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獵（外一首）

陳泰灸

古老的轆轤聲馬蹄聲被機器聲替代

替代不了的是在水下走了一千年的兩根楊木桿和一領大眼網

還有狗皮帽子下老把頭狡黠的眼光也無法替代

北風還照著蒙古親王的樣式堆起了雪屋

屋里住著的不再是王妃格格

而是那個拍過還珠格格現在想拍雪中漁獵的導演

咳嗽聲就是命令

篝火就是信號

一場戰役從一聲豬叫開始

血的顏色先紅了網紅了湖水最后紅了冰上的雪

老把頭望了一眼東方

幾抹朝霞恪守醒網的顏色

雪花停止擾亂彩旗的炫耀

透明的冰面下小魚奪路而逃

原來它們是聽到了薩滿鼓的呼喚

三炷長香祈禱北風帶回遠古的風景

捕魚漢子的羊皮祆上落滿了南來北往的眼球

閃光燈一瞬間謀殺了一群美女詩人的愛情

呼啦啦的嗩吶聲喚來了冬天的魚汛

起網的消息沿著古驛站的蹄印一路跑到京城

魚兒己經在傳說里游了很多年了

烏珠古爾泊也己正值壯年

情景再現一次初戀的狂熱己變成必然

一網打盡的

絕不僅僅是我從大似海無法帶走的留戀

頭魚宴上的美酒醉了天南海北的男人

馬爬犁留在雪地上的印跡是大似海的挽留

一網收獲一個季節的喜悅

留在大似海的

是深藏在湖水中葦叢里雪屋內旗桿上那永不消失的漁獵歡樂

這個冬天 我只負責滴水成冰

小時候喜歡霧

它比現在的人心和笑容干凈

夏天它可以變成露珠

在草葉上躲著太陽滾動

冬天它可以變成霧凇

抱緊楊枝柳條暗戀北風

有霧的季節

誕生過許多誤會也成全好多愛情

此刻霧已名不符實

我們只好深挖歷史去水下尋找文明

“大似海”以金元文化的名義

展示原始的食物

我無法統計祭網的血性和吃頭魚的任性

今天，我只負責滴水成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