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宇
摘要:本文利用空間敘事理論對紀錄片《書記》中出現的“空間”進行分析,紀錄片通過對于空間的建構,將“空間”作為情節發展的動因,將空間作為情感敘事的表征。因此本文從三個方面談空間是如何體現主人公郭永昌書記的個人主體意識,在特定語境下是如何塑造人物關系的,以及通過空間衍生出來的社會眾生態。
關鍵詞:《書記》 空間 空間敘事
中圖分類號:J9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8)21-0169-02
紀錄片《書記》算是填補了新世紀以來中國官場生態記錄的空白。作為記錄中國官員具體工作和生活的視頻資料,其意義和價值是空前,它講述的是即將離任的縣委書記郭永昌在固始縣調離前三個月工作生活,涉及了地區的招商引資、拆遷建設、政績工程等時下熱門社會問題。
一、空間“塑造”符號化的主體形象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空間并沒有被看作是生活的對象,而是對象生存的條件,它作為一種以靜態存在的自然事實只具有工具性和媒介性,并沒有在馬克思主義理論中得到重視。在20世紀后半葉空間理論的興起給學術界帶來了一場革命,文化思維的范式由此突破了線性時間和歷史的束縛,開始邁向空間和空間邏輯分析的研究之路上來,空間是事件發生的地點,紀錄片記錄及敘述事件即是敘事。故此,霍金講:“一個事件是發生于特定時刻和空間中特定的一點的某種東西”。法國馬克思主義主義哲學家斐伏爾在1974年創造性地發現了空間的生產性內涵,提出:“由空間中事物的生產轉向空間本身的生產”,他將空間視為一種生產話語進行考察,空間的意義非其自然性,而是其深層不可忽視的經濟性與社會性以及文化性。
紀錄片《書記》中,書記郭永昌通過“空間”來逐步展現他個人的主體形象。首先是在辦公室中,“辦公室”作為郭永昌的日常辦公地點,無疑不是展現郭永昌書記的工作日常的空間。在紀錄片一開始就是書記在辦公室里面會見房地產商約談工作事宜,關于建立固始第一大高樓“生生大廈”。在紀錄片中建立生生大廈從約談到開工實施,轉換了3個空間,郭永昌一直親力親為的看重這個項目,在紀錄片中按他自己的話講就是:“他把這個項目看做是自己的孩子”。除了建設高樓,在影片中還有與JACK在辦公室談論已招商進來的加工茶項目,從這也能看出郭書記工作的認真。除了辦公室日常工作環境外在ktv里,也展現著郭書記“接地氣”的一面,他與一般的普通民眾一樣,在喝醉酒后也顯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面,大聲的唱歌,與平時一向嚴肅在辦公室辦公忙碌的書記形象所不同,也讓我們看到了更加真實的書記形象。還有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場景是在送別會現場,老一輩的領導在面臨即將要走的縣委書記道出了自己對待書記工作的感悟,看似一個封閉的匯報會似的空間,讓郭永昌書記淚灑現場,展露出自己對待固始的感情。我們可以說郭書記是個多面的人,因為從客觀上來講,地理景觀推動著發展,改變著人物命運的生存空間和環境依據。郭書記曾說,無論是被調到哪里去都要留下一定的執政痕跡。郭書記到了固始,固始相比于發達的溫州來說起步較晚,固始這個空間包括這一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那么郭書記置身于其中,也受到這些因素的影響,在不同的場合空間所表現出來形象的多樣面。
二、空間“彰顯”特定語境下人物關系
作為人類生產實踐場所,空間總是以具體感性方式呈現在人們的面前,因此,具體感性的空間存在,就是不脫離特定地域、地點和場所的空間存在。空間也不是一個非物質性的概念,而是種種文化現象、政治現象和心理現象的集合,它的構造極大地塑造了個人生活和社會關系。正如人類生產活動是有意識的、有目的的實踐活動一樣,空間在人類生產實踐活動和改造下,成為意義生成的場所。地點、地域、場所是人們居住、生活、勞作的行為場域,都是“人化的自然”,都是客觀實在性和文化表征性的統一。只有通過敘事空間場域性,才能揭示特定語境下生活意義和人際關系,才能透視出空間社會文化意義。由人創造出空間,再回到人的本身,通過鏡頭、場景及故事敘述空間之間形成了復雜的空間關系,這些關系轉化成特定的人與人、人與物、人與自然的關系。
紀錄片《書記》中就是由形態各異,身份不同的關鍵人物一起,完成一個特定的命題。首先是與民眾的關系,郭書記在紀錄片中與人民群眾的關系就是一個是官,一個是民,郭書記為民解決困擾,那么連接人民群眾與郭書記的空間就是辦公室和政府。在紀錄片中我們可以看出郭書記與民眾的關系還是很好的,在紀錄片中有幾個表現,第一是受到房屋損害的農民到辦公室找郭書記,最終郭書記以免費幫助其創業解決問題;第二是受到郭書記幫助的“常年”上訪戶送來錦旗以表感謝;第三是當企業老板拖欠工資導致農民工們討要無果時,來到縣政府門口要說法,這三個都是通過空間將人物聯系到一起。在紀錄片中還有郭書記與合作伙伴的關系,受經濟空間帶動。例如紀錄片中,固始要發展經濟,于是郭書記想到了要進行招商引資,那么通過投資建廠建溫州城將一南一北的人聯系到了一起,為了共同的利益,就是帶動經濟的發展。另外印象深刻的還有建設“生生大廈”,這個大廈作為一個空間形態所賦予的含義是多樣的,“固始第一高”“郭書記的夢想”,這些標簽也讓生生大樓這個空間將房地產商和郭書記甚至是與政府民眾聯系起來。
三、空間“衍生”社會權利眾生態
空間生產理論認為:“特定的社會形態和交往關系常常是特定的空間生產方式的產物,每一種空間都是社會關系的客觀化表現”。由此由空間散發的點與點之間聯系成一條線,最后形成面,那么這個面我們可以把它看做是無數個現象。在記錄片《書記》中,通過空間影像變現中,呈現出了多維的空間性生產關系,最后衍生出在經濟至上的背景下中國當代政治生態的細節及社會階層和經濟環境。
紀錄片不僅直現的是郭書記的工作生活狀態,更顯現了縣委書記的官場百態,要做出好的政績才能取得晉升資本。每天都在忙碌,不僅僅是在縣委政府辦公室里忙碌,還輾轉于工地、信訪局、出入酒店歌廳,從工作到生活確實是忙碌的狀態,特別是在調任的最后時刻,有權利擁有者的得意,也有無奈。在專車上諷刺去北京期間拜會騎自行并宴后打包的某司長,也在專車上語重心長的道出他在基層呆了11年后的體會,由衷感嘆縣委書記是個最苦的行業,并談到:“省里要是來了副處長,我們這些縣委干部就要像孫子一樣伺候他,你照顧不周的話肯定有事兒,這是我們體制的問題”。另外在會議上郭書記也明確的說道宴席標準“逢酒必是五糧液茅臺,抽煙只抽軟中華”,標準太高,在官場中政治生態同自然生態一樣,稍不注意就容易受到污染,一旦出現問題再想恢復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從紀錄片中我們也能了解到在郭的時代政治生態的部分面貌。紀錄片中還有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農民工的工資拖欠問題,在紀錄片中涉及到由于政府欠工程款最后錢還是沒到農民工手里,不僅是紀錄片,如今現實生活中拖欠農民工工資問題一直存在。一般的欠薪問題集中在建筑工程領域、開發商、總城建方、分包商、施工隊、再分到農民工手里,其中是鏈條長、環節多、關系復雜,農民工想把工資拿到手里不容易。針對這個情況國家和地方政府也出臺過一些制度,要求企業在項目開工前繳納工資保險金,為被欠薪的農民織一張保底的網,但這張防護網織起來卻不容易,那么紀錄片中也真實的展現了現實中存在的拖欠問題,引發觀眾的思考。
在影片的最后出現了一個有意思的文字說明,郭永昌書記2008年離任固始縣縣委書記,2009年因經濟問題被中紀委“雙規”最終判刑7年,原因是在1997-2004年在其任區長及區委書記期間利用職務便利,收授賄賂,為他人謀取利益,也就是說這位書記在拍攝時就犯案在身。看到這里也讓筆者突然想到,在影片中一位女性官員來到書記辦公室扭扭捏捏想要調整崗位請干部單獨吃飯,這些真實的記錄場景也讓我們看到了真實的“官場百態”,大概紀錄片《書記》的真正耐人之處就在這里,不經意的給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紀錄片影像空間和現實官場空間提供了雙重(文本和內容)研究標本,在影片與現實之間產生這種微妙而又深刻的互文關系,使我們深思。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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