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江
南京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江蘇 南京 210046
電子競技其實就是電子游戲的競技化表現,具有著與一般體育賽事高度對抗性一樣的特征,同時對競技者的思維能力、心眼四肢協調能力、意志力能力提出了較高要求。因此,早在2003年國家體育總局就將電子競技批準為第99個正式體育項目。
而隨著網絡直播的興起,電子競技天然的網絡屬性使其在網絡直播上風生水起,同樣關于電子競技直播引起的侵權案件也層出不窮,引發熱議。電子競技直播畫面是否屬于作品?它又該怎么去保護?
關于電子競技直播畫面是否構成作品,在司法實踐當中已有判例。2015年“耀某訴某魚案”中,法院認為比賽直播畫面全靠玩家臨場決策,且都是在游戲設計運行范圍內實現,與一般體育賽事具有相似性,故不得成為作品。按華東政法大學王遷教授的說法,這一判決是否定了游戲玩家在玩游戲的同時創作了新作品的觀點。但事實上,玩游戲的同時能否創作出新作品是需要分情況而視之的。如何分情況的話,有研究者是按游戲玩家主體不同來區別對待的,這種做法有一定道理。不過我認為判定是否為作品,還是應該回歸著作權法“作品”的實質條件。作品受到著作權保護的實質條件是獨創性和可復制性。
所謂獨創性,意指作者獨立完成,不是對現有作品的復制、抄襲或剽竊。著作權法上的獨創性不同于專利法上新穎性標準,并不一定要獨一無二、甚至從古至今都沒出現過。作品的獨創性要求的是作品具備一定程度的智力創造,通過作品表達出自己內心感受、立場和觀點。
首先需要注意的是電子競技不同于一般電子游戲,正如開頭所講,電子競技是電子游戲的競技化。電子競技的智力和技巧程度遠比電子游戲高,競技者在電子賽場運用自己的智力和技巧,選擇調動游戲資源庫中的資源,完成整個競技過程。同時這一過程被錄像下來,這就像拍攝真實電影一般。真實電影事先不用準備劇本,它主張排斥虛構,并且有意識的使攝像機介入拍攝事件。電子競技就是在被錄像中完成競技,同時事先沒有安排劇本,都是靠臨場發揮和決策。因此,電子競技直播畫面可以類比電影作品和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在2012年《著作權法》草案送審后,這種作品將被改稱為視聽作品。
可復制性,是指作品可以被有形物質載體固定和體現,并能為人們所感知。不少研究者認為電子競技比賽過程具有隨機性和不可復制性,比賽結果具有不確定性,據此判定電子競技直播畫面具有不可復制性。這其實是混淆了作品和作品創作過程,電子競技直播畫面作為作品當然可以進行復制,它可以通過二進位數據的方式保存在計算機硬盤中,它的復制還更為方便快速,這也是電子競技直播畫面頻遭盜播的原因之一。比賽環節這些都屬于作品的創作過程,而不是作品的最終形式。這就好比電影作品當中的一段情節,是無法完全同等復制的,但你不能說電影不構成作品。
未經授權,對電子競技直播畫面進行傳播,可能涉及侵犯著作權專有權。具體來講,涉及哪些專有權利呢?
第一,廣播權
如果某電臺、電視臺未經電子競技參賽者或者電子競技賽事舉辦者的同意,擅自無線廣播或有線轉播其作品,則涉嫌侵犯廣播權。雖然我國《著作權法》第四十三條第二款規定:“廣播電臺、電視臺播放他人已發表的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但應支付報酬。”但需要注意的是,在隨后的第46條中,《著作權法》又規定:“電視臺播放他人的電影作品和以類似攝制電影的方法創作的作品、錄像制品,應當取得制片者或者錄像制作者許可,并支付報酬;播放他人的錄像制品,還應當取得著作權人許可,并支付報酬。”由此看出,電臺、電視臺雖然有著法定許可使用的“特權”,一樣不可以隨意轉播電子競技直播畫面。
第二,信息網絡傳播權
如果某網站未取得授權,盜播電子競技直播畫面,這是否侵犯到信息網絡傳播權呢?就現行《著作權法》而言,信息網絡傳播權有個特征,就是“使公眾可以在其個人選定的時間和地點獲得作品的權利”,也就是說網站直播并不符合,構不成侵犯信息網絡傳播權。
最新的《著作權法(修訂草案送審稿)》將廣播權取消,取而代之的是播放權。此舉目的就是消除這個漏洞,讓播放權和信息網絡傳播權分管交互式和非交互式兩種傳播方式行為。因此,互聯網盜播電子競技直播畫面在著作權法修訂完成后可能侵犯的是播放權。
第一,尋求立法保護。電子競技直播畫面應當被認定為作品,從而受到著作權法的保護。當前中國游戲行業越做越大,如果不對電子競技直播畫面進行保護,那么所造成的經濟損失是巨大的。在現有法律框架下,解決此類侵權案件往往采用反不正當競爭法,這是明智之舉,但這也絕非長久之計。因此在未來著作權法中,應當增設類似作品類型進行專門保護。
第二,技術措施自我保護。在沒有明確地法律保護前提下,加強自我保護顯得尤為重要。采取技術措施保護,是類似于尋求物權式保護,將作品的控制權掌握在著作權人自己手中。因此,在不違反技術措施合理限制制度的前提下,可以對電子競技直播畫面采取加密的技術措施進行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