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動態關系的實證檢驗

徐翠蓉+張廣海

[摘 要]借鑒已有研究，以2004—2015年國內文化產業增加值和旅游收入的時間序列數據為基礎，構建回歸模型，用E-G兩步協整檢驗法檢驗文化產業發展和旅游經濟增長之間的長期協整關系，用格蘭杰因果模型檢驗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的格蘭杰因果作用關系。研究結果表明：（1）長期來看，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存在穩定的協整關系，并且二者之間存在雙向格蘭杰因果作用關系；（2）文化產業發展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彈性系數為1.32%，并且二者相互作用關系均為正向。因此，政府在制定第三產業發展政策時，應統籌考慮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的互動關系，推動二者協同發展。

[關鍵詞]文化產業；旅游經濟；E-G協整檢驗；格蘭杰檢驗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372（2017）04-0022-05

Abstract：Learning from the existing research， and based on the time series data of value added cultural industry and the revenue of tourism from 2004 to 2015 of China， the regression model was constructed. The test method of Engel-Granger Two-step Co-integration is used to examine the long-term co-integration relationship between cultural industry development and tourism economic growth. The Granger Causality model is used to examine Granger causality between cultural industry and tourism economic growth.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there is a long-term stable co-integration between cultural industry development and tourism economic growth， and there is a two-way Granger causality between them； （2） the development of cultural tourism industry has an elastic coefficient of 1.31% to the tourism economic growth， and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 two is positive. So the government should take into account the interac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ultural industry and tourism industry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hird industry policy and promote the synergistic development.

Key words：cultural industry； tourism economy； Engel-Granger co-integration test； Granger test

對于文化產業和旅游業的關系，通常認為文化產業發展和旅游經濟增長之間具有互促共進的關系，這一方面是因為文化性是旅游活動的重要屬性，另一方面是由于二者在產業特征上都具備關聯產業多、乘數效應明顯的特點。從實踐發展來看，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的互動融合在全球掀起了高潮，很多國家的文化產業和旅游業互相借力，帶來了旅游業的持續繁榮。如法國城市文化藝術與旅游業互動發展，使旅游業長盛不衰；埃及的遺產文化促進了埃及旅游業長期的發展和繁榮[1]。我國也制定了一系列促進旅游業發展、振興文化產業的規劃和政策，旅游業和文化產業在國民經濟中所占的比例不斷增大，已經成長為當前我國經濟增長不可忽視的產業力量，二者的互動發展逐漸成為旅游界和文化界的共識。然而，從長期來看，兩者之間究竟是否存在某種內在聯動關系，仍有待實證檢驗。

一、文獻綜述

近年來，旅游經濟與文化產業的動態關系是旅游界和文化界研究的熱點之一[2]。在對兩大產業發展關系的研究方面，以二者的融合以及耦合發展評價為主。在文化產業和旅游業融合研究方面，學者們初步構建了二者融合的基礎理論體系，對融合的概念、類型、機制、動力、路徑等進行了多角度的探討[3-8]，研究方法以描述和定性分析為主。在文化產業和旅游業互動關系的量化研究方面，耦合協調度是常用的方法。周葉以灰色系統理論為基礎，用耦合度評測模型對江西文化產業和旅游經濟的耦合發展進行了實證研究[9]。侯兵、周曉倩構建了評價指標體系，借鑒耦合協調度模型，對長江三角洲16城市的文化產業和旅游業的融合情況進行了分析測度和評價[10]。翁鋼民、李凌雁引入了探索性空間數據分析方法，對我國31省市的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的耦合協調度進行了評價，認為我國31省市的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發展耦合協調度存在較大差異，且總體協調度不高[11]。以計量經濟模型檢驗方法研究二者動態關系的論文相對較少。張琰飛、朱海英以協整檢驗和格蘭杰檢驗的方法分析了我國31省市文化產業和旅游業耦合關系的區域差異[12]，證實中國多數省市旅游業和文化產業之間的長期耦合關系顯著，但作者并沒有從總體上揭示我國文化產業和旅游業發展之間的動態關系和作用機理。王沁、王璐以2000—2012年四川省的數據為例，檢驗了文化產業和旅游經濟之間的互動關系，結果表明，文化產業是旅游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原因[13]，但其僅以一個省份的數據作為基礎，很難反映我國文化產業和旅游經濟長期發展的實際情況。endprint

總體來看，國內對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發展的動態關系的研究，主要從融合、耦合的角度展開，對我國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是否存在長期的均衡關系，文化產業發展是否能促進旅游經濟增長，旅游經濟增長是否能帶動文化產業的繁榮等問題仍缺乏系統的論證，而對這些問題的回答是文化產業和旅游業互動協同發展的基本前提。有鑒于此，本文以2004—2015年兩大產業發展的相關指標和數據為樣本，運用計量經濟學模型檢驗方法實證檢驗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的動態關系及二者的因果作用。

二、 變量選取、數據處理及模型設立

（一）變量、數據選取及處理說明

根據我國2012年制定的《文化及相關產業分類》，文化及相關產業包括四個方面：文化產品的生產活動及輔助生產活動、文化用品和文化專用設備的生產活動。故本文文化產業增加值的統計數據主要包括這四個方面的內容。本文選擇2004—2015年的我國文化產業增加值（RCI）序列數據作為文化產業發展的代理變量，相關數據主要來源于各年的《中國文化文物統計年鑒》。選取實際國內旅游收入（RTI）作為旅游業增長的代理變量，之所以選擇國內旅游收入作為代理變量而不是旅游業總收入作為解釋變量，是考慮到國內旅游早已經成為我國旅游業發展的主體，以國內旅游收入作為代理變量更能反映我國旅游業發展的實際情況，相關數據主要來自歷年《中國旅游統計年鑒》。計量分析中引入的名義價格指數等指標，其數據主要來自各年的《中國統計年鑒》。為了保證數據的可比性，對原始數據做如下處理： 實際文化產業增加值通過引入歷年居民價格指數對歷年的文化產業增加值進行折算得來，實際國內旅游收入的核算也是引入歷年居民價格指數，然后對歷年的國內旅游收入進行折算得來。

（二）計量模型

為考察我國文化產業發展和旅游經濟增長之間的互動關系，本文選用ADF單位根檢驗法判斷序列的平穩性[14]，用E-G兩步協整檢驗法分析二者的長期均衡關系，用格蘭杰因果檢驗模型對二者的互動關系進行定量研究[15]。

1.協整檢驗

應用E-G兩步法構建協整模型，運用協整檢驗法判斷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是否存在長期均衡關系。

如果經過DF檢驗（或ADF檢驗）拒絕了原假設，則殘差序列是平穩序列，意味著RTI和RCI存在相對穩定的長期協整關系，稱模型（1）為協整回歸方程；如果接受了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則殘差序列是非平穩的，RTI和RCI之間不存在協整關系，模型（1）是虛假回歸方程。

2.格蘭杰因果檢驗

三、實證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分析

由圖1可知，2004年以來，我國文化產業增加值不斷提高。尤其是2010年之后，隨著國家推動文化發展的政策出臺，以及新技術開發在文化產品開發方面的應用，新型文化業態不斷出現，文化產業發展呈現加速之勢，文化市場不斷繁榮。從旅游業發展來看，2004—2010年，旅游經濟穩步增長，增長幅度略高于文化產業。2010年之后，旅游業增長速度加快，顯著超過文化產業，這可能得益于我國休假政策的調整，尤其得益于帶薪休假政策的逐步落實。以近幾年我國交通運輸業發展突飛猛進，高速鐵路、高速公路的發展以及私家車的全面普及極大地促進了國內旅游市場的繁榮和發展。總體來看，在國家經濟總量穩步增長的前提下，兩大產業發展趨勢相近，從發展速度來看，旅游業超過文化產業，這一點在2010年后體現得更為明顯，從經濟總量來看，旅游業總量顯著大于文化產業。

（二）變量序列的單位根檢驗結果

選擇常用的ADF單位根檢驗法，采用AIC法確定滯后階數和常數項的選擇，設DRCI、DRTI為RCI、RTI的一階差分，D2RCI、D2RTI為RCI、RTI的二階差分，運用Eview6.0計量軟件對數據進行檢驗，ADF單位根檢驗結果見表1。

由表1可知，RCI和RTI兩個序列的水平檢驗結果為非平穩序列，說明原數據存在單位根；經過一次差分之后，數據仍然沒有通過平穩性檢驗，說明一次差分后的數據仍然是非平穩數據；經過二次差分后，兩個變量在1%的水平上通過了檢驗，說明數據轉換為平穩序列，因此可以進行協整檢驗和格蘭杰因果分析。

（三）E-G協整檢驗結果

為檢驗文化產業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彈性系數，這里以文化產業發展為解釋變量，旅游經濟增長為被解釋變量，運用回歸方程（1），用Eviews6.0軟件對數據進行運算。對回歸方程的估計結果如下：

由上述檢驗結果可知，回歸方程的擬合優度達0.987797，說明模型估計與實際值擬合得較好，方程整體解釋能力較強。再根據樣本容量和解釋變量個數，查D.W.分布表，得到臨界值dl為0.33，du為1.34，對比兩回歸方程的D.W.值，可判斷模型不存在自相關。隨后選擇方程（2）對其殘差序列進行ADF單位根檢驗，檢驗結果見表2。

由表2可知，回歸方程的殘差序列在1%的顯著水平上通過了檢驗，這說明所構建的回歸方程殘差序列平穩，方程設立比較合理，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協整關系。回歸系數確定了文化產業和旅游經濟增長之間的彈性，由回歸方程可知，文化產業收入增加1%，相應地旅游收入將增加1.32%。同樣方法，當以文化產業為被解釋變量時，以旅游經濟增長為解釋變量，回歸方程估計結果顯示，旅游經濟增長與文化產業發展的彈性系數為0.75，即當旅游業收入增加1%，相應地文化產業收入增加0.75%，這說明二者發展均對對方具有正面影響，且影響效果顯著，其中文化產業對旅游業的作用系數更大。這也印證了長久以來對文化產業與旅游業關系的判斷：文化產業的發展和繁榮有利于促進旅游經濟發展，文化特征的存在使旅游業擁有蓬勃的生命力。因此，在推進旅游業的發展中，必然要高度重視地方文化產業的發展及傳統文化內涵的挖掘，促進旅游經濟質的發展和提升。endprint

（四）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結果

E-G兩部協整檢驗表明：文化產業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但二者之間是不是存在時間上的因果關系，還需要進一步的驗證。這里運用格蘭杰檢驗法來驗證二者是否存在時間上的因果關系。格蘭杰檢驗主要是解決B是否引起A的問題，或者說過去的B變量能夠在多大程度上解釋A變量，加入滯后值是否使解釋程度提高。如果B在A的預測中有幫助，就可以說“B是A的格蘭杰因”。但這種說法并不意味著A是B的效果或結果。格蘭杰因果檢驗的關鍵是確定滯后期，本文按照AIC和SC最小準則，通過構建向量自回歸模型（VAR）確定兩者之間的最佳滯后期是2。檢驗結果見表3。

由表3可知，在5%的顯著水平下，旅游經濟增長不是文化產業發展的格蘭杰原因的原假設被拒絕，說明存在旅游經濟增長到文化產業發展的格蘭杰因果關系。這是因為近年來旅游業的發展帶來的巨大經濟效應，引起了地方政府對旅游開發的重視，相應地加強了對當地傳統文化的保護和管理，加強了對當地文化資源的開發，文藝演出、博物館、人文風情、歷史文化不但形成了巨大的旅游吸引力，也使文化產業不斷發展和壯大，客觀上促進了文化產業的發展和繁榮。文化產業發展不是旅游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原因這一原假設檢驗結果P值為0.0868，大于0.05，小于0.1，說明在10%的置信區間上可以拒絕原假設，這說明存在文化產業發展到旅游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因果關系，但這文體現得還不十分突出。一是因為文化產業投資周期長，文化基礎設施及人力資源投入對旅游業發展的影響需要較長周期才能顯現出來；二是因為隨著文化產業的繁榮發展，其子產業如電視電影產業、休閑娛樂業的發展對旅游需求市場起到了部分分流的作用；三是因為新興文化創意產業與旅游業的互動融合還有待深入，將文化資源轉化為文化旅游產品尚需要持續努力。

四、研究結論和啟示

同為第三產業的重要分支，文化產業和旅游業有密切的內在聯系，對兩者關系的論述成為近年來的熱點。本文借鑒了以往研究成果，總結了前人研究的不足，在此基礎上運用計量經濟模型和方法，以2004—2015年文化產業發展和旅游經濟增長的時間序列數據為研究對象，通過構建回歸方程，運用兩步協整檢驗和格蘭杰因果檢驗，實證檢驗了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的互動關系。主要結論如下：

1.協整檢驗表明，文化產業發展與旅游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均衡的協整關系。系數估計顯示，文化產業收入增加1%，相應的旅游收入將增加1.32%；旅游收入每增加1%，文化產業收入將增加0.75%。由此可見，文化產業和旅游經濟之間的確存在互相影響的正向關系，這為我國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的協同發展提供了理論解釋。文化產業的不斷發展和繁榮，促進了對傳統文化遺產的旅游開發和應用，科技進步推動了文化新業態的出現，有利于旅游產品的創新，也為旅游發展提供了持續的動力。反過來，旅游開發可以為傳統文化資源的保護提供強大的資金支持。此外，旅游業是以旅游需求為驅動力的產業，旅游者的需求歸根到底是對文化多樣性的需求，旅游文化需求的多樣性不但使旅游業的外延不斷豐富，而且還可以推動相關的文化制造、文化服務、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

2.由格蘭杰因果檢驗的結論可知，在中國存在文化產業發展和旅游經濟增長的雙向格蘭杰因果關系，這為兩大產業互動融合發展找到了理論依據。從旅游經濟增長到文化產業發展之間存在非常顯著的格蘭杰因果關系，說明我國旅游經濟的發展，帶動了對旅游文化的需求，也相應刺激了人們對文化產品、文化服務的需求，從而促進了文化產業的發展和繁榮。因此，旅游經濟發展是文化產業發展的重要引擎。但目前來看，文化產業推動旅游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因果作用還不突出。這說明當前我國的文化產業發展對旅游經濟增長的影響還處在較弱的階段，對傳統文化資源、文化遺產的旅游開發還不夠深入，應加強新型文化服務業、文化娛樂業等新業態與旅游的聯動，以開放的旅游資源觀審視文化資源和文化產品，使我國的文化資源優勢轉化為旅游產品優勢和市場優勢。

目前中國經濟正邁入升級轉型的歷史新階段，旅游業和文化產業都發展勢頭強勁，正在成長為國民經濟中的戰略性支柱產業，二者的互動協同發展，可以極大地帶動我國第三產業的發展。當今行業滲透和融合不斷加深，因此兩大產業應該打破原有的行業門檻，在更大的框架下謀求發展。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的互動協同發展對促進產業結構調整、推動供給側改革、促進產業轉型有著重大而深遠的意義。

本文研究結果的政策啟示在于：

1.文化產業和旅游業同為第三產業中的重要經濟部門，其發展依賴于政府的長期發展規劃和政策支持。就兩大產業發展來說，政府部門在制定文化產業發展政策和旅游經濟發展規劃時，需要充分考慮兩大產業之間的長期均衡關系，密切關注兩大產業經濟發展之間的聯動，適時調整和完善發展措施，增強發展規劃的長遠性和政策的前瞻性，保障兩者之間的協調發展。要創新發展文化產品制造業、文化服務業、文化娛樂業，開展各種豐富多彩的文化旅游活動，展示文化魅力，豐富旅游內容[16]。從國家戰略高度重點部署文化產業和旅游業，制定具體政策為兩類產業互動發展提供保障。

2.存在旅游經濟發展到文化產業發展的格蘭杰因果作用關系說明文化產業發展需要旅游經濟發展作為引擎，政府部門在制定文化產業發展規劃時，要充分考慮旅游經濟與其的聯系，創新文化產業發展方式，在文化創造、文化服務、文化展示方面充分考慮旅游的功能，為文化產業發展注入新的動力，推動文化產業的長期可持續發展。

3. 存在文化產業發展到旅游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因果作用關系說明了文化產業發展在旅游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發展文化產業和旅游業是中國第三產業發展結構戰略調整的方向。政府在制定政策時應統籌考慮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的互動關系，以文化開發增強旅游目的地的吸引力，不斷引導旅游需求升級，促進旅游業提質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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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張桂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