二是司法機關不管不問。前者是剝奪合法權利,導致程序上出現非正義性;后者是沒有給出終結判決,這就體現了司法機關對人民群眾個體的漠視與冷淡。但這也不是要求正義來的越來越早,來得早與快就會壓縮有關程序,參與不充分,剝奪辯護權,還會導致法官不能保持中立地位,恰當及時準確是這兩個極端情況的最優態。最快的審判往往是指“先定后審”,即先定結論然后再開庭審理,當結論一旦成立,程序就會被大大縮短。不論是刑事司法還是民事司法,其審判都不能隨便產生結論而要慎重確定一個終結定論,如果案件長期被擱置不給予終極定論,則代表著其審判喪失了最基本的價值。
綜上所述,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的關系包含了很多法治學思想,如二者產生的順序、目的與手段以及立法與執法,形式與實質,道德與法律等,一切都透露著法律關系,而這些關系恰恰證明了程序正義和實體正義密不可分、互相依存、不可偏廢的聯系,切不可重實體輕程序,也不可重程序輕實體。
[1]趙旭東.程序正義概念與標準的再認識[J].法律科學(西北政法學院學報),2003(6):89.
[2]彼得·斯坦,約翰·香德.西方社會的法律價值[M].王獻平譯,中國法制出版社2004年版,112-113.
[3]季衛東.法律程序的意義-對中國法制建設的另一種思考[J].中國社會科學,1993年第1期.
[4]約翰·羅爾斯.正義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8:85-87.
[5]季衛東.法律程序的形式性與實質性:以對程序理論的批判和批判理論的程序化為線索[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11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