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法》的不足分析與完善探究

周章明

江蘇百川通律師事務所，江蘇 靖江 214500

2001年4月28日，第九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二十一次會議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進行修正，修訂后的新婚姻法加上三個重要的司法解釋使婚姻家庭制度更具有科學性，也加強了其可操作性，但由于社會高速發展及婚姻法立法本身的局限性等種種原因，婚姻法仍存在一些不足之處。

一、婚姻法立法與實踐中存在的不足及其原因分析

(一)婚姻法立法與實踐中存在的不足

第一，婚姻法自身立法有違法律的規范性和具體性，多元的法規使我國婚姻法體系缺乏統一性。首先，《婚姻法》的抽象性和原則性，整部法律從形式到內容都在提綱契領式的方式；其次，法律自身價值的要求，法條表達過程中，其概括性也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些立法空白，盡管這是法律自身價值的要求，但實踐中許多婚姻家庭問題找不到與之相對應的法律制度；再次，有關婚姻家庭的法律法規過度分散，除了《婚姻法》以外，例如《繼承法》、《收養法》、《婚姻登記條例》以及最高人民法院的相關司法解釋等，都有對婚姻家庭制度的相關規定，但其很多內容在《婚姻法》中找不到相應的立法依據。立法上的不同步導致許多問題缺乏統一依據，婚姻法體系難以完整統一，有違法律的穩定性和規范性。

第二，婚姻法司法實踐中法律適用缺乏可操作性。婚姻法中的部分內容難以解決當今高速的社會發展引發出的眾多家庭婚姻問題，在實踐中往往有失一方公平，法律制定的社會有序目的存留在形式上而未發揮真正的作用。例如，我國離婚制度中對協議離婚的相關規定較籠統簡陋，實踐中就遇到一部分人借離婚逃避債務的情況，浪費了我國的司法資源；無效婚姻制度在實踐中要求強制結婚登記，這使得有些當事人弄虛作假，采取“假結婚”的形式而獲取相關利益；司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關于夫妻共同債務的認定與分割問題也有所爭議。

(二)婚姻法不足之原因分析

我國婚姻法立法和實踐中存在的上述問題與立法的創新性精神是相抵觸的。盡管婚姻法不斷進行著調整和修改，但結合中國國情分析，我國在改革開放后，大力鼓勵和支持市場經濟發展，人們的社會觀念也發生了改變，為首的扭曲的“拜金主義”婚姻觀念甚至得到了部分女性的認可，以往大眾普遍認知婚姻擇偶觀、婚姻價值觀念、女性生育觀念等也都不再保守；婚姻關系中出現越來越多的“閃婚閃離”現象與未婚生育現象，同時注重物質經濟追求的社會風氣使一些人出現貪圖享樂、奢靡腐化的精神思想，養情夫(婦)和“小三”成為破壞萬千幸福美滿婚姻家庭的重要因素。總的來說，傳統的婚姻家庭觀念受到嚴峻挑戰，但是婚姻法立法對此有很大的空白性，與現代社會發展相適應的創新法律規范亟待作出調整。根據一些年度報告，在司法實踐中，全國法院一審受理婚姻家庭糾紛案件呈現逐年上升趨勢，受理的有關婚姻家庭糾紛案件有突出的有以下幾種：離婚財產糾紛案件、扶養關系糾紛案件、離婚債務清償糾紛等類型，婚姻家庭糾紛的案件日益增多，呈現復雜多樣化的特點，家事案件中爭議較大的幾個問題相對集中在：按揭購房相關問題、離婚夫妻財產認定和分割問題、父母出資購房相關問題、非婚生子女相關問題等等。我國現行法中關于婚姻家事的法律規定零散，缺乏統一性和系統性，有些法律條文規定模糊甚至存在法律漏洞，給司法實踐中法官審判案件帶來了很大的困難，因此當務之急是要對婚姻法進行進一步制度完善和明確法律適用的標準。

二、針對新婚姻法中存在的幾個具體問題的完善建議

婚姻法是有利團結親屬關系，穩定社會秩序的法律規范，有利于我們人類社會的良性發展。婚姻法亟待需要完善與發展，這是廣大人民和法學界多年的期待，本文從以下幾點談談對婚姻法的完善問題。

(一)實現婚姻法名稱與內容相符

婚姻法有廣義和狹義之分。狹義的婚姻法，是調整夫妻之間的人身關系和財產關系的法律。廣義的婚姻法，除狹義婚姻法的調整范外圍外，還規范因婚姻產生的父母子女的權利義務等家庭關系。我國現行的婚姻法，是廣義的婚姻法，是確認和調整婚姻關系、家庭關系的法律規范之總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第一條規定：“本法是婚姻家庭關系的基本準則”。由此可知，婚姻法的調整對像包含婚姻關系和家庭關系。《婚姻法》在其內容上不僅超越此名稱應具有的內涵，而且在司法解釋上也包含了對家庭關系的調整，其法律文本的內容大于名稱，這表明了婚姻法認識上的偏差或錯覺。在實踐中，全國法院一審有關婚姻家庭案件中，婚前貸款買房、夫妻之間贈與房產、親子鑒定、房產的買賣、離婚夫妻財產的分割問題占有重大比例，這也說明了婚姻法法律規范應做擴大處理，婚姻法其內容應與名稱相符。大陸法系國家一般將調整婚姻家庭關系的法律命名為“親屬法”，而英美法系國家的成文法名稱一般也是“結婚法”、“離婚法”、“家庭法”；臺灣地區和澳門地區也均在“民法典”中制定親屬法、家庭法。因此，從立法與國際接軌的角度而言，婚姻法名稱也宜改為婚姻家庭法，以求名符其實，滿足規范內容擴大的需要。

(二)完善離婚制度

首先，夫妻雙方請求法院判處離婚時，“感情確已破裂調解無效”是判決離婚的理由，但是證明夫妻感情確已破裂的實質證據在實踐中難以得到充分證明。很多申請離婚的人難以在現實生活中，通過合法手段獲得夫妻一方通奸、重婚的證據；另外，離婚夫妻雙方感情破裂的一些理由涉及隱私問題、性格問題、三觀問題等，理由復雜，難以一一言明。因此，建議離婚理由需要有效證據時，可以引入其他有關機關的證明，例如對重婚行為的認定需要有明確的“重婚罪”判決或有關部門的處理結果證明；沒有婚姻法規定的嚴重違法行為作為離婚理由請求法院判處離婚時，法官可以試用分居判決，分居時長可以定為半年或一年，在分居期間，夫妻雙方可以自我考察感情是否已破裂，確以破裂再判處離婚。其次，在分割財產制度上爭議話題最多的是婚姻過錯方是否需要承擔賠償責任問題。筆者認為，應該逐漸將過錯方承擔離婚責任規范化，以更好地維持社會秩序和樹立道德風范。離婚過錯方承擔的精神損失賠償采用財產賠償的方式，但精神損害不能以絕對的金錢方式計量和賠償。因此立法除規定承擔損害賠償責任外，還應規定可請求給付撫慰金。此外，婚姻法也可以效仿侵權責任的規定，采取財產責任和非財產責任兩種責任方式，以更好地維護婚姻關系中受害人的合法權益。

(三)完善女性權益保護制度

我國婚姻法在內容上對夫妻之間的生育權沒有明確具體的規定，但計劃生育是我國的基本國策，為了保障夫妻之間共有的生育權，可以在婚姻法中增加對夫妻的生育行為的相關法律規范。隨著現代生育繁殖科技的發展，試管嬰兒、胚胎移植、人工代孕等繁殖方式引發的子女與父母的關系認定問題和子女財產分割問題應該得到必要的重視，也應該在法律中做出相應的規定。另外，社團組織、行政機關或者其他公民的行為侵害了夫妻共同生育的權利，也應該付賠償責任。另外，婚姻法在女性權益保障上力度不夠，在司法實踐中，要注重保護女性合法權益。例如，幫助因經濟困難無力聘請律師的婦女，法院可減免其訴訟費，主動為其申請法律援助；在分割夫妻共同財產時加強對女方的保護，如果離婚女方不清楚對男方的的具體財產數額，對于女方不能提供有效證據的，倘若其能給出證據線索即認為已經舉證，法院可以依職權調取具體有效證據，再由雙方進行質證，根據實際情況和質證結果，按照照顧婦女利益的原則予以判決；要充分考慮婦女對家庭的貢獻和付出，給予女方合理、適當的補償。離婚案例中，應當充分肯定女性對家庭的情感付出，法官擁有自由裁量權根據實際情況給予一定女性一定經濟補償數額，再將剩下的共同財產實際公正合法分割。

(四)完善未成年子女權益保護

我國應健全保護未成年子女的制度，從他們的人身利益到財產利益保護制度都應得到完善。要注重保護非婚生子女與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權益。婚姻法規定的父母子女關系應該補充父母子女間的其他關系，如在夫妻雙方離婚后，一方的探視權受阻的情況下，未成年子女就讀的教育機構在委托的情況下可以協助沒有共同居住的父親(或母親)探視；同時，探視權受阻可以成為有力改變撫養關系的法定訴訟理由。同時，特別應注意在父母關系面臨破裂危機時，社會相關機構應有出面干涉的權利，采取合理、有利于未成年子女成長的行動對未成年子女行使臨時監護。子女財產應有自己的獨立地位，父母可以對未成年子女的財產進行合理管理、使用和收益的權利，并可用于未成年子女成長之需要，未成年子女成年后有權處分自己的財產；父母有權確定適合未成年子女成長的住所，當未成年子女被非法帶離住所時，父母有及時請求司法救助權利。婚姻法要切實保護未成年子女的從人身到財產的合法權益，保障未成年子女在家庭中健康成長。

(五)完善夫妻財產及共同債務制度

現實生活中由于離婚引發的夫妻財產認定、分割及共同債務償還問題，婚姻法缺乏明確性和合理性。第一，婚姻法對夫妻個人財產與共同財產分割中，按揭購房的房子歸屬沒有明確的公平合理定性。例如，男方婚前購房以個人財產支付首付，婚后和另一方共同還貸，離婚時房價翻倍，依照婚姻法將房子判給男方，這顯然對共同還貸一方有失公平，所以建議婚姻法應對考量各方面因素，可以從夫妻雙方共同還貸金額的比例及時間、雙方對房屋財產增值的貢獻、房子購買后的添附(比如裝修)所占比重、未成年子女及婚姻中弱勢一方等問題入手加以完善。第二，對于爭議較大的婚姻法司法解釋(二)第二十四條，婚內債務的處理缺乏當事人明確的意思表示，存在代理權限不明的問題。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共同債務的認定中，常常因為夫妻在日常生活中互有代理權，第三人很難知道夫妻一方的行為是否經過對方同意，夫妻一方也很難拿出有效證據證明是一方個人債務，以至在實踐中常常忽略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而做出判決。建議婚姻法應當以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為重，而不是單單追求存在實踐搜集困難的簡單證據，加強日常生活中夫妻雙方對共同財產代理的相關問題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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